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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的时候碰到了他隔壁的男人，据说他是个作家，不过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作品，现在每周为外地人提供帕语家教。
他看着克里斯笔挺的衣服，眼里有些羡慕：“你要去工作了吗？”
“去见一个朋友。”
两人结伴而出，他语气有些惆怅和抱怨：“这里已经住不成了，不少人昨天连夜就跑了，说这里被诅咒了。”
克里斯有些好奇：“那你为什么不离开。”
“哎，我这些天没有钱了，我又能去哪呢？这里的房租属莫比便宜，现在他死了，我难道要去济贫院吗。”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不合季节的西服，让他看上去十分闷热：“不过前几天我做外贸的朋友告诉我，有一些托洛兰留学生会来这里，或许我可以去做语言老师，搬出这个该死的旅馆。”
“纽伦可没什么好大学。”
“天知道，也许是来上神学院。”
纽伦圣言神学院，在祈光教会的神学研究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他这么猜测也没错。
虽然托洛兰和帕里斯两个国家，曾经差点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但在宗教上还是保持一致。
两人在旅馆门口分道扬镳。
克里斯要去的地方在敦睦街，那里是整个纽伦市的的中枢，市政府、祈光枢机大教堂、以及刚才提到的圣言神学院，都在那里。
他走到街上，看了眼钟楼上的时间，现在已经六点了。
公共马车一般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运行了，车行基本是私人承包商，车内价格两格特，车顶价格一格特五拉利。
很快两匹高头大马拖着车厢走来，车厢后有着曲线的楼梯，可以直接爬上车顶。
车顶大概能坐八个人，车厢内也差不多，马车夫高高坐在接近车顶的位置，招呼人上车。
克里斯交了一里五拉之后登上车，随着上车的人越来越多，后来的人很快就坐不下了，而选择站在车后的楼梯上。
半个小时后，克里斯在敦睦街的中枢教堂下车，这里的圣心广场是纽伦最大的广场
虽然天亮没多久，不少人已经聚集在了中枢教堂之下，巨大的塔楼阴影，几乎将附近街区笼罩。
毫无疑问这是个奇迹般的建筑，华丽繁重的雕塑，几乎布满了每根柱子和门廊。
连绵的墙壁，如同城墙一样。据说其中可以提供一万人的餐饮住宿。
而克里斯刚下车，就看见祈光教会在散播福音书。
特蕾莎正好就在其中，还和克里斯对上了眼神，她露出一丝微笑，蹭蹭的走过来。
“克里斯先生，接受我主的福音，可以免遭邪祟的伤害哦。”
她嘴里所说的福音，是一张硬卡纸，上面有着华丽彩纸，以及祈光之主的画像。
祈光之主并没有样貌，祂只是人形的光芒，张开双手，似乎要拥抱信徒。
后面还印着一些圣训，以及圣餐的分发时间和地点。
克里斯笑着拿了一张，她道谢后，又跑回修女队伍里去了。
祈光之主在这个世界的宗教地位，不时让克里斯想起前世的基督教，但又有很大不同。
祈光之主是灭世之神，也是救世之神，按照《祈光圣经》的故事：
有一天光消失了，天火覆盖了天空，祂想要毁灭人间。
人类经过七天七夜的祈祷和献祭，最后有八位天使来到人间，向人类述说他们的罪行。
“嫉妒、怯懦、背叛、淫邪、欺骗、贪婪、骄傲、愚昧。你们的罪恶让主羞愧。”
最后和人类忏悔后，八位天使和人类结下契约，要求人们永远博爱、勇敢、忠诚、正义、守信、克制、谦虚、智慧。
那一天称谓“契约日”，于是人类的历史分为了“前契约历”和“后契约历”
现在的日期为契历1757年。
可惜克里斯并不信仰祈光，他走过两条街后，把这张画像给了一位路过的大娘，她连声感谢后，就离开了。
克里斯顺着教堂的墙壁，穿越了两条街，找到卡夫特说的那间面包店，巷子里猫头鹰木牌被放在书店门前。
店内比克里斯预想的要大的多，琳琅满目的书籍放在棕色的书柜上。角落还装点着几株不认识的盆栽，生长着红色的浆果。
店员正在整理书籍，看到他之后先是打量了一下他的衣服，走过来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克里斯拿出来名片递给店员：“这是你们店里的东西吗？”
她有些惊讶，连忙恭敬鞠了一躬：“请跟我来。”
店员走在前面，上了旋转楼梯来到四楼的一个独立房间，这里可以看到教堂内的庭院。
店员给他上了茶水和点心后，让他稍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正午，门外才响起来脚步声。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推开门走进来，即使脸上不施粉黛，也会令人惊叹。哪怕是海报里那些著名的歌剧演员，与之相形见绌。
她应该不到三十岁，脸色红润，精神饱满。只可惜脸上的严肃和死板破坏了她那种美艳。
来到克里斯面前，径直的坐下，也没和他打招呼的意思。
但克里斯却看出一丝不同，她并不是昨晚的那个女人，她要矮不少，身材也丰腴一些。
她坐下来摘下自己的黑色手套，放在桌子上，坐下就开门见山道：“克里斯·诺顿，在契历1752-1756担任纽伦的刽子手，在契历1757年3月2日，曾经举行过一次对异神的献祭，但是失败了。我的情报没错吧。”
这个下马威直接让克里斯绷直了身体，他举行仪式的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本该如此。
“不过我很好奇。”她交叉双手，“请问你是如何躲避祈光教会的检查。”
“我必须告诉你吗？”
“当然不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她平静的看着克里斯：“我叫莎修缇雯·布莉姆·忒迪拉玛，你可以叫我莎修缇女士，或者莎修缇雯·忒迪拉玛子爵阁下。”
忒迪拉玛，克里斯可太熟悉这个姓氏，曾经纽伦大公国的国王，忒迪拉玛公爵的姓氏，两人的祖先有过一面之缘。
在诺顿家看来，这就是一种孽缘，在忒迪拉玛大公的强行安排下，让诺顿家成为了臭名昭著的刽子手一员。
不过诺顿家并不仇视国王，只是认为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