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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婆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她刚醒来就看到了肝胆欲裂的一幕。
剃头张像位虔诚的朝圣者一样,仰着头双膝跪地,披着蓑衣的消瘦身影正把刀从他的嘴里抽出来,同时带起一条长长的血线。
触目惊心的红像是泼墨一样挥洒在空中。
“呜!”
李婆头皮发炸,拼了命的捂住嘴巴,压制着内心的惊惧,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但裴同还是听到了背后的动静,他整个人僵了一下,然后机械的转过头来。
血珠沿着裴同的脸庞滑落,凝聚在下巴,最后“啪嗒”一声滴落在船板上。
“啊!”
看到裴同那张满是血污的脸,李婆再也忍不住了,爆发出尖锐的惊叫声。
慌乱间她对上了裴同那对散发着森寒微光的无神眼瞳,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双眸正透过血雾直勾勾的盯着她。
让李婆更为胆颤心惊的是裴同那张神情木然的脸庞,简直比地狱里的无间恶鬼还要恐怖。
“别过来!别过来!”她连滚带爬的起身,发了疯一样往外跑去。
乌篷船不长,正常人几步就能从船头走到船尾,可这点距离却让李婆觉得无限遥远,像条逾越不得的鸿沟。
此刻的她恨不得立马长出一对翅膀来!
咔!
与之相反的是,在李婆身后的裴同却踏着从容不迫的脚步,大步流星的朝她走来。
咔咔!
背后不断涌来浓烈的腥风,像是阎王的催命符一样紧贴着李婆的后背。
咔咔咔!
巨大的阴影投了下来,笼罩着她,身后之人每走一步,每一次落脚都像是在她的心头上敲响报丧的巨钟。
李婆终于逃到了船板上,她慌忙的张口呼叫,冷风灌进了她的口中。
“救......”
尖叫声惊破黑夜。
却无人应答,回应李婆的只有突然间兴奋啸叫的狂风,以及身后像索命厉鬼一样紧随而来的人影。
芦苇丛中,被惊动的蛙虫们短暂的噤了声,忐忑不安的静待着下文。
紧随其后的“命”字没有到来,它就此消失了,连带着它主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空旷的埠头上,大小不一的船只们随着起伏的江面轻微晃荡,江风依旧不时拂过水面。
安静了一会后,芦苇丛中的蛙和虫又自顾自的叫了起来。
好像发生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惨白的月光下,前后僵持的两人一动不动。
李婆眼球凸起眼睛瞪得圆大,她不甘心,明明还差一点就可以跑出这条乌篷船。
但是锐利的刀身从她的后颈处精准贯入,刀尖洞穿了她的前喉,刹那间就切断了李婆的声带和气管。
“救命”这两个字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完整的喊出口。
裴同把贯穿李婆整个喉咙的刀拉了出来,大滩温热的鲜血立马从她前喉的伤口处喷薄而出。
李婆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丝线的木偶,迎面栽倒在地,挣扎着抽搐几下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解决了李婆后,裴同站在原地呆立了许久,直到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入眼满地鲜血,不要钱一样溢满了船板,最后顺着船舷滑落到水里。
裴同大惊失色。
他跌跌撞撞的后退几步,身体撞到船上的乌蓬,手中还滴着血的老刀“叮当”一声,再次掉落在船板上。
浓烈的血腥味由鼻腔直冲他的大脑,不断刺激着裴同的脑部神经。
“额呕!”
裴同躬着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今晚在陈叔家的两大碗白饭算是白吃了。
就那么呕吐了好一阵子才止住头晕恶心的感觉。
再看这一船狼藉,除此之外还有两具被他一刀毙命的尸体,裴同有些不可置信,这些居然都源于自己的双手?
他记得当时自己濒临死亡,盛怒之下无意之间就开启了【穷奇档位】......
后面的发生的事情就连他自己都迷糊了,总之就是刀不是刀,人不像人,谁在他面前他就杀谁,谁想跑他也杀谁。
某一时刻他觉得自己完全就成了一头毫无理智的嗜血凶兽,这种怪异的感觉让裴同惴惴不安。
他不知道如果毫无节制的开启【档位】会引发什么后果,长此以往,自己会不会完全变成一台只知道杀戮的冷血机器?
“还是要少用。”裴同甩了甩满是血污的双手自言自语。
这股力量不属于他,而是源自于【系统】,【系统】从何而来他也不知道,硬要解释的话,【系统】就是每个穿越者的标配。
反正小说中的那些穿越者们都是拿来就用的,谁也不会去深究【系统】从何而来,又为什么要认他们为主......
裴同也同样不会深挖其中的逻辑关系,毕竟有【系统】就可以‘不劳而获’,而白嫖又是人类亘古不变的快乐......
只是这第一次杀人的感觉确实令他不好受。
再怎么说他也是受到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前世的人伦道德和公序良俗两大规则无时无刻不在修铸着他的三观和行为。
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在杀完人后内心还毫无波澜的吧?
噢,正常人才不会杀人......
这次来找剃头张报仇也是他处于热血上头,一时脑热才作出的决定。
人嘛,多少都是有些记仇心理的。
就好比你玩一款电子游戏,出了新手村得了外挂后的头件事就是把之前将你打得死去活来的boss先虐杀个千百遍一样。
在原来的设想中,裴同只是咽不下这口恶气,想着一报还一报。
你请我吃一板砖,我就回敬你一板砖,礼尚往来嘛,再多点就是夺回被剃头张还有李婆两人合伙“跳”去的那二两银子。
裴同一开始就没想着真的要了剃头张的命。
他板砖都是照着剃头张的脸去拍的,真铁了心要替天行道收了这烂人的话,他手里的黑心砖就照着剃头张的后脑勺去了。
可让裴同出乎意料的是,剃头张这一身糙皮不是闹着玩的,黑心砖都裂开了,这得多大力道啊,就这样剃头张都没能晕死过去。
如此看来,剃头张在翠玉镇当恶霸这么多年,人人惧他,确实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反倒是李婆,被裴同误打误撞的这么一闹,竟是当场昏死过去,就差没口吐白沫了
而让裴同更为意外的是,剃头张对于钱财的执着已经到了近乎发狂的地步。
就是被砖头拍得满头是血也丝毫不在乎。
他发疯似的反扑差点就让裴同在阴沟里翻了船。
现在好了,两人都被裴同一刀一个,劏鸡一般全宰了,真就成了一对野鸳鸯。
如此一来,两人各自的愿望倒也算得上是间接实现了。
剃头张永远的呆在了翠玉镇,而李婆则跟着她的姘头双宿双飞,去了“新地方”——阴曹地府。
一举两得,完美撒花。
怎么想着想着就岔了?
裴同无奈的苦笑两声,看来这股子无论处境如何,总能找到乐子用以自娱自乐的毛病自己是改不了了。
收敛起心绪,裴同叹了口气,现在该想正事了。
虽然心里仍有些膈应,不过自己此举也算是为民除害,有了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裴同的心情多少宽慰了几分。
不然短时间内他是真的过不去心理这一关。
只是这尸体该怎么处理呢?他看向血都快被放干了的两人。
剃头张和李婆两人是这样的,天道好轮回死了就死了,而他要考虑的事情可就多了。
裴同扫了一眼周围,风平浪静漆黑一片,他可以肯定在此过程中没有出现过第四个人。
也就是说没有潜在的目击者。
这两具尸体裴同完全可以扔在这里不管。
因为以现在的刑侦技术手段来说,在没有目击证人的情况下,要精确无误的追查到他头上来,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很多事情都是起于微末的。
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也不知道哪个会先来临,裴同可不想半夜被官差上门逮人。
在这个封建时代,像他这种没有势力和背景的人,被拿入大牢里就只有等死的命。
衙门可不会在意他的死活,他们只会为了破案效率和彰显朝廷威信而对他屈打成招。
所以裴同绝对不能让潜在的隐患对自己构成威胁。
他看了眼天色。
整件事从发生到经过,再包括他从家里来到这埠头的时间,前前后后不过两个时辰。
现如今这个时段还没到汛期,也就是说后半夜不会有渔民出船打渔。
加之现在天色渐晚,埠头上伸手不见五指,周遭又没人,天时地利人和占尽,正是沉尸江底,毁尸灭迹的最好时机。
裴同将李婆的尸体拖进了乌篷船里,又仔细的确认了埠头上没有溅射出来的血液。
做完这两项后,他便摇着船离开了埠头。
顺着水流一路划到江心。
心里估摸着算计了一下,感觉在此处沉尸为最好。
裴同将剃头张和李婆的尸体用麻绳绑在压船石上。
哐当一声。
江中溅起大片水花。
沉重的压船石连带着两具尸体去往深不见底的江渊。
直至看着水面重新恢复平静后,裴同忐忑不已的心情才逐渐平稳下来。
他依靠在船舷边,心里淌洋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意味。
忐忑,苦涩,又连带着那么一丝快意。
水中不泛肉食鱼类。
这些鱼类就恰好成了裴同的帮凶,它们会把两人啃食得一干二净。
要不了多久,剃头张和李婆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处理完尸体后。
接着要处理的就是这艘乌篷船。
裴同想到的办法是将其凿穿,然后让它自然下沉。
不得不承认这个法子很笨,但眼下他也确实想不起来还有其他办法了。
剃头张自然是没钱买船的。
所以这艘乌篷船完全就是他自己捣鼓出来的。
因为要居住其中的缘故,所以这艘船的乌蓬要比一般的乌篷船宽高很多。
人在其中完全可以站着。
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坨山包一样,滑稽至极。
那些被剃头张欺负过的人见了这船都会在私底下啐一句:水坟。
他们巴不得剃头张某天能悄无声息的死在这艘船上。
笃!
裴同举起老刀,一刀扎下去。
原本以为船底很硬,会难以扎穿。
但出乎他的意料,老刀的刀身直接陷进去一大半。
那么如此看来,凿穿这艘船也只是时间问题。
在此过程中,裴同握刀的双手传来一阵火辣。
“草!怎么会这么热!”
他双臂的表层皮肤赤红一片,像是被开水烫过似得。
而手臂内流淌的不像是血液,更像是蹿动的火流。
难不成是开了【档位】的后遗症?
江风很大也很冷,但裴同却出了一身热汗,他抬起手胡乱的擦了一下,目光逐渐暴戾。
凿船的声响轻飘飘的回荡在江面上。
像是地狱里的鬼在敲打着看不见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