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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三天的自由调查,雪山调查小队对岩浆管道进行了详尽的记录和分析,巴妮亚沮丧地发现,这些管道确实如同2901小队宣称的一样,根本对气候起不到实质性影响。
在诺儿和帕科的连日照顾下,塔布拉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他正在替巴妮亚收拾着大件的调查器具,诺儿和帕科也在帮忙。
众人看到巴妮亚落寞的神情,就知道这些调查并没有获得预期中的结果,所以都只是在默默地收拾着东西。因为离2901小队指定的离开时间,已经只剩下半个小时了,按照约定,他们必须随同行动。
雪渡鸦已经到来,正站在窗棂上,等待着返回的信号。
渡鸦腿上的信件已被取下。
巴妮亚看过了信中的消息通报,得知阿尔迪城现在的情况并不容乐观。
霸占了闪河城的兽人正在集结重型兵力,并由三个体格异常巨大的兽人首领轮番带队冲击闪河以北大片的平原,人类的骑兵在这些有组织的兽人部队冲击下,已日渐不支。闪河以北的城主们,已经人人自危,少数领主开始不听从阿尔迪城的指挥,私自囤积粮食和兵马,拒绝给北境大部队提供支援。
兽人们根本没有开采任何金属矿脉的行为,它们到底是从哪里获得了如此之多的重型护甲,巴妮亚不得而知,整个北境的领导层也对此只能表示毫无头绪。
负责东部战线的洛里将军也带回了一些坏消息。佩里索尔领主命令他往东进攻的意图是尽量接近黑墙,寻找打通黑墙的方式,或者想办法与失联的东半球重新取得联系。然而,在推进到黑墙附近领域时,洛里将军的部队遭到了神秘的黑曜石部队的攻击,损失惨重。但士兵们发现,只要驻扎在一定范围外就不会被黑曜石部队攻击。所以,部分士兵已经出现畏难情绪,不肯继续深入作战,导致总体士气相当低落。
西线情况相对东线而言较好一些。但由于补给线已经拉到极限,西线的部队也停止了继续拓宽控制范围的脚步,除了收拢部分流散的人类之外,并没有什么重要收获。
信件中字字句句,一字不提早冬对北境的沉重打击,但又句句都在无形地催促调查小队。偏偏小队现在落入了神秘的外星人手里,连行动自由都受限。
巴妮亚不是没有动过在信件里隐藏真实讯息的念头。但每当她开始构思任何把现状传送出去的想法,手背上那个娇媚的白狐符号便会发红发烫,提醒着黄对她所施加的制约,也提醒着她的小队如今是阶下囚的现状。
而且把小队现状通知出去也毫无意义,和这些能力高强的外星人撕破脸皮只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同时增加阿尔迪城更多无谓的负担,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众人已经收拾好所有行李,都在等待巴妮亚的命令。
思考再三,巴妮亚终于下定决心,提笔写下了回信。
迪根叔叔,盼佳。
矿工镇调查已结束,并无特别发现。据我分析,天气异变的源头或许在更靠近黑墙的位置。所以,我小队集体决定沿着雪山山脉往东边进发,继续探查异变源头。
我队在矿工镇后勤仓库获取了冷冻食物补给,故不必替我队伙食担心,请替我感谢工头镇长。
另,今年早冬异变虽令人困惑,但提前成熟的冬枣比往年更甜,这或许是所有的坏消息中,仅有的好消息了。
至此停笔,勿念。
写到这里,巴妮亚缓缓地放下了笔。她现在无法对家乡通报小队的实际处境,这种窘迫导致的沉重心情逐渐占据脑海,她明媚的眼眶也开始微微地变得湿润起来。
帕科见状,赶紧贴心地给巴妮亚披上了外套。然后从桌面拿起信纸,仔细折好、包好,再捆扎到雪渡鸦的脚上,还给另一只脚捆上了一串新摘的冬枣。准备妥帖,帕科举起了和自己小臂一样长的信鸦,把它放飞到漫天飞舞的大雪中,让它带着仅能说明小队众人性命无虞和动向的信件和一份小小的雪山礼物回家去。
咚咚。敲门声传来,黄出现在了门口。
“各位,准备得怎么样啦?如果差不多了,就动身吧。”
巴妮亚带着泪眼愤愤地看着黄,胸中郁闷无处发泄。虽然对萝尔的诚意感到些许安心,但她对黄这个自命不凡的年轻人感到非常反感。
“哎哟哟,美女,可别这样看着我,我受不了,受不了。”黄连连摆手以示无辜。
“又不是我要把你们抓起来的,我还得费劲巴拉地跟你们一起赶路呢,你可别怪到我头上来啊。哎哟喂。”黄一副受不了巴妮亚目光的样子。
“谁让你给我们上这种无聊的东西。”帕科挡在巴妮亚前面,替自己的老师出头。她举起左手,指着自己手背上的那个标志。
黄无奈地抓抓头,说道:“唉,其实这只是一种保证啦,又没什么真正的用处。如果害美女们不开心了,那我收回就是。”
说着,黄竟然真的把四个印记重新变回小动物,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这下小队众人可就搞不懂了。
“你这样收回标记,不怕我们跑掉吗?”塔布拉相对平静,以好奇的语气地问黄。
“你们跑了才好呢!那样我就不用走路了,而是能坐飞船了!懂吗?”黄没好气地说。
他又悻悻地补充了句:“而且,谁稀罕你们跟着走啊,你以为我很怕你们回去通风报信呢?”
他见众人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又继续补充道:“你们不是来调查天气异变的吗?说实话,我们也是来搞调查的,所以萝尔队长顺带把你们捎上,她怕的是你们这些半桶水的家伙心急火燎地把一点点线索当成结果,打草惊蛇,最后破坏总体的调查结果罢了。”
“我给你们装的这些小玩意,其实并没有什么狗屁制约力,只是在你心跳加速的时候烫你一下而已。如果你们在通信中暗示了什么,我压根就阻止不了。比如那串根本就不甜的冬枣。”黄一边说着,一边从裤兜里掏出来两颗冬枣,明显是刚才被帕科绑到信鸦腿上的那串冬枣里摘下来的。
“什么嘛,今年这个甜度已经很甜了,这枣子本身是偏酸的,你懂个屁啊!”帕科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被黄啃了两口就吐掉,不满地骂着。
“你们怕是没吃过甜品吧,这也能叫甜?”黄竟然跟个小孩子一样开始和帕科争论起酸甜的定义问题,两人叽里呱啦地大吵了一顿,谁都不肯让对方。
诺儿一脸的无奈,面前这个实力高强的年轻人竟然有着如此幼稚的一面,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她忍不住挥手打断了两个人之间如同孩子般的吵架,询问道:“既然你说到打草惊蛇一类的话,那你们是知道这堵该死的黑墙背后,是有幕后黑手的吗?”
“哈?那难不成是你们的大地母亲脾气不好,她突然选择自己裂开了?拜托,难得你们这么漂亮,可别自愿当个无脑的花瓶呀?”黄吊着眼回答了诺儿的问题,一副对这帮人的无知感到绝望的样子。
塔布拉听到女友被侮辱,正欲发作,诺儿却拦住了他,摇了摇头。她只是不想听到两个小孩子吵架而打断他们而已,顺便把话题转向正经事。
“那玩意是超能力造物,毋庸置疑的。”黄正色道。然后他开始了正儿八经的解释:“萝尔队长之所以选择带你们一起走,是因为你们被她选为了‘种’。”
“简而言之,我们是属于一个管理全宇宙全时间流的组织,叫宇宙管理局。我们是局里的特工,被派来这里对你们这个破星球的异变进行调查的。但有些问题,比如这次的黑墙,它的规模太大了,大到我们没办法以我们这几个人的力量来进行处理。”
“这个时候,我们就需要把我们拥有的知识,对这个星球的本地人进行教授和引导,从而发动本地人一起处置这个问题。这种教导需要一传十,十传百的效果,所以你们就是那个‘一’,也叫种子,种子选手那个种子。这就是我们局里的要求和规定,你们现在懂了吗?”
黄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写在特工手册上的话,虽然他平时自己也几乎不看这些狗屁规定。
“那为什么你们不干脆多派点人来处理算了?”巴妮亚冷静地问。
黄也一时语塞。
其实管理局是可以多派几支小队甚至组成临时中队来处理的,但最近人手其妙地捉襟见肘,局里对休息日的重视程度也非常高,不能叫那些休假特工来加班。
而且最要命的是,萝尔那天在盛怒之下,给局里扔了一句“莫宇这货死不了!别问了!我们自己查!臭老头,你要是敢派舰队来,我回头就把荀以道那小子的办公室给拆了!”然后就一拳把通讯器给砸了,老雷头在旁边拦都没拦住。
于是,2901小队现在和2803小队一个样,根本就和局里对不了话。他们比2803小队强一点的地方在于,还可以靠穿梭机上的生命体征传感器来让局里知道众人的安危。
但黄也没办法跟这些本地人解释为什么找不来更多人手的原因,毕竟连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萝尔在面对莫宇的时候会进入暴怒状态,连老雷头也在萝尔的影响下,没有能够和2803小队好好沟通。
所以他干脆就没提及2803小队,只是把这个问题搪塞过去:“嗯……这个嘛,我们也还有一些比较别扭的惯例,就是不能随意地过度介入某个世界,除非是知道管理局存在的少数世界发生了问题,否则局里一般都不会大举出手。”
其实黄也没说谎。对于10099这种新发现的平行宇宙,在没有获得特工小队完整报告之前,管理局是不会冒着未知危险大举介入状况的。
但是这种解释在巴妮亚等人面前,就显得有点苍白。先是以暴力限制了对方的自由,再来解释自己的善意,这种行为根本就毫无说服力。
“所以你们打算靠自己三个人,带上我们四个人去解决问题?”
黄继续难得认真地回答道:“你们懂得什么叫做轻装简从吗?现在是调查阶段而不是解决阶段,像你们这种水平的人手再多又有什么用?对方是什么实力、什么类型、有几个都不清楚,拉一堆人过来打草惊蛇除了徒增牺牲之外还有什么作用?”
这一席话,让巴妮亚的态度软化了很多。因为她只带三个人来雪山,正是和黄如出一辙的理由。
其实巴妮亚在同意合作的时候就考虑过,和2901小队一起行动,能好好地观察这帮外星人到底要做什么,而且双方的调查目标以及路线其实也算高度重合,所以过多的口舌之争也毫无意义。既然要走,那一起走也无妨。
北境人民还在等着自己去解决天气问题,与其在这里浪费口水,不如抓紧时间开展新的调查。
这时黄见巴妮亚不再强硬了,趁热打铁地说道:“来吧,跟我们一起走。”
巴妮亚合上眼皮,然后又睁开,轻轻地对众人点了点头。
众人也不再纠结,拿起行李,随着黄的脚步,一起踏上了前往东方的道路。
黄走在队伍最前方,一边走一边说:“山脉沿线已经让老雷头开飞船调查过了,直到靠近黑墙之前都不会有任何敌人,而他会先到下一个目的地设立营地等我们。但是,你们需要每天进行作战训练,由我来教导你们,萝尔队长会保障你们的身体状态恢复。在到达黑墙之前,你们先得把现有的战斗水平提升个两三倍,不然的话……”
黄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会死。”
严肃的警告回荡在空旷的矿道中,然后黄再度迈开步伐往前走去。
……
迎着大雪,六个前往黑墙的人离开了空荡荡的矿工镇,踏上了充满猜疑的合作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