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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表明自己确不存敌意,刘彣干脆举起双手展示自己不构成威胁,他估计这女的睡懵了,醒过来先斩杀救命恩人。
“让你的这头宠物后退。”
“它听不懂我说话啊。”
“那就怪不得我了。”
“等等!别!我试试。”
刘彣爆发出了强大的求生欲望,根据这个女孩的种种行为举止,可以断定,她真的会毫不犹豫扣动扳机。此时双方误会未解,必须冷静下来,让这个女孩放下敌意。
小美一副要干掉女孩的架势,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进攻的最好时机,即便刘彣几次出声提醒,小怪物仍然不会放弃本能。在它的世界里,只有产生足够的威慑才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软弱只会使敌人变本加厉。
见状如此,刘彣耐心要女孩冷静,另一方面,不遗余力劝阻小美。他不敢不压制小美的凶性,对面正指着自己的枪口不一定有自己这么讲道理。
局势焦灼,女孩快要失去耐心,在她焦躁身影的后方,身着白衣的中年男人悄无声息的降临,以感叹的口吻说道:“哎呀呀,道友如何跌落到这番境遇?是不是好人难做?要不要我侵入这个白眼狼的脑子,保准让她躺下。”
现场氛围很不好,炉火几次噼啪声响很有为双方添油加醋的意思。
刘彣伸一只手出去安抚女孩,他用最大的和善表情彰显自己的友好,语气变得柔和。只是他发量过多,让对面女孩看不见这种友好。
“姑娘,请你一定稍安勿躁,我对你没有敌意,而且我救了你一命。”
“满口胡言。”女孩将枪口抬高,“之前看着我的人是你吧?你用石头丢我,后来还拿着刀子从我旁边转来转去。”
“误会!我没拿石头丢你。是风吹起来的石头,风太大了。你不在这个地方生活,不了解这边的天气,别说石头,我的返回舱都被吹到天上去了。你再想想,我至少没把你绑起来吧?”
刘彣一席发自肺腑的话说出来,女孩同时有了困惑,随机,女孩要求道:“把你的头发撩开,让我看见你的脸。”
真咄咄逼人啊。
刘彣这般想着,但好在事情有了缓和的可能,他也按照女孩说的拨开两侧糟蹋的头发。
女孩并未因此放下戒备,只是眼神不再那样坚定,她已经缓和的话从口中说出:“我问你三个问题,回答时只是我的眼睛,不准躲闪。”
“好好好,你问。”
“第一个问题。”女孩后颈蓝灯忽然变红,“你救了我?”
“没错,我救了你。”
“第二个问题,这里是什么地方?”
“具体不清楚,我只知道这是以前荒废的研究设施。”
“第三个问题,你的名字?”
“啊?”
“回答!”
“刘彣。”
“临时加一个问题,你救了我对不对?”
“这个问题问过了。”
女孩听后很不高兴,眼神一凝,手在扳机上加重力度。
刘彣顿时慌张起来,忙不迭回答:“对,确实是我救了你。”
“知道了。”
女孩破天荒放下了手枪,她后颈那盏红灯退回蓝色,整个人比方才轻松了不是一点半点。唯有一点没有改变,那便是对一旁咬牙切齿的野兽仍不放心。
人和人还可以通过对话达成交流,可面对不存在语言中枢的兽,想交换想法则很难很难。
女孩却也识大体,没继续胡搅蛮缠,虽说开始有应激反应,但当得知自己的的确确是被眼前这半个野人救过后,那些敌意转为了误解一个人后的自责。她向着刘彣深鞠一躬,以忏悔的语气柔声说道:“感谢您的救命之恩,之前多有得罪,望您海涵。抱歉!”
突然到来的转变在刘彣看来很有意思,女孩只不过问了几个问题罢了,就对被救的真相深信不疑,不得不令人好奇,这份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但既然误会解除了,总归是好事,刘彣也不芥蒂女孩刚刚恩将仇报的样子,转而以德报怨,抬手邀请女孩到翻了的床边。
“姑娘,你才从昏迷里醒过来,身体还在适应,到这边休息,我们有话慢慢说。”
“非常感谢,但在不能判别状况前,我们还是保持一些缓冲距离为好。”
“理解。”刘彣笑着走到远处,“舒服的地方留给你,我来和你保持距离。”
吴纤葵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也想不到外表如此邋遢的人,心思却算得上缜密,不自觉加深了一丝好感。
他们彼此保持五六米左右的距离,一个在床前落座,另一个抱着小怪物守在炉火旁。
气氛逐渐走向和谐,吴纤葵自知理亏,虽然从外表看不出,心里那种莫名的拘谨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切被中年男人尽收眼底,心如刀绞和贪婪在这张面孔上来回切换,狰狞和惊喜从没有哪一个停留超过瞬间。这人环抱双臂,洁净的白衣纤尘不染,就这么看着地堡唯一的居所。
而这里面面相睹的两个人全然陌生,在插曲过后,竟无一人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一个撸小怪物坚硬的盔甲,一个以无聊的神色打量周遭。
良久沉默,又是同时开口,从两个人两张嘴里吐出相同的词汇。
“那个……”
他们相视一笑,刘彣示意对方先说。
女孩嫣然笑问:“这里距离我昏迷的地方有多远?我有一些东西丢在外面需要取回来。”
“大概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不急,现在还是晚上,等白天吧,晚上会有很多奇怪的东西出没,非常危险。”
“您指的是灵体?”
“对,你怎么会……”刘彣在吃惊后瞬间自嘲而笑,“没错,我说的就是灵体,鲸鱼群的遗褪。”
女孩敏锐觉察出这句对话的异样,她继续追问道:“您是私猎?还是联盟边境哨所的驻兵?或者是公司的人?”
“我可能哪一家都不是,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哪跟哪。说出来怕你不信,按照实际情况开讲,我不属于这个地方。”
这话回答得模棱两可,一方面刘彣不敢太快暴露自己,另一方面,他也想多和这个女孩聊一聊关于这个未知世界的话题。事无巨细,哪怕很小很小的细节,他都想知道。再者说了,就是挑明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也得有人信才行。
不等女孩继续提问,刘彣抢先问话:“姑娘,需不需要联系你的同伴?看你走丢了,他们怕是会找你。”
“您不用费心,我们有自己的行为习惯,他们肯定会找我的,那也要等到白天。”
“那你们是用什么方式来这里的?从哪个方向?距离远不远?”
“请等一下,我们不要乱问了,一个一个来。”
吴纤葵感觉脑子有点乱,他们之间的问答很奇怪,通过几句对话暴露出很怪异的问题。她觉得这半个野人问的话完全不友善,多少有点蓄意谋害的意思。
关键是,两人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
刘彣表示同意,也给加了一道保险,补充说道:“我们轮流提问,你先来。”
“好,那我先来。”吴纤葵欣然同意,“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是联盟没有划入地图的聚落吗?”
“联盟是什么?不好意思,我打破游戏规则了。我只知道这里是被废弃的研究设施。”
“你不知道联盟?”
吴纤葵大感惊讶,她也赶快压制住这份惊讶,转而解释说:“就是幸存者联盟,你不会是什么独居的山林野人吧?”
刘彣指指自己破烂不堪的外表,答案显而易见。迫于无奈,他伸出一根手指提醒:“姑娘,一问一答,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口中的联盟是什么?”
“你需要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不然我没办法按照你的认知回答问题,怕是说了也说不明白。”
在说这句话时,吴纤葵假意看腕表,实际眼角余光正偷摸观察,观察野人头发下变换的表情,并悄悄让后颈的蓝灯变红。
不成想,小动作被刘彣捕捉到了,他知道这个女孩有某种鉴定谎言的能力,而要想取得女孩的信任,接下来就得说实话。
不论如何,他都必须让女孩和她的同伴带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即使前路坎坷,总也好过在这个地方苟且活着。
他们一个是独居地堡经历过数次死亡的男人,另一个是敢于只身闯入赤地的女人,按理说都有超过常人的慎重。
可不凑巧,一个太想和人说话了,另一个是压根没想过会遇到如此的奇葩。所以巧合混上巧合,竟然让两个人的慎重碰撞出一种真诚的蠢样子。
“姑娘,我知道你有辨别谎言的能力,现在,请你抬头看着我听。”
刘彣说着撩开自己的头发,仿佛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大义凛然。
而被揭穿和眼前野人真诚的模样,则实实在在逗笑了吴纤葵,她笑容可掬,请野人诉说。
“不管我接下来说什么,请不要打断我。我是意外来到这个地方的,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得知,这个地方距离我来的地方隔着至少上百年的时光。然而你说的什么联盟、公司、私猎,这些名词一概不知,换言,我对这个时空的一切没有任何概念。这么说吧,我应该是穿越来的,这本身是一件够奇幻的事情,等我见识到了此处时空的诡异莫测,好像穿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姑娘,穿越在你们这边很流行吗?”
老子就是穿越来的,爱信不信吧,随便。
“不,不,一点也不流行。”吴纤葵大眼睛扑闪的都是意外,“你……您的意思是,您从过去穿越过来?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你理解得相当透彻,这方圆几百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安全问题。我的目的很简单,不管你们是路过还是来这边干什么,希望走的时候带上我,拜托。”
这真是见了鬼了,吴纤葵是万万想不到,世间还有这么奇异的事情,她不敢信,但是显然,野人没撒谎,人家说的是实话。
谈到这里,吴纤葵后颈红灯回蓝,她搓搓脸迫使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像做梦没醒的事实。
试想,你独自一人来到荒无人烟的无人区,突然冒出来一个野人说自己是穿越者,并且你能鉴别野人说的都是真的。这仿佛一场梦幻的剧情切实发生在眼前,换成任何人都无法短时间内接受,除非按照野人说的,穿越是一件特别流行的事情。
还有一点,在得知穿越者身份的后知后觉,吴纤葵赫然反应过来,他们二人居然没有沟通障碍。
几分钟,他们没再说话,刘彣等着女孩消化扯淡的信息。
后来,女孩掐了她自己一把,皮肤传来真实的疼痛。
“你觉得是在做梦?”刘彣朗声笑道,“姑娘,我在这里独自活了两年,曾以为人类都灭绝了,我比你更觉得这是在做梦。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掐了自己很多次,对你来说这是个奇幻的怪梦,对我来说,这是个美到不能再美的美梦。所以,希望你解答我两年的心结,作为交换,我会尽我所能为你们提供帮助,毕竟我熟悉这附近的一切。”
“不,账不是这么算的。”吴纤葵罕见地反驳刘彣,“您救了我一命,我报答您才是应该的。我也会尽我所能,帮您了解这个世界的现状。”
“那我们继续?”
“请您问吧,在夜晚结束前,我们还有时间。”
刘彣点头,他抛出了很早很早想知道的事情来提问:“这个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我看到了很多难以想象的东西,从没见过的生物,鲸鱼,厚重的云层,荒凉的大地,蓝光,灵体……很多很多。”
其实后面有几个,刘彣已经从中年人口中听到了答案,可是,他现在想听一听切实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怎么说。
这次提问,让一旁听了对话全程的白衣中年人怒火中烧,他愤怒地抛给刘彣一个冷眼,再把这份怒火转向从床上站起来的吴纤葵。
女孩俯下身子捡起自己的一个腰包,从中抽出一张叠起来的厚纸,她走到桌子前摊开完整纸张,示意刘彣近前来看。
这纸摊开比桌子还要大,刘彣凑近了才看出是一份网格地图,图上有种种标记,绘制有山川、平原、带有编号的居住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