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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沈少清低吟,抬手橫剑,撑住剑身抵挡冷漠刺来的长剑,憋得面红耳赤,唇边一个泄气,绷紧的身体松懈下来,被大力压得跌倒在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苦笑地瞧着风轻云淡的舒怀玉。
“我怕是用尽一生,也无法达到你和怀霄这样厉害的程度。”他以笑容掩饰苦涩,摇了摇头,自嘲一番。
舒怀玉道:“我也不能像你一样做一个平凡普通的人。”
沈少清怔了怔,想说些什么,最终是没说出口。
舒怀玉仰天,目光深而悠远,淡漠平静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还不如是个纯粹的魔。”
“为何?”
“我没和你讲过吗?”舒怀玉收回目光。
沈少清摇头:“你和怀霄的聊天我怎么知道?”
舒怀玉默默地盯了他许久,盯得沈少清浑身不自在,摸着胳膊别扭地问:“干嘛?”
“挺大的醋味儿。”
沈少清噎了一噎。
舒怀玉道:“纯粹的魔可以肆无忌惮地杀人,我却因为身体一半的血液里是人而不能随心所欲,若我是个纯粹的魔,至少可以杀了那些让我感到痛苦的人。”
沈少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但你没有。”
“是,我没有。”舒怀玉说,抿起唇角,握着长剑的手有些颤抖,“我没有姐姐那样好的母亲,我这样说不是嫉妒,相反,我很庆幸姐姐和我过着不一样的生活,面对我,她会知晓自己有多么的幸福。我的母亲有多爱那个魔,就多恨他骗了她一走了之,她嫌弃我,怨恨我,认为我是个丢脸的东西,将我锁起来关着,成日辱骂。最初我还会哀求,但后来我就开始恨了,我想,骗她的又不是我,为何要将怨气撒在我身上?若不是自己蠢,又为何会糟了骗?我觉得她是个昏头昏脑的蠢货,在黑暗里收下她的每一句怨恨藏在心底,等待着某日归还给她,好抚慰我不平的心。
“洪水来临的时候,身处地下的我是最先遭难的,我心里充满了怨恨,恨自己还没来得及报仇就要死了,埋怨上天让我生下来遭受这样多的苦难。水过胸口的时候,我还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我让自己沉在水里,一片黑暗中,上头的门开了,我该称之为母亲的女人下来了,她那样惊慌失措地把我从水里捞出来,拼了命地把我从地下托出去。时至今日我扔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举动,她分明是恨我不存在,恨不得我死,却又在我要死的时候将我救出来。虽然我依旧不理解,但……我应该也没有那么恨她了,连带着,我也不能恨我身体里的另一半了。”
沈少清安静地听着,待到后面眉宇间浮现出一种和煦的情愫。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聆听。
舒怀玉道:“过去我总是埋怨许多,从未想过令我讨厌的魔的身份还能带给我这样多的便利,如今我对自己的能力依旧是又爱又恨……不,现在大概是爱大过恨了,因为有了姐姐。”说到舒怀霄时,她才露出浅浅的笑容。
沈少清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叹道:“你果真是只有说到怀霄才会笑。”
“那不然?除了姐姐其他人不过云烟。”
“我呢?”
“你是我和姐姐的弟弟。”
“怀玉,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舒怀玉不置可否,收剑入鞘背身离开,淡然道:“总之,你先把底子打好,多用灵气冲刷根骨,人柔弱,先把内在锻造一番,而后勤加练习,定能成为顶尖剑修。”
沈少清叫喊:“不练了吗?”
“姐姐回来了。”
“顶尖……”沈少清嘀咕,瞧着她的背影唉声叹气,“顶尖到哪,怀霄第一怀玉第二,我撑死也不过是个第三……算了,第三也挺好。”
在众多生灵携手互助的情况下,中川之外的令四块陆地情况逐渐转好,并且分别有了新的名字——东廉,西临,南阳,北陵。
辰衍在五地都趋于稳定时,放出了四灵,四灵在空中盘旋,各自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化作灵脉,令世上重新充盈着灵气——盘东廉的青龙,踏西临的白虎,浮南阳的朱雀,立北陵的玄武。
四地都有了灵脉,唯有中川稍显空虚,不过好在四大灵脉充裕,不耽误修士修行。所有生灵都沉浸在这欢喜的一刻,没人多想这些有的没的。
舒怀霄从四地回来,率先找了辰衍。净化这么多水源,她的模样更加憔悴灰败,宛如烛火将熄,时不时一声轻咳都让其他人心惊胆战,恨不能让人把自己的命递给她,每到这时,她就会浅浅一笑,含着宽厚的包容与能把人融了的温柔。
“四地的恢复良好,灵气充裕,修士都恢复了自己的能力,已经有不少人开始重建门派了。”舒怀霄说,担忧地望着辰衍,“你身体如何了?”
辰衍轻轻笑道:“我自是没事,不过是表面上看着吓人罢了。虽说眼下灾难已去,恢复了和平,但不代表不会回来,生灵心底的水灾仍会酝酿,待到那时——”
“我一定会阻拦的。”舒怀霄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话,“我会比任何人都要厉害,到那时候,倘若谁开始祸乱,我必杀之。”
“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许多。”
“你就放心吧,你已经为我们做了那么多,就不用再费心了。水忆已经齐了吗?”
“齐了。”
“那就好……谢谢。”舒怀霄说,对面的段白收起茶壶,道一句“不客气”落座在她对面。他的模样和救出来相差甚远,瞧着清秀腼腆,不堪负重的四肢纤细柔弱,平日里不像舒怀霄到处乱跑,都是跟在辰衍身边照顾她。
舒怀霄一口饮完水,对着辰衍继续道:“如今地面已经平复了,离水太久对你也不好,你要什么时候离开?”
“等到四灵脉稳定我就走。”
“走时定要告诉我。”
“好。”辰衍温和地笑了笑。
“那我先走了,刚回来还没见怀玉少清他们两人呢。”舒怀霄说,起身对段白嘱咐,“麻烦你多替我们照顾些她,要有什么事了,找我就好。这个留给你。”
段白手里被她塞了一块玉牌,听她笑道:“这是我从落云谷得来的,对了,”她抬头朝辰衍看过去,“你还记得我给你介绍说的‘女儿’么?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她,不知道她去了哪。那里落难的人都随着云槿桐去被水冲出来的山谷了,里头药材很多,现在叫做落云谷,他带着学了医术的人四处游走治病,得了不少法宝,这个玉牌就是他送给我的。”
辰衍道:“不用担心,她不会有事的。”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舒怀霄长叹一口气,“我这一路找了许多地方,生怕她出了什么事儿,那孩子让我很担心,好像脑子不太好的样子,哎。”
“这是传音牌。”段白细细地查看了玉牌。
“你知道这个?”
“我是段家的修士。”段白说,“不过段家的人都死光了,就剩我一个了。”
“噢……”舒怀霄上下打量他一眼,还是很难想为何一个家族的修士都死光了,最弱的却活了下来。实在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件事她没有深究,和他通了传音牌就离去。
离开辰衍那,舒怀霄不停歇地往妹妹和好友那赶去,急切的心在听到“姐姐”骤然落下来,扭头欢喜喊道:“怀玉!”
舒怀玉闷头扎紧舒怀霄怀里,姐妹两人紧紧相拥。她看着自己的妹妹,上下打量,说着“瘦了,是不是太勤奋了?”又说“个子高了,变得更漂亮了。”掏出来一个挂坠说,“我看好多人剑柄上都挂着剑穗,还挺好看的,正巧路上遇到了个好看的玉石,打磨了一番,你看看合适吗?”
舒怀玉二话不说塞进兜里。
舒怀霄愣了一愣:“你怎么不戴剑柄上?”
“姐姐给我的,我可舍不得,得好好的放着。”
“你呀,弄丢了我再给你雕嘛。”
“我就要好好藏着。”
“好好好,依你,依你。”
舒怀霄侧目瞧见了沈少清,笑道:“少清。”
“难为你还能看见我。”沈少清调侃。
舒怀霄道:“我怎么看不到你?那么大个呢,对了,你的剑取名字了吗?等你取了名字我再送你剑穗。”
“还没。”沈少清移了移目光。
“怎么还没取名?难道你不习惯用剑?还是不会取名?”舒怀霄说,扬了扬眉,侧腰露出身后的刀,舒怀玉配合的露出自己的长剑。
她们姐妹俩这一刀一剑来头甚巧,在中川恢复的第三年,从一座裂开的山脉中显现的。刀剑相交压在地底不知过了多久,丝毫未显出半分颓丧破败,拔出来的一瞬仍是寒芒乍现,冷酷无比。
舒怀霄用过剑,觉着不适合自己,就拿走了刀,剑就落在了舒怀玉手中。刀剑无名,她就取了两个名字供自己和妹妹选择,两人猜拳争夺,最后变成了断魄刀与斩魂剑。
舒怀霄对这个名字满意的不得了,觉得分外适配这古老沉重的武器,亲自篆刻了名字。
舒怀霄拍了拍身后的断魄刀,笑眯眯道:“要是你不会取名何不求求我?我肯定能给你个满意的名字。”
“不了,我还是你自己取吧。”沈少清好言婉拒。
“行,”舒怀霄说,“我这次回来还有个事儿想和你们说,先走吧,回去讲。”
回到三人住的地方,屁股还没落座,舒怀霄就急不可耐道:“我从四地巡视回来,看见不少修士都在重建自己的门派。水灾毁了太多,许多门派的法宝都无法再用,变成了一堆破烂,所有的修士就像是重头再来一样。”
舒怀玉道:“水灾将一切推到重建。”
“对,我就是想说这个意思,还是怀玉聪明。”舒怀霄说,把妹妹好一通夸赞,“辰衍说当下水灾消失了,不代表不会回来了,要是往后再有修士逆行倒施,这样的灾难还要再来一次。”
“水灾是从生灵心底酝酿的,倘若相同的事再次发生,积攒多了,卷土重来也是一定的。”沈少清说。
“没错,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和你们商量,要不要我们也建立一座门派?路上我见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人,我想用我们的门派将他们收留,给他们一个新家,交给他们可以修行,能够立足存活的方式。以我们三人想要维护生灵之间的和平还是力量太少,但……若是许多人都和我们一样,想必是要简单许多了。”
沈少清点头,思忖片刻道:“我觉得可以,要是有一个门派带了这种风向,往后的门派也会如此,更别说我们还是最初跟在辰衍身边的人了。辰衍被世间生灵成为女神,她在所有生灵心里极其重要。”
舒怀霄点头:“灵气重现,强大会让人迷失自己,有些修士或许过不了多久又会回到以前的模样,那可不行。”
舒怀玉冷冷道:“要是有,杀了就是。”
“话虽这么说,但是以杀止杀不能完全解决办法,想要延续现在这种相处方式,我们还是要想法子。”沈少清说,无奈地笑了笑,转向舒怀霄问,“那你想好健在哪里,叫什么名字了吗?”
舒怀霄抿了抿唇,瞧着两人脸色说:“这个……其实我有些私心,想看看你们同意不同意。”
“什么?”
“我阿娘想要我成在天上飞的仙人,所以我叫做怀霄,我本来只差一步就可以登上洞灵源山,但……”舒怀霄说,低低的叹了口气,“所以我想要在洞灵源山,就是现在的南阳那建立起属于我们的门派,至于名字……”
舒怀霄起身,朝着外面探望。天静云清,春风和煦,一片自由之中,缓缓降临的夕阳拂过蓬勃向上的嫩枝绿叶,温暖而亲切。
她笑了笑,说道:“我为掌门,定然是要让门派里的所有人如眼前云霞这般,在九霄之中绚烂多彩,自由自在,不受任何人左右,不受任何人欺压,活出属于自己的风采与未来。”
“就叫,云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