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制陶厂孤儿院(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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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下浮夸的贵族服饰。

三天后,换上正常服饰的卢卡尔登上马车,前往了城邦东南角的工业区。

距离魔导器展览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卢卡尔觉得有必要拜会一下给出推荐信的商人。

此人貌似真的只是因为一时开心,才给了斯卡蒂这封信,并没有巴结卢卡尔的意思,名字都没有留下就离去了,之后的宴会也再没有来。

卢卡尔托会长查了好久,才查出他的身份。

凡尔德,一位巴黎本地的瓷器商人,更准确地说是一位前瓷器商人。

他坐拥家族从东方传来的技术,找个邵科郡能烧制出精美瓷器的窑口,就他们一家。

鼎盛时期,甚至城市议会也要为他的企业和家族开特权,凡尔德几个无恶不作的儿女,也屡次因父亲权势滔天而被特赦。

后面城市议会换届,没有抓住风向的凡尔德家族被拿来开刀。

议员们很聪明,他们没有直接拆解凡尔德的瓷器产业,而是选择从他的子女下手。

一项项被雪藏的指控重新提起,老凡尔德在断头台前为自己的子女跑断了双腿。

最后不得不散尽家财,交出制陶秘方才让儿女们逃过一劫。

可怜,他那些骄奢淫逸惯了的子女还不当一回事,回来看到家徒四壁的古宅,没几天就全部远走高飞离开了老凡尔德。

他几个朋友看他可怜,合办了一家陶瓦公司让他经营,能有个养老的地方,不至于饿死街头。

给凡尔德这份推荐信的议员,应该也是他的朋友之一。

“这人还挺有故事的,我和他建立一些生意往来怎么样?”卢卡尔问对面的斯卡蒂。

诗人不敢直视卢卡尔的脸。

他不知道得了什么病,虚弱的可怕,脸上隐隐有黑色的血管。

那双酒红色的眼睛,浑浊得让人觉得不安。

像是有什么黑暗的东西,在他眸子里化开了。

“我不建议。”

“理由。”

“他其实很早就不做陶瓦生意了,只是挂个名而已。”斯卡蒂说,“他现在主要经营他那片城区的孤儿院。”

“孤儿院?”

卢卡尔哑然失笑。

那还去找他干吗?

罢了,就当散散心吧。

来到城市工业区。

通过城区关卡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几个腐败的门卫要求贿赂,不然就要填很多表格。

几个侍从和士兵吵了起来。

最终结局以见血告终。

维鲁德下车,将一个士兵扔了出去,穿着锁子甲的士兵像是一块黄油,轻易碎裂在哨卡墙壁上,血肉黏进细缝中,极其恐怖。

警笛声大作。

卢卡尔突然松了口气。

结印,召满。

斯卡蒂看着卢卡尔舞动的手指,有些不明所以。

不料警笛声很快就熄了。

一伙高级官员过来,当众处死了那些腐败的守卫,对卢卡尔的马车点头哈腰。

“劳尔议员向您赔个不是!以后您再遇到麻烦报上他的名字就行!”

蓄势待发的法术散在手心。

卢卡尔深呼吸了一下,再度压下杀心。

马车再度启程,前往陶瓦公司。

一进入城邦东北角的商业区,一座座工厂和纺织厂紧紧挤在一起。

恶臭的化学排泄物遍布大街小巷。

妇女儿童在大街上追逐沾染黑色污水的公鸡和绵羊。

一路左拐,在靠近城市墙壁的一座房屋前,斯卡蒂敲了敲隔板让车夫停下。

“到地方了!”

下了马车。

卢卡尔有些恍惚地看着面前背光处,外观陈旧杂乱的房屋。

门前还有一个歪歪扭扭布满灰尘的牌子,上面写着:凡尔登制陶厂。

男爵突然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脑中遥远的记忆被勾了起来。

那段绝对称不上快乐的孤儿院童年时光。

“院长,大哥,我......”

记忆撞碎在一起,引起一阵又一阵的头疼。

卢卡尔赶紧摇头驱散心头杂念。

“您没事吧?”安纳金关心地问。

卢卡尔回头看向他,还有他旁边嘴角一阵猩红的维鲁德。

突然心头没来由地涌上一阵狂怒。

“你杀人是因为嘴馋?留给你那么大缸血还不够吗?!”

“我......大人他们勒索您死不足惜啊。”

卢卡尔阴沉地盯着维鲁德,觉得自己是不是给这位外来骑士太多自由了。

“再有下一次,你会尝到自己血液的味道。”

一阵遇到天敌的恐惧感让维鲁德一哆嗦。

赶紧道:“您放心,绝对没有下次。”

两个骑士照常守在门口,卢卡尔和斯卡蒂跨过门槛,走入昏暗的制陶厂。

厂内的窑口和各种器具胡乱地堆放在一起,桌椅被往两边扫去,有孩子嬉闹的声音从屋子后面传来。

穿过飘扬着烟尘的室内,两人走进一间绿树成荫的后院。

一个老人穿着简陋的粗布衣,坐在小凳子上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

这些孩子看起来都不超过七八岁的样子。

他出身的福利院,那么小的孩子比较少,基本都是十岁往上的。

年纪小的孩子不记事,人贩子喜欢的很,亲戚也愿意领养,基本不可能送到公立的福利院。

头痛欲裂。

不行,不能再想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静静地等着老人讲完手里的童话故事。

卢卡尔咳嗽了一声,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到来。

“你们去哪里玩,爸爸有事情。”

满头白发的慈祥老人把腿上的几个孩子放了下来,随后走向卢卡尔,一瘸一拐不甚利索。

“好久没有客人了,要做点什么啊?小的瓦罐我还能做一两个,要是来求瓷器的话就请回吧,城市议会禁止我传授技术。”

斯卡蒂上前一步。

“老先生是我啊,您前几天给了我一封信还记得吗?”

凡尔德睁大了眼睛指着斯卡蒂道:“哦,是你!那个会戏法的小伙子,快来给孩子们表演几个。”

“好,我去表演,您和这位先生谈一谈,他是我背后的雇主,为了这封信特意来拜谢您。”

诗人去给孩子们表演魔术去了。

卢卡尔和凡尔登开始寒暄。

跟斯卡蒂说的一样,老人早就不做陶瓦生意了,主要经济来源是城市议会的拨款,现在已经全心全意经营这里的孤儿院。

他对卢卡尔来说,没有什么价值。

“感谢您赠送的那份邀请函,我正找地方想见识一下魔导器。”

“没什么好谢的,我腿脚不便拿了也没用,而且听人说都是一些华而不实的玩具,您若是想要当成未来的投资方向,可能要大失所望了。”

老人还是保留了一点作为商人的精明,轻易点破了卢卡尔的目的。

卢卡尔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无论老人怎么说,他还是得去自己亲自看看。

一老一少老人就此不再言语,安静地看着和孩子们玩闹在一起的斯卡蒂,

诗人变着法子的做着滑稽的鬼脸,很难想象人的脸上能显露出那么多表情。

玩闹许久,太阳要落山了。

诗人起身告别时,卢卡尔突然问凡尔登:

“这些孩子十岁成年后,会送去哪里?”

“去工厂挣钱,独立成家。”

“会不会太早了。”

“哪里,您是大户人家出身吧,我年轻时候七八岁就要下矿、种地,跟艰苦的农活相比,染料厂和纺织厂的工作要轻松多了。”

卢卡尔不再多说,对这种事他自知没有发言权。

离去之前,卢卡尔头疼得紧,往外走了几步就坐在空旷的制陶厂里休息。

斯卡蒂擦着汗,陪在旁边。

“呼,没想到陪孩子会那么累,您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凡尔登,那个老人,他年轻时候作恶多端,子女也都不是好货色,开办孤儿院大概是为了替自己过去赎罪吧。

您觉得这样的人值得被原谅吗?”

睁开紧闭的独眼,卢卡尔看向斯卡蒂。

他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活泼开朗的诗人,会如此轻巧地提出那么沉重的问题。

“原谅他与否,是被他伤害过的人说了算的,我们作为无关的第三者对此大加评判不仅草率而且愚蠢。

不要做站在道德高地抨击他人的正义使者,斯卡蒂,如果你现在是,那就给我改掉。

不然总有一天你讥讽他人的话会打回在你自己身上,到时候又会有其他人站在道德高处指摘你,压得你喘不过气,你喜欢这样吗?”

“我......”

诗人哑口无言。

休息了片刻,黄昏时分,卢卡尔登上马车返回了住处。

接下来几天还有宴会等着他。

.......

密藏馆

一座由十几米高的书架构建起来的迷宫,无穷无尽,也永远不会有尽头。

一位从头到脚都披挂着黑袍的人正在阅读一本书籍,黑袍的阴影下,有一双闪烁着璀璨星光的眸子。

不多时,一位同样穿着严实黑袍的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愣了一下,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搭档如此生气过,她手里的书几乎被捏烂掉。

走进,他听见女人嘴里传出一阵稀碎的嘟囔。

“他怎么敢那么说我?愚蠢......他竟然骂我愚蠢.......”

又是为了那个死斗胜利者的事情。

探了一口气,男人说道:

“那件事就让它过去吧,你考验他多久了?这考验到底还有多少公义可言?”

“我!”

女人“蹭”得一下站了起来,怒视着自己的搭档。

随后便抱着手里的图书,愤愤不平地离开了秘藏馆。

男人松了口气。

这幅样子,就说明她把话听进去了。

那个叫卢卡尔的家伙,多少得感谢下自己。

一个观者如果想害人,受害者的死法往往是耸人听闻的。

不仅是身体的折磨,精神也会被完全摧毁。

就算是具有强大力量的巫师也不例外。

毕竟所有观者的第一课,就是回到过去,亲眼目睹巫王的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