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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王都京城里,算是熟门熟路,可惜两年前,家中产业在城内的那场大火烧了个精光……”
刘苍闻言连忙点头:“对对对!我听我舅舅……刘管家说,两年前王城里出了乱……变故,还出动官兵镇压,最后一把大火烧光了半个王城呢!
啧啧!可怜啊!刘管家说,我们武侯府上还在这场大火中,损失了十几家店铺呢!我的娘啊,十几家啊!可把刘管家心疼坏了!侯爷都气得在书房摔东西骂娘了!”
小光头刘顼愕然道:“你……你们武侯府在王城有十多家店铺被烧光了?”
青衣小童刘苍瞪着眼不屑地说:“你以为我惑哄你吗?”
刘顼继续瞪眼道:“没有没有,但你们武侯府也太有钱了吧?”
刘苍点点头,撇着嘴摇头道:“嗯!太有钱咯!跟你们家比起来当然是太有钱了。哦,对了,你们家以前在神都城内是开的什么店?”
刘顼挠挠头道:“醪糟汤圆、红糖包子、蒸桂花米糕、活水鸡蛋、豆浆、盐水煮黄豆、跳水咸菜……”
“嘶——”刘苍咂咂嘴,吞了吞口水点头道:“那——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厨房打下手。我还就怕你啥都不会,更怕你是弹花匠的儿。”
刘顼苦笑道:“我还真是……”
刘苍歪着头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小光头,鄙夷地说:“你的意思是,你家里是卖吃食的,你却是跟人家学说评书的?只会报菜名?”
刘顼嘿嘿嘿嘿地笑着讨好着:“喝茶喝茶!”
刘苍迟疑地换了个姿势,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的小光头,故作严肃地皱着眉头沉吟着不说话。
“哼!”一道沙哑中透着阴鸷的声音从亭外传来。
二小童一抬头,刘顼看到迎面走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他正欲开口,旁边的刘苍早就放下手中的茶杯,乐呵呵的喊道:“舅……管家!”
刘顼顿时明白此人便是刘苍口中的武侯府刘管家,从此人不喜自己外甥当众叫他舅舅,刘顼断定此人定是喜欢武侯府上管家的身份和地位。
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面前这个貌似獐头鼠目,实则双目中暗藏精光的家伙,定然是条不好对付的老土鬼。
于是刘顼弯腰躬身行礼道:“刘管家好。”
刘管家先是冷哼了一声,然后才鼓着鼻孔说道:“二小姐让我来叫你二人前去与贵人用膳,切记不可忘了礼数。”
两小儿连连点头道,晓得晓得。待二人收拾完厅中茶具,于是刘管家便领着两小儿往膳房方向前去。
待到三人到了膳房,却见一众人早已围着堂中间一张漆成墨黑、丈余见方的大案子坐成了一圈。
那案子上用褐色的土陶碗盏装着五颜六色的各色吃食,碗盏则是堆叠成高高低低的一圈宝塔形状,将桌上那只彩色凤凰围在中间。
凤凰是用冬笋、干竹荪、干香菇、板栗、榛子等山珍和上糯米、红豆、白豆等五谷杂粮做成的,在堂中耸立成一桌斋饭做成的小山。
这山颇有讲究,跟横亘在此地的卧佛山一模一样。
那凤凰则是武侯府邸侯龙山庄所在,凤凰作展翅俯冲状,凤首前方有一块冰雕成的小塔,盖乃众人此间所在。
先前到此的众人和寺中的僧众,则是各自趺坐在蒲团之上。每人面前的小案上都放了一个葫芦做就的饭瓢,一个用竹筒做就的水杯,颇有几分箪食瓢饮的意思。
见三人到来,堂中众人有的面带笑意,有的则是无动于衷。
玄信老和尚招呼三人坐下后,众人便开动了。
那刘管家却只是吃了两筷子后,便端着自己碗中剩下的饭菜出门去了。
片刻之后,又从门外回来,站立在武家二小姐的身后,竭力露出和气的表情,一副听后差遣的老奴模样。
刘顼发现堂上众人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便暗自将此情景记下。
玄信老和尚一边用膳,一边和身旁的云谷真人说道:“「镜花海月大阵」须绘符箓一百零八道,老和尚一个人画来,虽不觉苦,却也颇为无聊无趣,不若真人与贫僧一起,邀约众位可谓是后起之秀的小友共绘?”
云谷真人闻言,将手中抓着的糯米饭团往嘴里一塞,猛然点头道好。
玄信老和尚哈哈大笑道:“各位小友可愿意和老和尚、老道士一同作这无趣无聊之事?”
杨天兵早就两口扒拉完瓢里的饭菜,又屁颠屁颠的去中间的大案桌上,端了大大小小七八个碗盏。
一路走回自己桌位时,已经给笑眯眯的玄信老和尚添了一碗煮蚕豆,帮瞪着眼的云谷真人夹了三块臭豆腐,然后在武卿人气鼓鼓的眼神里给她添了一碟冰糖熬红豆、给周拂静端了一盘用豆腐干做成的素鸡。
跟在他身边的韩阳则是双手抱臂,托举了七八层碗碟堆砌的各色吃食,二人满脸笑容中却仿若一副饿鬼入世的模样。
听得玄信老和尚如此邀约,杨天兵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还不忘撺掇旁边的武卿人和周拂静一起参与,末了对韩阳喊道:“包吃食啊!阳哥!”
堂上众人闻言哈哈大笑,韩阳侧身让过杨天兵嘴里喷出来的唾沫星子。
看到武卿人和周拂静满脸跃跃欲试的表情,不由得点头大笑道:“长者有命,晚辈等人莫不敢从。”
云谷真人侧目看了看韩阳,玄信大师见状,对韩阳道:
“韩阳小子,且将手中素鸡放下。尊客云谷真人远道而来,你虽不是我寺中僧人,却也是这堂上的一众青年俊彦之中年岁最长之人,何不尽地主之谊,且为尊客来一段剑舞助兴?”
武卿人闻言眯着双眼巧笑:“真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卿人且以茶代酒敬真人。”
云谷真人挥手道:“武姑娘不必客气,我与令尊乃是……故交。虽久未走动,却也不必如此见外。”
武卿人却笑着说:“礼不可废,真人请。”
云谷真人笑着受了武卿人的茶,转头看向韩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