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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麦的面色不太好，他想安抚周苔，却发现对方比他还要冷静。
“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在周苔的影响下，祁麦的头脑也变得更加清晰，鼻下涌动的风似乎带着窗外气流的暴动，一股猩红的液体从鼻尖流向嘴唇。
祁麦下意识去擦，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担心周苔会看见他狼狈的一面，还好她现在看不见。
视觉的消失使周苔的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明锐，她闻到空气里涌动的血气，皱了皱眉，她以为自己的伤口又崩开了。
“我的右手抬不起来了，如果不能迫降我很可能会被气压碾碎，我死后由你来继承我的遗产，就当作你的酬金，当然还有另一种办法，我可能会活下来，不过你可能不会同意，”周苔的声线很平稳，她仿佛不是再说生死攸关的大事，而是在讨论今晚吃什么。
“我同意，”祁麦打断了她，一字一顿地说出来，他炯炯地看着周苔，不假思索的回答让他更肯定自己的心。
“我要抱着你跳伞，”祁麦坚定地看着周苔，他不会让她死的，他们不会死在他乡。
“疯了，”周苔嘴角挽起浅笑，她的目的达到了，她其实没有任何解决办法，但祁麦这个总能绝处逢生的人，哪怕她活不了，至少有人愿意陪着她，她有时候也在想，祁麦是不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正常人。
“周苔，我不会死的很容易的，”祁麦吻了吻周苔的指尖，他发誓一定要带着她活着回家。
周苔的手指被烫了一下，她抽回手，心里却有些复杂，如果他知道自己这么算计，还会爱她吗？想想周苔又笑起来，她怎么会在乎一个陌生人的爱?
她的腰被抱住了，温热的身体透过羊毛大衣温暖着她，那种心尖上的颤抖让她有些失神，下一秒她又冷静下来，那种亲昵的触碰让她有些不适应，明明两个人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但这样理智温暖的怀抱还是第一次。
“抱紧我，”祁麦用束带将两人牢牢地捆在一起，他俯下头示意周苔把下巴搁在他的颈肩，空乘人员前来阻止这一危险行为。
“先生，请把这位小姐交给我们，”空姐脸上有些焦急，显然刚才的突发情况让她心力交瘁，她有些绝望，但出于职业的本能，她要确保每一位乘客的安全。
这时广播声传来，让每一位空乘人员找到位置坐好。
“你没有座位了，坐在我这里，”周苔听见了声音，她抬不起胳膊，声音也很虚弱，她怀疑祁麦都没听见她说话，从她嘴里吐出的就是有些热气的气流。
像是心灵感应一样，祁麦让空姐坐在周苔的位置上，他抱着周苔，稳稳地不让她掉下去，神志不清的人身体没有着力点，祁麦想让周苔清醒点，但不知道该做什么。
空姐安排好每一位乘客，自己却没有座位，看着两人让出的座位，眼圈红了，她很快意识到眼前这位女士可能发生了突然情况，但现在飞机不允许进行救治，这样搂抱的风险是极大的。
“你说说话，像平常一样，”周苔有些累，她能听到祁麦的心跳，吵的她耳朵疼，为了让他安静点，她只好出言解决。
“金融学……我讲不出来，”那些背的滚瓜烂熟的知识点概念在这一刻突然忘了个干干净净，祁麦有些后悔，后悔当初听课为什么不认真一点，他很怕周苔睡过去，这样他就抓不住她了。
在这一刻他想的是，如果他死了，周苔会不会难过，为他难过，祁麦想自己没救了。
“你在地震里都能活下来，怕什么?”周苔按了按祁麦的手心，她知道这个人做了些什么，很早之前就已经查清了。
“你要听吗？我想讲给你听，”那种濒死的感觉让祁麦再一次颤抖起来，两种恐惧交杂在一起，反而让他觉得没什么好怕的，是的他可是幸存者，上天愿意让他活下来绝不会让他轻易死去。
“好，”因为气压的缘故，周苔需要很努力才能听清他说什么，耳边都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这几十秒很短很短，祁麦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出来，他安静地叙述着，回忆让他忘记了险境，他将周苔抱得更紧，再也不要分开。
飞机降落，机场打开，先是十几秒的安静，像灵堂一样的寂静，借着人群里有个混浊的声音，“我们成功了。”
掌声、笑声驱散了恐惧，那种生无可恋，通过空气和呼吸蔓延的死意，控制住每个人的四肢，直到第一个欢呼的人，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像龙卷风一样横扫人群。
啜泣声传来，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好像要把飞机的上半部分掀开，大家有序地从机舱走出来，甚至刚踩到坚硬的土地，就忍不住跪在地上，腿和胳膊都像绵软的面条一样，只剩两只眼睛在哭，又红又肿。
祁麦的掌心被捏了捏，他意识到要放开周苔，一种难以描述的欣喜在他脸上绽放，他将头埋在周苔颈肩，颇为得意的说:“你看，新年还是要和我过的。”
周苔看不清他的神色，喷洒在她脖颈间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感受到身后这个人在缓慢地抽动，他真的很喜欢哭。
有颗种子终于突破层层冰封，抖擞这那两瓣叶子，像手指尖就可以碾灭的芽。
“我说你还要哭到什么时候?”周苔有些无奈，至少先把她放下来啊，一直抱着也很难为情，虽然她看不见，但周围人火辣辣的视线想忽视也忽视不了啊。
感觉目光化成实质穿过她的面皮，饶是周苔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也有些羞赧。
“不要，”祁麦第一次拒绝周苔，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她的身体就像泥鳅一样滑，他害怕一不注意她就像云一样飞走了，他闷哼一声，有些高兴过头了。
“你的礼物我可以收下，你把我放开，”周苔松了口气，也不知道祁麦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快要把她肋骨勒断了。
闻言，祁麦松开手，惊喜交加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那双沉甸甸的大眼睛里，装满了揉碎的星光，他郑重其事的把小盒子从口袋里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