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一天(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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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两点一线的生活充分打磨一个人的神经,从不屑到疲惫再到麻木,总而言之,不是工作,胜似工作。

和大多数工薪阶级一样,他也会在清晨醒来,为了一日三餐奔波劳累,也会在黄昏时睡下,充过电迎接第二天的持续消耗。

度过了三天微弱的风暴,赤地平原迎接来崭新的一天,元气满满。

这三天给平原造成了寸草不生的局面,并不如何丰富多彩的物种煎熬忍耐,于三天后重见天日。

光泽夺目的冰晶之地,一只小虫若无其事,放松伸展肢体。它的同类正饥不择食,奋力冲向满地的鲸遗,去汲取可怜的营养,过可悲的一生。

这只心怀大志,从出生伊始显露不同的小虫总表现出有别于同类的一面,它不争不抢,宁肯吃同类剩下的垃圾。所以当同类还为了一块冰晶或一团鲸遗争个头破血流时,它自得其乐,感叹同类的愚蠢。

显然,这只对一切淡然处之的小虫运气不怎么好,它在恬静的思考中迎来了一发掷矛。

那根一米多长度的矛以优美的抛物线从起点出发,精准命中要害,扎入了虫身不被外骨骼包裹的部位,从此被钉在了赤红色的地面之上。

它的离世惹不起一毫波澜,其同类们照旧为鲸遗打到头破血流。

不过它的死还是引来了异类注视,一头绿色酷似穿山甲和鳄鱼结合物的奇怪东西迅猛扑来,只一口便将其叼起。

一个月了,小怪物体型有了增长,慈眉善目正褪去,凶神恶煞悄悄浮现。这是很多生物成长过程必不可少的一环,美名其曰尴尬期,也是幼稚迈向成熟的表现。

小怪物小美叼着小虫疾跑,放在返回舱下,半球之上,和野人无异的家伙顺手抄起另一根掷矛,熟稔投出,再度命中另一只小虫子。得到信号,小美狂冲,叼着虫子折返而回。

一口气投出所有掷矛,一半不中,一半中,一半的一半成功击杀掉了虫子。纵使听上去命中率感人,也是刘彣苦练后的成果,需要迅猛的爆发力和完美的控制力,另外,矛尖也不能是木头削成,需要有重量的尖锐物质。

最近几天,他都会和小美做这种游戏,游戏结束了,一人一怪物按照合同分成,同酬不同工。

从几何时,怪物一家不再对这个异族心怀警惕,俨然当做可敬的邻居对待,刘彣也总乐意在风暴天气施舍自己储量富足的食物。

天边吹来一阵微风,正打包食材的野人抬头观望,确定今天不会再有任何风暴,全因空气中没有沙土的呼唤。这有点类似于天将降雨,敏感的人会出现无法言说的预警,呼吸都会通畅。

他转而去捡拾冰晶,长达一月的接触,小虫子们认识到了这位新来的捕猎者并不好惹,也尽量不会出现在奇怪的半球范围内。从而,让半球返回舱周围的冰晶总处于无人接管状态,数量不随其他地方减少。

刘彣可以慢悠悠地去拾取冰晶,继续享受来之不易的好天气。

没有大风,没有乱卷的沙土,能保证基本的生活,这对一个还不算一心求死的人来讲善莫大焉。

他不奢求更加富足的生活,那都是得之幸又失之命的恩赐。

北部起伏连环的小土包,南部若隐若现的峡谷,西边那片异色区域,如今也不在探索的计划之内。

那都是路途遥远,旅途劳顿,缺少涉足条件的地方。

在几周前,他有想过做一把弓箭,最后败于箭镞上,射出去的箭矢保持不了稳定,从来是乱飞,无法满足狩猎条件。

最终,他选择用标枪投掷,却在克服探火服的厚重束缚上费了苦功。

他也尝试过挖陷阱,只不过虫子体型小且灵活,还能贴着墙壁爬行,一般陷阱限制不住。

但一个月活下来,总体而言还是慢慢适应了赤地平原。

打完猎,捡够了冰晶,他也要做一件想了好久的大事。那辆功勋卓著的手推车吱呀吱呀的,仿若拄拐的老人。

刘彣推着车去了两点一线的另一个点,危机重重的地堡。

小美则叼着一只小虫像模像样的尾随。

离开返回舱的势力范围,路上的小虫基本不会给刘彣什么好脸色,巴不得食其肉、剥其皮。好在小怪物经常跟着他,才打消了虫群不怀好意的企图。

从通道口顺下,小美并未跟随,小怪物是不情愿进到这种地方来的,危机四伏。

每到这时,刘彣也会识趣地关上通道门,静等个一两分钟关掉氧气,把自己从厚重的探火服解放出来。

能自如地呼吸,也能不受约束地畅快奔跑,是每天两点一线最自由的环境。

他点燃了插在这里的几根固定火把,让光得以复苏。

当初为了保险起见,他封堵了地下二层到下方的楼梯,每间隔几天,也会到封堵的地方看一看,确保没被虫子咬穿。

火把透亮,温度升起,刘彣坐在篝火前烤制食物。

几篮子冰晶倒映着火把的光亮,匆匆融化成水。

直到冰晶全化掉成水,刘彣还在烤制,全因为这水的温度还达不到预期。

火焰烘烤食物的同时,也在为融化掉的水施加温度,当冰水成为温水,刘彣才心满意足。

他用掷矛架成支架,单提过来一桶水清洗衣服,顺便把自己扒了个溜光水滑。

衣服浸泡,揉搓,甩干,最后放于支架上烘烤。

至于剩下的水,都是用来洗澡的。

一个月了,他可算有这一次清洗的机会,为此积攒了许久的冰晶,在赤地平原,洗澡真可谓奢侈。这么说吧,可以理解为攒了半月的工资,就为了洗一次澡。

奢侈一把。

在火光里,男人满是水痕的身上依稀可见同样满是的伤疤,那不是勋章,是艰难求生后的见证,表明这段时光的艰辛和同样的坚韧不拔。

身上污秽了结,靠在火堆旁烘干,只觉说不出的酣畅。

等到火快要燃尽,他重新搓出来新的引火物,方才不慌不忙套上衣服,从容地走出地堡。

当水和食物从通道口被拉到地表,却又是半身的臭汗。

回了庇护所,汗又干了,一整趟奔波只为了奔波。

舱里最大限度做过改造,他有一张床,一个小的工作台,一盏小夜灯,一套木头餐具。

东西多,使居住环境特别拥挤,能下脚的地方不过工作台前方寸许之地。

他也改造过头顶,让头上多出一片空间,弄了挂钩添置在储物格侧面。探火服太大,只好叠放在工作台下,挂钩只会挂武器和取冰晶的篮子。

算不得很好的房间,环境倒确实比一个月前舒适了很多,酷似大城市蜗居生活着的追梦人,实则未知时间地点的苦梦游者。融汇于赤地环境,归为自然一环,游荡,终是无意义的那一部分。

刘彣也曾有过思考,自成一派的赤地生态是否有存在的价值?过分单一的生命模式难不成只是为了消耗鲸遗才存在?

他脱下探火服,食物和水放在储物格里,三个储物格的另外两个用于工具和可用零件的收纳。

摆于下方的床用地堡寻来的破旧衣物垫起,上面铺了返回舱唯一座椅的缓冲垫,躺上去松软,迫使人昏昏欲睡。

再给制氧机添入生命之源,眼看着容器里多了难以忽略的污垢,最好抽个时间着手清洗一番。

上午时光如此匆匆结束。

今天算是赤地平原较风和日丽的一天,洗过澡后还有一身清爽,可以迎接惬意的午睡时光。

往日,他多半会在躺下后做梦,梦到穿越前经历过的一幕幕。随着越发适应赤地生活,那种往昔的记忆渐变模糊,说不上是真的在忘掉,还是面对缺乏希望的麻木。

总之,午睡也只是简单到把眼睛闭上再睁开而已。

睡醒已到黄昏,寂寥无人,断是种被全天下遗弃的感觉,格外痛苦,清醒着的痛苦。

刘彣扭着落枕的头看窗外,落日给天边远去的云彩染上余晖,红光一片,大梦方醒。

他松弛自己的神经,要赶在电影开场前制作出更大的水罐,这是几天前拟定好的计划。

更大的水罐可以装更加多的水,实际上还是精神上的困乏,让一切缺乏意义的事都能变得充满意义。

打开通讯设备,听着里面杂音不断,他耐心一点点处理深挖地面弄到的泥土。

木匠活计很是需要一番技巧,剖些小的水杯和碗还有余力,若是做大些的器皿便是下下之选。所以泥土成了最优之选,差不多算制陶,却不清楚该如何选取陶土,更不知道炉火需要的温度。

好在刘彣并不缺少时间,可以不断选择,不停尝试,直至做出一份完美的陶器。

便是制陶过程中,尤为佩服古人智慧,那一份格物致知的开拓创新,让生活中不起眼的资源以巧夺天工的技艺成为艺术。

太阳落山前,另一边的地平线依稀可见鲸群来临,蓝色光点徐徐升起,和将要离开的太阳抢夺天空。

待到太阳终于落下,刘彣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补充气瓶。

如果说这一天当中最令他拥有期待的时光,莫不过夜晚,夜里才能看到万物复苏。

他走出返回舱,正在跌落的絮状物鲸遗本就不合常理,从上千米的高度砸下,也不会爆开,更无半点损伤。鲸遗下落的速度还很慢,这也恰好是最为不合道理之处,其结构不存在受过大空气阻力的面积。

鲸遗节奏缓慢飘落,刘彣抬头听风雨欲来,赤地生存守则明令禁止的一条,绝对不可触碰蓝光。

所以他等,等鲸遗距离地面很近的时候调整站点,使得自身避开蓝光可及的范围。

当一处屋顶从蓝光的照耀里凭空出现,昭示着万物复苏的寒夜正式苏醒。

他找了一处地方静静等候,人像站在一片没有边际的草原,更像一个牧民,守候着羊群沉睡。

虽说过了没一个月,蓝光普照出的事物却有了很大差别,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比方说围栏有了多处修缮,蒙古包改头换面,牧羊犬垂垂老矣,那个牧羊的少女出落成了大姑娘,抛掉了青涩面容。

一转眼,姑娘从一片蓝光消失,又在半分钟时间来到另一处蓝光下,她有条不紊,查看围栏缺损。

刘彣欣赏着姑娘的一举一动,状如偷窥,不曾有一分心理负担,这种观察另一个人生活的举动很有新鲜感,却也要负担一部分罪孽。

可他清楚,眼前背着猎枪的姑娘早过了百年,而今留下来的不过是其生前的投影。

大概一刻钟,姑娘回了蒙古包,刘彣只好对着一群羊发呆。

但不多时,牧羊犬开始嚎叫,羊群也变得躁动不安,那个姑娘从蒙古包冲出来,猎枪端在手里。

刘彣瞬间惊醒,他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可狗的敌意还有姑娘的警觉依旧穿破了蓝光的壁垒,毫无保留插进可刘彣心头,也就令他心神一震。

他寻着牧羊犬狂吠的方向眺望,除了蓝光下的杂草再无其它,并未有狼群或别的威胁。

牧羊犬又不会无的放矢,说明羊圈周围的确存在威胁,不由得为百年前的事情担忧。

那个姑娘在刘彣紧张的注视中放下猎枪,她制止牧羊犬们的嚎叫,冷若冰霜的面容上凭空生出可举足无措。

再后来,姑娘看着刘彣,她轻咬嘴唇,双手无处安放,就那么站着。

正在刘彣搞不清楚状况如何时,一道瘦削的背影走进了他前方蓝光。

可能今夜很冷,那道背影披着大衣,大衣里裹着合身的西装,再里面是羸弱的会被风吹倒的身躯,一副职场青年装扮。

牧场基本没有外人来过,刘彣顿感好奇,快步到旁边,试图看清楚青年的模样。

事与愿违,如果要看清楚,非要跑到蓝光的另一侧才行。

正在刘彣要去到另一侧时,姑娘动了,满面潮红的她扑向了那个看不见正脸的青年,二人大力拥抱。

见此情景,刘彣摸了摸鼻子,放弃了一探究竟的打算,还贴心地离开此地,给这两个人留了独处的空间,尽管他的存在并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夜空还未落下的蓝光处,很高很高的地方,一架亮着航灯的客机飞速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