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猎(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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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寒夜才去,迎来崭新的寒日。

作为一年四季都是凛冬的赤地,没什么比结出的冰晶惹人喜欢。比方说,小美就在舔舐地面,把冰晶吞进肚子。

只有看见已经开始的云层,刘彣才知道自己亢奋到一夜未眠,此时精神抖擞,当是以一场行走陶冶身心。

他拉起手推车,反身关好出入口,小美莽撞的身姿代表近几周恢复得不错,重找回了独自生存的能力。

“好了,我成功到达地面。”刘彣扫视荒野问道,“所以,你丢失的东西有什么特征?”

“具体来说是一口长箱子,表面拖着降落伞,若是看得见伞身,那应该就是了。你穿着那套衣服不方便,所以我把耳机调成始终开启的模式,注意你的呼吸,不然我会很苦恼的。另外,有效通讯距离三千米,超出会丢信号。”

“等等,你刚才提到降落伞了是吗?”

“空投送来的,昨天风大丢失了。”

“明白。”

刘彣放眼整个荒野,视线转了一个大圈,他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了时而飘起时而落下的墨绿色降落伞。距离着实不近,算起来刚好在行动半径之内。

目标方向指西,招呼小美跟上,一人一兽踏上熟悉的路程。

他推着手推车吱吱呀呀地走,小怪物撒着欢释放一身的精力,这种美好和谐的画面,在两年时间出现过无数次,小怪物从半大长到如今的成年。

时间真快,以前所有在赤地平原的日子,浓缩到好像只有一天。

他呼吸均匀,像地下的女孩告知:“我发现目标了,在正西方向上。”

“收到,请回收时确认破损。”

“明白。”

路一米一米走,脚一步一步踏,放松心境,随意妄为,用脚步丈量世界。

走出不到一公里距离,女孩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

“那头百兽是你驯养的吗?以前也有人尝试驯服,碍于百兽无法消除的凶性,驯服计划破产了。这期间,也有从小养大听话的百兽,就是数量太低。”

“你们管它们叫做百兽是吗?”

“地面以鲸遗为生的生物种类繁多,就有人做了统一称呼,像我们世界里原生生物通过食用鲸遗变异来的,统称为异种:百兽。这么说吧,你能见识到所有非人类生物,都被冠了异种的称呼,这群取名的人完全没有新意。”

“我大概明白。”

“那就是大概不明白咯。”吴纤葵秒揭穿刘彣,“比方说,异种:观察者;异种:寄生者;异种:诱导者;异种:吞噬者;还有异种:平定者等等。这群人不可以把前面异种两个字去掉吗?还是说这样听起来更有韵调?”

刘彣能听懂每一个词,苦于没见过更多的异种,所以光听名字没有任何感觉。这里面诱导者的名号最为熟悉,综合分析,这类名字在二百年前就有了,所以会有异种二字作为冠名,因为那个年代动物还都是正常的。

就是说,这类名字传了二百年没有更改过。

一直听不到刘彣的回复,吴纤葵又在耳机里闲聊天,她说:“我听这类名字总觉得傻傻的,并且异种不光分类多,形态还各不相近,非要详细解释,至少要聊上一夜才够。问你个问题,你身边那头百兽怎么伤成那样?难道这里还有其他更加强大的百兽?”

刘彣终于明白为什么吴纤葵不喜欢繁杂的称谓,至少一口一个百兽,听上去就别扭。你要是换个词,说身边那头穿山甲怎么伤成那样,确实更舒服。

他扭头看看撒欢乱跑的小美,直言道:“这附近有它的兄弟姐妹,还有它的侄子侄女,你知道吧,动物都有领地意识,一个被驱逐的同类本身就是一种威胁。它和它的同类冲突不断,越演越烈,最后这次闹得最凶,它们差点杀掉它。”

“是你救了它?”

“它也曾救过我。”

“真是奇妙的友谊。”

“说奇妙的友谊也算是吧。”刘彣轻拍小美背甲,“在这个地方,它可以说是我唯一的朋友。”

吴纤葵听后有一段时间没再讲话,在这很长时间后,她又忽然扯出话题。

“你到哪了?”

“快要走出信号范围了,你在地堡不要乱跑,下面几层都很危险。”

“那下面一共几层?”

“整个地堡总计六层,分为不同区域,而且百兽很多很多,每一只攻击性极强。”

“安心,我都说了,会老老实实等你回来。”

“这是为你的安全考虑。”刘彣略一思考后问道,“问起来,私猎是做什么的?”

听见刘彣这么问,吴纤葵失声笑道:“你还真是敏感啊,想问我这个问题很久了吧?但不敢问,怕问了会触及到我。其实你多虑了,我没有刻意隐瞒,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所以你就是所谓私猎?”

“你没猜错,我靠这一行混饭吃。关于私猎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听我为你慢慢道来。幸存者联盟的食物来源基本靠外面游荡的百兽,所以就需要有人外出猎杀,通过猎得的猎物换取报酬。如果能干掉一只百兽之外的强大异种,尤其是上了悬赏令有明码标价的那种,所获得的奖赏更丰厚。可以说危险同机遇并存,这一类猎人,我们称为异种猎人。”

“还有呢?”

“还有另一种,被称作遗迹猎人,顾名思义,转程寻找战前留下的遗迹。如果运气好,一次探索的遗迹足够这个猎人吃一辈子了。但是呢,想找一个好的遗迹很难,而且保存较好的遗迹都在地下或者深山。”

“原来如此。”

“我还没讲完呢,刚才说的遗迹猎人和百兽猎人,都是猎人协会的正式猎人。向我们这种的被叫做私猎,也就是私人猎手,平时什么事情都做,什么钱也赚,只要有悬赏就有我们。可惜,每一次外出斩获,都要交给一命正牌猎人,只有正牌猎人才能在协会交付悬赏。”

“那你为什么不去做正牌猎人?是私猎更加自由吗?”

“如果真是这样倒好了,很遗憾并非如此。”吴纤葵的语气都弱了三分,“正牌猎人是需要考证的,我考了好几次都没考上,那些题简直变态,跟实践一点不挂钩,出题人的脑子一准被锤子砸过了……”

女孩在耳机里痛斥猎人协会,说自从有了正式猎人和私猎的区分后,整个猎人圈都变味了。受苦受累还玩命狩猎的全是没证的私猎,作威作福还饭来张口的全是正牌猎人。

反正刘彣听着猎人这事有些耳熟,也觉得可乐。

在离开信号范围前,刘彣听到的最后一句抱怨是这样的。

“我也好想做躺着赚钱的正牌猎人啊!”

无线电超出范围,静默。

刘彣嘴角上扬,被考证困扰的人在哪个时代都有。

从通讯静默,他仿佛重新回到了独自挣扎的时候,有几次也是在风沙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小美一路乱跑乱钻,领着它出门和领着一条狗非常相似。

探火服氧气含量平稳减少,走到降落伞几步之遥,氧气还充足到够他随意挥霍。

挂在降落伞上的绿色箱子和半个降落伞一起被土掩埋,若不是如此,估计一场强风能吹出去好远。

他把沙土推掉,箱子完好无损,绿底色上油着几个黑色的大字,上写着“请勿磕碰”。

还不是空投专用的箱子,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做好防护,不然从高处摔下来,内部储存的物品不一定还能用。

他用爪刀割断伞绳,试着提了提,箱子挺重的,一个人根本抬不动,这是个没有辅助工具不可能让单人完成的任务。地堡里的女孩说得轻巧,只是一些用得到的狩猎工具罢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把箱子撬开,再将内部的物品一样一样分开放到车上,却很是绅士的选择原样带回。

这就需要用到小妹这个免费劳力,小怪物刨土的技能刚好派的上用场。

他在箱子旁边画了几条横竖线,正精力旺盛的小怪物甩开膀子,坚硬的冻土在它锋利的爪子前和豆腐一样脆弱,不到几分钟,一块方正的斜坡便初具规模。

小怪物挥舞利爪,那斜坡最终成型,刘彣又给斜坡做了简单处理使其平坦。

斜坡刚好容纳手推车进出,他把车推进斜坡,空投下来的箱子轻易推到了车上,再把车和装载好的箱子一起推出。

幸不辱命。

刘彣沾沾自喜,驱车折返。

往上云层汹涌,却汹涌不过刘彣舒畅的身心,他踏着欢快脚步,嘴里哼着小曲,就像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旅游。

但箱子的自重确实给他的返程增添了些困难,耗时更长,只等到指示灯从黄到红,通讯耳机才抵达信号范围。

他意识到必须加快步伐,在氧气完全耗尽前,或者选择放弃推车,回去充满氧再来取一趟。

两两相权,照样选择推着小车走。

“姑娘,听得到吗?”

他开口说道,心里竟有种奇妙的悸动。

留在地堡的女孩并没回复,刘彣就再呼叫了几次。

大概五六分钟的漫长等待,耳机这才有了动静,吴纤葵略有些喘息地回答:“听得到,刚刚信号不好,你说。”

“你的东西运回来了,等我打开入口,你需要在下面帮我解开绳子。”

“没问题,我马上就位。”

箱子的重量和小美差不太多,在上下吊运需要特别的技巧,把绳子绕两圈到固定物上慢慢下放,此种方式将大大节省用力。

很早前,刘彣反复吊东西时发现了这一困难,他在地板出入口安装太阳能电池板的地方做了一套支架,支架砸进厚厚的冻土层,还用水浇灌泥土的方式加固,足够承受成吨的拉力。

当然,这也是从多次失败中换来的,经验不足时安装的支架基本脱离了地面,也有从中间折断过的。

最危险的一次,刘彣差点被忽然抽开的支架拽进出入口,即差点摔死。

走到出入口,刘彣备好绳索,并把箱子捆结实,他告知吴纤葵:“姑娘,尽量站在制氧机附近,你如果准备好了,我就打开入口。”

“就位,你可以行动。”

“明白。”

刘彣打开地堡出入口,将绳子穿过支架两圈后绕腰而过,采取一手前一手后的姿势抓住绳子。

做完了准备动作,他脚发力前推,让捆好绳索的箱子钻进出入口。

余下的,便是慢慢下放。

待到箱子落地,吴纤葵迅速解开绳索,她对着上方的野人竖起了大拇指,以崇拜的口吻称赞道:“我就知道你可以的,谢谢谢谢。”

“小意思,举手之劳。”

刘彣瞬间得意,下一个轮到放下的是一脸不情愿的小美。

之前绑绳子不熟练,小美差点被勒死,所以小怪物对这件事还有点抵触情绪。

记得那一天,刘彣急得满头大汗,快要被勒死的小怪物嗷嗷乱叫,下到地堡更是把绳索缠得到处都是,一次经历,从此多了份不好的回忆。

反正后来每次把小美吊上去吊下来,都要费九牛二虎的力气。

所有人员物资顺利下放,刘彣脱下厚重的探火服,他到制氧机前调整呼吸,嘴巴急促地张开合拢,混乱的头发都湿透掉了。

吴纤葵倒是很有眼力,端了一杯水奉上,还不吝啬赞美之词,夸得刘彣心神荡漾。

怎奈,中年人不合时宜的出现还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让原本心情大好的野人多了一抹瑕疵。

中年人告诫说:“道友啊道友,助人为乐是件有助于修行的好事,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你知道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这个小丫头去哪了吗?告诉你,她到下面去了,一直到了地下五层,如果不是五层虫子太多,她肯定会到最底下。凡事多留个心,别被人当成傻子糊弄。”

因为中年人的提醒,刘彣才注意到女孩身上确实有了些灰尘,更主要的,女孩面色多了一丝潮红。

难怪。

难怪女孩把通讯耳机切换为常开状态,原来不光是为了对话方便,还有确认刘彣位置的考量。

这就解释了,为何在进入信号范围后,会存在几分钟的静默。

刘彣挠挠头,虽说不点破,也把这事记在心里,对女孩同样多了几分戒备。

他不怕女孩背着他做什么,只怕最后会被用过再抛弃掉。

正因不了解女孩,所以一切都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