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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田野里传来韩铁匠那熟悉的‘空空空’的咳嗽声和哈气吐痰的干吼,还有韩家那条大黄狗突然冲出来汪汪狂吠的声音。
杨家父子二人过了石板桥,杨天兵放低手中的火把,正要呵斥大黄狗眼瞎,却见大黄狗狂摇尾巴,站在自己身边,仍然冲着石板桥的方向狂吠。
不多时,两盏绘着大大的“侯龙书院”字样的灯笼出现在桥头。
打头的那来人先是举高灯笼照了照自家的头脸,然后又照了照身边的另一人,高声对韩家铁匠铺这边的火光喊道:
“韩铁匠?不要让狗冲过来。这厢是书院山长周夫子夜访!”
韩铁匠父子显然很是意外杨道士父子与书院周夫子深夜来访。
杨道士见状,倒也不以为意,随手将手中剩下的松枝火把往火炉中一丢,径直走到那张满是烟尘的桌边。
待到书院山长周兴领着随行的杂役,连声告罪进了韩家铁匠铺的茅草棚后,杨道士随手接过杂役手中的灯笼,挂在草庐之中。
然后敲着桌子示意众人过来坐下,也不避嫌,从袖中掏出一物往桌上一搁,正是先前被他收入袖中的“仙家法器”。
杨道士见众人不明就里,却也不欲多言,见众人坐下后,他径直站起身来抖了抖袖子。
先是伸出右手,捏了个手印,然后左手再扶着右手的手印挥舞了几个难明的手势。
嘴唇微动,口中念念有词,捣鼓了一阵后,口中低喝一声急急如律令!
“噗——”一朵桃叶大小的红色火焰,忽然从杨道士右手食指间喷薄出来。
场中众人顿时感觉一股恐怖的热力,从他手中那朵吞吐闪现的火焰中散发出来。
杨道士右手食指飞快地往桌上的石头上点了一下。
手中那朵红色的火焰如同归巢的小鸟,在那石头上明灭闪烁了几下,绕着石头表面按照某种奇特的路线燃烧巡游了一阵。
随即在某个地方收束成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火焰,继而钻进石中,只在石头表面留下了一个火被灼烧出来的红色印记。
那印记仿佛风中隐隐燃烧的石炭,虽然色泽暗红,却似乎不会湮灭。
场中先前灼人的热力也随即消失不见,只在那闪烁着的红色印记上,微微散发出一朵肉眼可见的微光。
继而微光又慢慢熄灭黯淡下去,显露出些许细微难辨的纹路。
与此同时,一抹红色荧光仿佛一道细微的红色流萤,慢慢出现在那石头表皮上,并且无规则地四处游走。
在那红色印记闪烁明亮之际,红色荧光就在那石头表面游走,待到那印记黯淡之际,那红色荧光则瞬间闪回印记之中。
桌边围着的众人,纷纷感觉那闪烁的光芒似乎跟自己的心跳冥冥中遥相呼应。
一种亲近之感油然而生。
心中正要催促自己伸手去触碰那团微光,却突然听到有人一声闷哼。
随即之前与那石头遥相呼应的感觉,顿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循声转头看去,只见韩阳正眉头紧锁地看着自己的右手食指指尖。
此刻那指尖上忽地就出现了一道泛着红色光芒的印记。
那指尖的印记跟桌上那闪着荧光的石头一样,明暗交错地闪烁着,仿佛有某种奇怪的韵律应和着。
韩阳忍不住将右手食指缓缓地朝那桌上的石头伸过去。
众人见状不由自主屏息凝神。
韩阳感觉自己的手指越是靠近那桌上的石头,指尖跳动的感觉就越发明显,仿佛那桌上的石头正在催促着他向自己靠近。
韩阳舔了舔嘴唇,环顾了众人一眼,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于是问道:“这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韩铁匠瞎掉的左眼眶抽搐了一下,感觉自己嘴巴有点发干。
山长周兴则将扇子伏在胸前,看着韩阳不说话。
杨道士伸出右手小拇指挖了挖耳朵,点头道:
“没事,这就是仙家法宝被祭炼后,认主的情形。你不妨将手指跳动的地方,往那法宝上闪烁的印记点上去。”
韩阳闻言点点头,在杨天兵羡慕的眼光中,轻轻地将手指往那杨道士手口中的“法宝”闪着红光的地方触了一下。
只见一道七彩的光芒,突然如同刺破云层的微光,从那黑黢黢的石头上闪着红色印记的地方升起。
俶尔一闪,七彩微光连同那被映照得七彩迷离的“仙家法宝”一起,消失在了韩阳的指尖。
顿时惊得众人齐声惊呼。
杨天兵圆滚的身子无比灵活地从旁边闪了过来。
他一把抓起韩阳的右手,惊讶地叫到:“法宝呢?法宝呢?不见了?怎么回事?”
“恕我等孤陋寡闻,还望道长为我等解惑。”山长周兴笑着拂了拂胸前的一缕长髯,对杨道士说道。
杨道士点点头,示意众人坐下,又冲杨天兵努努嘴说:“天兵,把老子之前落下的酒葫芦找过来……”
韩铁匠连忙起身道:“酒葫芦没酒了,我去屋里给你弄点来。”
说罢,也顾不得这杨道士脾性恶劣巧取豪夺自家腊酒的样子,起身往屋内走去。
待到韩铁匠从屋内搬来了一坛米酒,并在桌上摆下酒碟,筛满了米酒后,杨道士先笑眯眯的嗅了嗅碗中的土酿,然后点头道:
“仙家法宝,若是无主之物,使用前须得祭炼一番。待到祭炼完毕,便会被主人收入体内。如此说来,诸位可曾知晓了?”
韩阳此刻仍惊诧莫名,只是将一只右手翻来覆去看个不停,杨天兵更是打着灯笼凑到跟前,不停叫韩阳将那“仙家法宝”唤出来。
“痴儿!我何时跟你说过是在身上?那法宝早已化作芥子大小,藏身于韩阳体内某处穴窍或肺腑之间温养去了,你这般摸来摸去成何体统?”
杨道士皱着眉头呵斥道:“你再这般大呼小叫,小心你娃那身肥肉!”
杨道士板着一副臭脸,训斥完了杨天兵之后,又和颜悦色地转过脸来,对着自己的亲弟子点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