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瓦特朗的雨夜(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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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瓦特朗的雨夜总是漫长而潮湿,人们在雨中追逐,狩猎,侵占,予夺。在帕瑞欧泊的治理下,无序的荒地变为城市,虚无的起源变为属于人类的理想乡。但在绚烂的霓虹之下,仍会产生阴影。

阴暗的长巷中,无数脚步声陡然响起,踏过潮湿的窄道和积水,他们朝着同一个方向奔进,同样是为了狩猎。

暗巷之中,一道黑色的身影在无数个巷口之间穿梭,无数子弹从凯因的身旁略过,瞬息的光点在黑暗中明亮片刻,随后便再次陷入黑暗。所经之处,九毫米弹壳散落遍地,在积水之中泛起涟漪。

直到凯因掠过最后一个巷口,一堵高墙毫无征兆地矗立在他面前。暗巷之中的网络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再加上雨夜的干扰,全息地图的刷新速度变得极慢,也正因此,凯因被逼到了死路。

“没路了吗?”凯因看着眼前封闭的道路,将手伸至耳旁,打开了全息目镜,一张全息地图赫然展现在自己眼前。凯因观察着雷达上的数个红点逐渐朝自己的坐标靠近,聚合。

他们和凯因一样都是猎人,为了赏金或功名奔波狩猎,他们本应拥有共同的目标——忆质畸灾。可惜猎人与猎物的关系从不是固定的,不如说,为了相同的猎物,即便同为猎人也会将枪口对准对方。届时,弱肉强食的法则会平等地降临在每个人头上,猎人,即是猎物。

凯因不屑地看着全息地图上的红点,清点着。“四个人,看来我还挺有面子的。”凯因孤身一人站在昏暗的小巷里,黑色的风衣在雨中飘荡,他将装满忆质溶媒的背包安放在一边,不紧不慢地打开一罐碳酸饮料,坐在一个废弃的铁箱上,喝了起来。与此同时,那四个追逐他一路的猎人终于在雨夜中现身。

“小子,这回你跑不掉了。”暗巷闪烁的灯光下,四个高大的身影从巷口处现身,庞大的身影逐渐朝自己靠近,三人手中的钢质匕首映射出凌冽的寒芒,腰间还各自别着一把格洛克手枪,而其中为首的那人还装有一条巨大的机械臂。

“把忆质溶媒交出来,咱保证放你活着离开。”为首的匪徒率先发话了,那巨大的机械右臂不时释放出屡屡蒸汽,在雨夜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庞大。

“两千瓦特朗币一枚。”少年不紧不慢地说着,与此同时,他新开的那瓶碳酸饮料已经喝完。易拉罐被捏扁,变形,最终被他随意的丢弃在地上,一脚踢到了那四个匪徒的面前,似是挑衅。“当然,不接受谈价。”

在新瓦特朗,忆质溶媒一直是市场上最流通的货物之一,大多由帕瑞欧泊进行批量收购,而他们的出价往往不菲,也正因如此,许多赏金猎人则会四处捕杀忆质畸灾,以此刷去忆质溶媒。但如今,凯因眼前的四人似乎找到了更有效率的方法——去挟持一位身经百战的忆质畸灾猎人。

“小混球,你一人垄断了大半个新瓦特朗的忆质畸灾,看看现在市场上的忆质溶媒涨成什么样了?乖乖交给咱,咱还能谈论一下分成的事。”四个匪徒看着眼前的少年大笑起来,似乎已经沉浸在赚的盆满钵满的幻想中。

“我说,你们真的没动脑子想想吗?一个能凭一己之力消灭大半个新瓦特朗的忆质畸灾的人,怎么可能败在你们几个杂碎手里。”

凯因看着眼前沉浸在幻想中的几人露出了鄙夷的表情,他们不知,在新瓦特朗中,轻视一位忆质畸灾猎人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事,更何况,他们眼前的这位,还是忆质畸灾猎人中大有名望的一位。被小瞧的凯因感到有些恼火,但天色已晚,他并不介意陪眼前的杂碎们多玩一会。

“混账,看来你还没搞清楚局势啊。”那四个匪徒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面相二十岁少年羞辱,立刻被气的面红耳赤,手握匕首,步步紧逼。

凯因摇了摇头,看着四个逼近的匪徒,无奈的叹了口气,已不想再和他们废话。“头脑简单,四肢也不甚发达,就让我给你们上一课吧。”凯因从废弃铁箱上跳下,摘去了戴在头上的黑色兜帽,无数的雨点打在黑色的风衣上,沙沙作响。随后左手握住自己腰间的剑鞘,剑鞘上暗蓝色的纹痕在黑色中熠熠发光,右手握住剑柄,一贯娴熟。

他正是靠着这神乎其技的剑法和武器斩杀了一只又一只的忆质畸灾,于狩猎中诞生的猎人与剑刃,曾为无数的猎物赐死。而现在,面对此剑的敌手,也无疑会如风吹苇草般倒下。本应如此——

“嗯?”他疑惑的朝自己腰间的佩剑看去,那柄剑并没有应他所求地被拔出,而是死死地居合于剑鞘中。他留意到,那剑鞘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个鲜红的叉,以及一行散发着红光全息字体悬浮在眼前的全息目镜上:You have nht to use the item(你无权使用)。

凯因愣了一秒,随后迅速反应过来,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缴械’啊,还真是不错的伎俩,看来我得收回前言了——至少为了对付我,你们做足了功课。”凯因的双手从剑鞘上收了回去,盘于胸前,看着面前的四人。

“小子,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东西交出来。”最前面的匪徒靠上前去,故意压低了声音,低头凝视着凯因,想以此震慑。但凯因依旧不为所动,看着面前高大的匪徒,他的眼里依旧是满是不屑与鄙夷。

“混蛋!”那匪徒终于被激怒,巨大地机械右臂朝凯因抡去,而凯因仅仅微微侧身,便躲过了男人的攻击。接连几次,都被凯因轻易化解。“该死的,你这混蛋......怎么这么快......”男人破口大骂着。因为接连的攻击,已经累的喘着粗气,反观凯因这边,却不见疲劳。而凯因则抓住匪徒攻击的间隙,一拳精准地抡在了他的右眼上,那匪徒瞬间停下了动作,用庞大的机械臂捂住自己的脸。殊不知,他的一切行为在凯因看来都是那么迟缓和愚蠢。

“一分钟,二十五击,零命中,回去再练练吧。”凯因看着眼前的男人,冰冷的读出方才记录的数据,嘲讽的辞藻脱口而出,而他本人则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自己的黑色手套。而男人早已杀红了眼。看着眼前的少年,装有机械臂的手甚至气得有些颤抖,那右眼明显充血,红了几分。

“用不了武器的臭小鬼也敢在我面前显摆?都给我上,给我宰了他!”男人一声令下,后面的三个匪徒立刻扑了上来,闪着寒芒的钢制匕首一齐朝凯因刺去。看着眼前已然急成疯狗的三人,凯因只是微微一笑,随后将手伸进风衣。

“用不了武器?你们好像对‘缴械’的效果有些误解啊。”事实上,低级缴械的效果释放对象是物品,能在短时间内使物品无法被使用,只有高级缴械的释放对象才能是使用者——这是被人普遍误解的信息。而现在,这个信息误区无疑会葬送四人的关键。

少年从风衣中拿出一枚手掌大小的机械立方体,在黑暗的环境中,淡蓝色的纹理格外耀眼。顷刻间,那立方体开始崩解,扩散,最终在黑暗中化作了一根管状物体。

下一秒,一根冰冷的机械枪管就已经贴在了第一个匪徒的额前。

“什么......”匪徒刚发出疑虑,少年便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刹那间,一声枪响,如雨的子弹倾泻在男人的头上,无数的忆质如彩色的潮水一般溅射出来,与雨水混为一体,落在地上,最终稀释在积水之中。

A310-短管霰弹枪,小巧轻便,对于猎人来说,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副武器。而此刻,少年面前的众人才明白,这一切,都不过是少年计划中的一环。

随着男人应声倒地,他的遗骸化作如数据一般的忆质流,消散在了众人面前。好消息是,他并不会真的死去,而是会在现实里醒来,只是会受到不小的精神创伤。坏消息是——

“准备好去现实里团聚了吗?”

少年娴熟的排弹,上弹,清脆的弹壳落地声似是在宣告剩余三人的命运。此刻,猎人与猎物的身份无疑已经发生了置换。另外的两人还试图反抗,举起手中的匕首朝凯因刺去。凯因没有躲避,而是直接擒住了一人的手,将其的匕首夺过,干净地给那一人的脖子抹了一刀,而另一人则在一声枪响和惨叫后化作忆质流消散了。眼下,只剩领头的那个机械臂了,他在小巷中狼狈的叫喊,逃窜,就在看到久违的巷口时,却发现来时的入口突然出现了一道全息屏障,拦住了他的去路。

“看来时间正好。”匪徒回过头去,看见凯因正慢悠悠地从黑暗中现身,看着仓惶的自己。而凯因的全息目镜上,正赫然显现着几个绿色的字体:The trap has been laid(陷阱已布设)。

直到此刻,那为首的匪徒才明白,先前的对话与交战,都不过是在为这张延迟设立的全息屏障拖延时间,从一开始,自己追猎的少年就没打算放过他们。一切的一切,都在凯因的计划之中。

“该死的,放我出去!”近乎是哭喊的程度,但却无人回应,先不说这暗巷本就荒无人烟,全息屏障本就有隔绝声响的功能。但眼的他已经无暇顾虑,他们几乎已经失去理智了。

“真狼狈啊......”那匪徒回过头去,看着眼前的少年朝自己步步紧逼,嘴里念念有词,似是嘲讽,或是宣告。当他们回过神来,冰冷的枪口已经贴上心脏。在最后的时刻,他所记住的,或许只有少年在雨夜中飘摆的风衣,亦或是那在黑夜中蓝得明澈的双瞳了吧......

最后一声枪响,而后归于冥静。

“真是不识好歹。”凯因清点着手中弹夹中的子弹,他将手伸向墙边,回收了早已布设的全息屏障。“浪费了不少子弹啊......下次得省着点用了。”

凯因搜刮着方才几个匪徒的掉落物:香烟,打火机,空弹壳,耐久度见底的钢制匕首,无一例外,都是垃圾。“不出意外的没什么值钱货啊......”凯因有些失望,但其实这也尽数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都是当匪徒的人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值钱的装备。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装满忆质溶媒的背包,意料之外的,里面空空如也,里面的忆质溶媒无一例外全部不翼而飞。

看到这番景象,凯因不由得感到一丝震惊,他很确信,在方才的战斗中,自己并没有给那四个匪徒接近忆质溶媒的机会。如此一来,可能性也就剩下了一种。

朦胧的夜色笼罩着凯因,他望着空无一人的暗巷,轻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还有漏网之鱼啊......”

这场于暗巷中上演的追猎游戏,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