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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皇帝没有骑马,而是在马车里,因此只能按下浮动的心思,耐心等待。
前方,太尉眼底微深,突然冷笑,“圣上到底年轻,下马威这招太小儿了。”
一旁的户部尚书头快埋到胸口里了,显然是冻的说不出话来。但是脑海有一瞬间会很疑惑,太尉毕竟也不年轻了,咋这么抗冻呢?
队伍渐渐逼近,开路的是一众银甲铁衣的士兵,沿途百姓想看又不敢看。
“这是杨家将吗?”
“你傻啊,杨家将两年前就没了!”
“这是圣上的北梁铁骑。”
“......”
“陛下到——”
队伍停在成乾门前,尖锐的声音落地,等候多时的众人跪地叩礼。
“臣(妾)参加陛下,恭迎陛下凯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马车停在众人面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开车帘,杨照兮眼皮一跳,垂眼。
“众爱卿平身。”
冰凉的嗓音让空气好似又降一度。
从地上起来的众人一抬眼就看到面前站着的陛下,三年不见,陛下似乎更加成熟了。
先前还有些许的稚嫩,在经历三年边疆战事的磨砺后,彻底消失。
现在他们面前的男子剑眉英挺,黑眸锐利,簿唇轻抿,身材修长高大,宛若黑夜中的鹰。
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导然独立间,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
这人合该就是一国之君,合该君临天下。
被那双乌黑深邃的眸子注视,太尉突然一瞬间背脊僵硬。
“陛下亲征佑我大梁,实属英勇,但是大梁国库亏虚,实在是经不住日后损耗...”
皇帝微微挑眉,眼神犀利,嘴角明明带点弧度,却冷冽的很,“太尉倒是清楚的很,朕也很想知道。”
“一个大梁皇朝,每年诸国供奉的银钱去哪了,怎么越供越空虚呢?”
“到现在...”皇帝锐利的视线环视一周垂头鼠,冷笑,“连边疆粮草都给朕一拖再拖,前朝被夺的城池,竟然给朕说不要了?”
“好的很。”
皇帝越平静,后面站着的小官就都抖的越厉害。一股山雨欲来,好像暴风雨来临之际的宁静。
先不论其他,就论一点,陛下气势十足。
跪在后面的杨照兮耳目极好,大致听到后微微诧异。
在先皇治理下,朝廷向来重文轻武,没想到,倒是生出来一个不一样的陛下。
“陛下莫要任性!”太尉冷言冷语反驳,“眼下大梁国库亏虚,近来又连逢大旱,流民渐多,边疆再战事不停...”
“陛下是要民不聊生?!”
右尚书见时机成熟,在一旁煽风点火,“是啊陛下,近年来大梁天灾不断,这一来二去的赈灾...国库可不亏虚吗?”
“呵”皇帝一声冷笑,户部侍郎的身子一颤。
“看来朝廷的事情,太尉和尚书负责的很详细?”
“很好,回宫!”
皇帝甩袖离开,太尉面沉如水,心思逐渐凝重。
“回去再说。”见同僚慌乱的视线,太尉一个眼神安抚住。
玄底龙纹的长袍衣角,在杨照兮的余光荡漾而过之后,杨照兮方抬头看去。
光一个侧脸都够惊心动魄,杨照兮呼出一口气。
“小主?”
春眉疑惑,其余人都雀跃万分,怎么自家小主像是如释负重?
杨照兮低声嘀咕,“毕竟是要日后对着的脸,不好看可不行...”
春眉,“?”
回过味后,春眉想捂脸。
自打陛下回宫后,后宫就热闹极了,不是每夜琴声飘扬就是成日仙气十足的跳舞。
杨照兮看了都觉得累,这手,这脚,一天下来不得磨出血?令人发指的是...
第二天照旧早起营业打卡!
就连她自个都腻歪了的时候,皇帝依旧在御书房处理朝廷事务,每次歇息都是在养心殿,而每次往养心殿跑的嫔妃。
无一列外全部被打了回来。
听完戏,杨照兮一丢瓜子壳,问,“三房那边最近怎么样?”
“自您入宫,老夫人回岭南老家之后,他们就搬进了镇国公府,成日挥霍无度。”
杨照兮冷笑,“大伯和大嫂什么时候到?”
“听说就在近日。”
“我记得四嫂也快来了吧?”杨照兮低声细语,温柔又充斥戾气,“可惜了,三嫂斗不过四嫂,二伯对大伯言听计从。”
“咱们这三夫人威武不了多少时间了。”
春眉想起递来的消息,突然笑了,“杨六少爷倒是闹了一阵,然后一气之下跑到翰林院爬墙听课,被林学士拎去当书童了。”
“......”杨照兮一愣,险些没反应过来,“他跑翰林院做甚?”
“听说是爬错墙了,爬的隔壁。”
杨照兮扶额,“淤泥里倒是长出一枝子白花。”
“六少爷小时候就喜欢跟在侯爷身后,原本倒是想教他习武的。”,春眉声音越说越低。
“习武不适合他,不然能把自己给送上门。”
杨照兮仰头看见窗外蓝天白云飘洋,候鸟迁徙。
“我们羽翼即将丰满,陛下放弃两座城池回京打算收拾杂鱼,藏在暗处的污浊,即将无处遁形。”
杨照兮抬手握住一缕光辉,“那么...我倒想看看,是谁?谋害忠良!”
夜晚,御书房。
裴总管眼鼻观心的看陛下批奏折,“陛下您真不休息?”
“......”
很好,鸦雀无声。
“陛下,太后娘娘要是知道了又该责备您了。”
“哦。”
漂亮,回一个字儿。
裴总管没法子了,干脆利落的拿过一旁小太监的绿头牌,“陛下今天总该翻牌子了吧?”
“什么?”
“侍寝。”裴总管蹦出俩字。
皇帝手一顿,直接乌了一团,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气道,“你要是闲得慌,就滚出去凉快会。”
“您躲着也没用呐...”
听到裴盛贤不怕死的嘀咕声,皇帝陛下头更疼了,当即发火,“裴盛贤,你放肆!”
“咚!”
裴总管磕的那叫一个利落,“陛下息怒,奴才知错!”
“你...算了。”皇帝看的一噎,垂眼一指绿头牌,低喝,“拿走!”
“诺。”
裴总管生无可恋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刚要伸手,被打断。
“等会,杨家女怎么在里面?”
“啊?”裴盛贤一愣,低头一看后面一栏,还真是。
上面雕着山茶花,字刻宝林,杨照兮。
裴盛贤转头看一旁还跪着的小太监,察觉到两道视线,小太监身体一颤,说话倒是不慌乱。
“杨小主是由两年前太后下旨册封的宝林。”
皇帝眉头一皱,摆手,“年关再详问母后,下去吧。”
“诺。”
待人退下,裴总管小心翼翼的询问,“陛下可是要休息了?”
“不然?”
裴盛贤被皇帝凉飕飕的一眼看的汗毛倒立,边关三年,陛下脾气是越来越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