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间情,何为家(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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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议事堂中。

萧晴一进门,就感觉有不知多少道目光投向他。

武道境界分为“筑基、登堂、入室、周天、引气、三步、陆地神仙。”

武人入筑基之境后便算是真正的可以被算作习武之人,以一敌三并非难事;若是登了堂,便可以一己之力击败七八名未习过武的精壮男子;待到入了室,便算是完成了体外的筋骨打磨,可以开始打通身体各大经脉,使内力流畅地运行其中,一招一式皆别有洞天,在市井之中可以开宗立派,被大多数普通百姓、江湖中人见了喊一声宗师;当八大经脉打通之后,内力便能在体内自成周天,生生不息,再无疲累之桎梏。

而周天境的强者若是能做到将内周天与外周天相结合,引天地之气为己用,便可一气流窜八十里,一招一式之间均暗合天地大道,用古籍的话说就是“已入半仙,始蜕凡胎”,“暗合天地,借势而行”。此等境界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称一声大宗师,无论是皇家还是五大门派都会争相招揽。

至于传说中的三步境和陆地神仙,则逐渐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被神话,与古代神仙无异。不过人们的传言中有一句话是对的,三步境,一人可抵一军。

而此时,外界足以呼风唤雨的引气境足足有六位,高居主位的萧烈更是《江湖录》中排行天下第十一的三步境大能!

看着这个高居主位的男人,萧晴的心中五味杂陈。自他记事以来,这个男人的心中便好像只有军务。一出征便是七年,其中只有第二年回家过一次,还是因为回京接受皇帝封赏。

整整七年,这个男人没有往家中寄回过一封信。甚至萧晴母亲,萧烈唯一的妻子杨素的葬礼上他也是最晚到场,又因为一封加急军书而半途离场。

从这个男人进入灵堂到离开,前后加起来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那一日,年仅七岁的萧晴挡在萧烈离开灵堂的路上,用母亲亲手给他削的木剑指着这个冷血到极点的男人。

而萧烈只是随手一挥,打断了那把木剑,打断了一个因为意外匆匆离世的母亲留给自己儿子唯一的东西。

那日是个很冷的冬,男人只留下了一句话后便消失在茫茫雪中。话的内容不是伤心,不是道歉,而是冷淡到极点的一句话。那句话萧晴整整记了十年。

“你耽误了我二十息的时间,战场上可能有二十个将士因为你的任性而死。”

那一日后,萧晴弃剑练刀。

思绪转回现实,萧晴没有对眼前这个应该被他唤作父亲的男人行礼。自他七岁后,他便再没有向这个男人行过礼。

“空灵的指婚,我希望退回。”萧晴直截了当地开口。他不想和这个男人多浪费哪怕一秒的时间。

而萧烈也很喜欢这种毫不拖泥带水的交流方式。但喜欢交流方式不代表接受萧晴所说的话。

“抗旨不尊?你又长本事了。”萧烈冷哼了两声。

“陛下不似那些疑心病的古帝,大大开恩让两大权臣的家族联姻。这样天大的恩宠,你竟然要因为一己之私而抗旨?这事没得谈。”萧烈的态度很坚决。

贞元皇帝让两家联姻的原因很简单,大玄和女真的边境纷争不断,若是能让文官首领的宰相与武官首领的镇国大将军连为姻亲,既能减少萧晴行军时文官的阻力,也能让军部的人为宰相站台,大大减少推行新政的阻力。

在萧烈眼中,贞元帝行此举,代表的是对他的绝对信任,也意味着他明白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比上古代那些“宁予友邦,不与家奴”的昏庸皇帝不知道好了多少。

萧晴将桃花源拍在桌上,再也压不住,也不想再压抑怒火:“萧烈!你在一品镇国大将军之前还有另一个身份。你是个男人!你是个父亲!”

萧晴说到一半忽然止住怒火,一副想通了什么的表情,呵呵大笑:“哦,对了。我忘了你在男人之前还有另一个身份,你是个混蛋!是个一走六年不曾回家一次,连妻子葬礼都不愿完整参加的混蛋!”

萧晴的怒意彻底烟消云散,他的眼中只有失望。他对这个眼中只有家国大事的男人彻底的失望了。

除去身居主位的萧烈,在场的只有在外人眼中赫赫威名的萧门七将。

他们都是正二品的武将,其中六名更是引气境的大能,是在外挥一挥手浮尸十里的大人物。但他们也对此无可奈何。

大将军在外人眼中是东征西战、平定天下、护佑国民、五过家门而不入的护国军神,但对于他的长子而言,他只是个五次经过家门都不愿意进去看看妻子儿女的混蛋,是个将妻儿子女留在京城,一走七年只回过一次家的混蛋!外人都认为他是为了军务要事连妻子葬礼都未参加完整的英雄,但在他儿子眼里,他只是个在妻子葬礼上半途而走的混蛋!

没人能评价其中的是非对错,没人能说清其中的孰是孰非。某种角度上讲,两人都没有错。正因如此,他们才说不出一句话。

萧晴愤然离去,萧烈无动于衷。

萧门七将中最年轻的,同时也是唯一一位周天境的二十六岁青年将领张诩与萧晴私交最好,也是陪伴他们兄妹时间最长的人。

看着萧晴离去的背影,他实在忍不住道:“大将军,大小姐那边也不是非嫁不可吧。那司马空并非善类,府中莺燕无数,大小姐嫁过去……”

“司马德只有他一个儿子!朝廷要的是告诉下面,司马家和萧家是一家,唯有这样我们行军时才不会有文官阻拦,司马德推行新政也不会有豪绅老兵作乱。这桩姻亲除了会让陛下承担风险外,对天下皆是有利!陛下为了天下苍生敢于承担这样的风险,哪容他一个小毛孩子因为儿女私情而改变!

张诩,你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希望你不要被情感冲昏头脑。在战场上,每一个被情感冲昏头脑的决定都需要无数将士的鲜血去偿还。”

萧烈不怒自威,让张诩再说不出话。

萧府庭院内。

萧晴心中恼极,又不愿以这种心情去见妹妹,只好在庭院中踩雪。

“哟哟哟,萧大公子也会纠结犹豫吗?”一个带着一点戏谑的声音传来。

萧晴猛地回头,一个人站在他身后。

司马空摇着自己的扇子,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笑。

“你是怎么进来的?萧府内护卫重重,哪怕是引气境的大能想要闯进来也得脱层皮。”萧晴看着白衣如雪,连尘埃都没有沾染半分的好友,有些好奇。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倒是你,似乎走投无路了。”司马空的话让萧晴有些急躁,但又没法反驳。他确乎走投无路了。

“你有什么好办法?”萧晴瞥了司马空一眼。隐约之间,他感觉自己这个一向鬼主意多的好友也许真的有什么好办法。

“逃,逃离京城,凭借你的一身本事去偏远门派中混个客卿长老当当。”司马空轻描淡写地说。

“你说得倒容易,光是出京,恐怕已经是难如登天了吧。”萧晴有些失望,他本以为自己的这位好友能给出什么真正靠谱的解决方法。

逃他哪不会,但是谁又想不到?恐怕此时萧烈已经派人跟京城守卫说好了。自己的轻功再高,能比得上京城守卫中的强者?

“我可不是某个只会练刀的呆子。这么多年了,京城守卫中也有不少是我的人。给他们知会一声,放你出城,并不难。”司马空的话让萧晴呆滞了。

“陛下能容许你们司马家干这种大不韪的事?”

“陛下知道我们家搞得那新政是随时可能掉脑袋的活计,总归是法外开恩给我们留了条后路。不过如果这次放你出去,恐怕等我和我爹失势的时候就出不去了。”

司马空说着似乎毫不关己的事,但萧晴明白,司马空这是把整个司马家最大的几张底牌之一给他了。

“我不能……”萧晴想要推辞。这种大恩他不能承。

“别能不能的了,之前我好几次喝高了,都是你给我扛回来的,权当我报恩了行不行?如果你真过意不去,等我们家真失势的那天,我们就举族去找你求庇护,如何?”司马空笑着,但眼里的坚定让萧晴无法继续推脱。

他说不出话,只能朝司马空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恩不言谢!

“行了,别整这些虚的。我这次可是把宝压在你身上了,最起码好好活着,将来才能报答我。”司马空说完忽然打了个寒颤,“你爹好像发现我了,我得闪了。你好好和你妹妹说话去吧。”

司马空缩了缩脖子,一跃而上,翻过萧府的高墙,仿佛从未来过。

因为看到希望而心急火燎的萧晴没有发现,司马空刚才站着的地方积雪平滑如初,仿佛刚才没有人踏过。

萧空灵的房间中。

萧晴看着被暖炉吹得俏脸红透的蓝发少女,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少见的有些拘谨。

“哥哥,生日快乐。”一把刀被萧空灵递给萧晴。

刀并非什么好刀,铸器之人明显不是什么大家。三流兵器靠材料,二流兵器大师铸,一流兵器心意养。此刀一非好刀,二非大师所铸,何来的上乘?

但萧晴透过长刀隐约感觉出了铸刀之人的身份——他的妹妹萧空灵。

那种冥冥之间的感觉很玄妙,但是萧晴却偏偏能感觉出来。上把让他有如此感觉的兵器是他母亲送给他的那把木剑。

刀意似乎有些缺失,不似萧府中的一些好刀。但一想到这把刀是自己的妹妹亲手所铸,一切不满瞬间化为乌有。

“哥哥,取个名字吧。”萧空灵看着萧晴静静地体悟这把长刀,眼神中百感并行。

“空灵。”萧晴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

萧空灵愣了半秒,随后紧紧地抱住了哥哥。

少女的体温传到少年胸膛。她感受着他的心跳,他则感受着她的脸颊。

“她在脸红。”

“他在紧张。”

他们想着。

“哥哥。”许久之后,萧空灵率先打破了沉静。

“嗯?”

“我们走吧,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没有人拘束我们的地方。”这是萧空灵第一次任性,不出意外,也会是最后一次。

“好,我们走,去一个远离朝堂的地方。”萧晴手臂的力量更加了三分。

对他来说,有妹妹的地方就是家。

但他没想到竟然是空灵先提出了离开这里的想法。

因为他不知道,在她眼中,有哥哥的地方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