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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场如战场,竞争不是请客吃饭。
那边两个副主任吵架,他和小姑娘在隔壁开心的聊天。
这一阵子,老崔使出了浑身解数拉拢手下,林飞就是其中之一的筹码。
春耕大会战的获奖摄影师,这个名头足够唬人。社里的大姑娘小伙子们,一听此人就在老崔手下,立马都跟崔副主任客气起来。
那张女拖拉机收的照片,迷死了多少人啊。
谁不想能把最美的青春,最有气质的一面留存下来,只是缺一个厉害的摄影师罢了。
社里也有摄影记者,只是手法不太行,在闫主任的领导下,只会拍一些又平又呆的严肃照。
林飞,一个忽然崛起的野生摄影师,异军突起的帮着崔主任完成了春耕报道,还获得了省里的特别嘉奖。
这个神奇小子,居然近在咫尺,不能不让这帮爱美的家伙们兴奋。
小姑娘给林飞展示她收到的各种小礼物,“其实不止咱们报社的,旁边杂志的、工人日报的,城市新闻的,都想找你拍照。不过我怕你跟他们不熟,就没答应他们。”
“答应什么,别说你都替我做主,帮我答应给人拍照了。”
“那倒没有,我答应帮别人问问,顺便给大家做了个报名排队。”
“好家伙,这点事儿你都好意思收礼,要是让你当了大官啊,早晚要违反纪律。”
这边投稿分类整理的工作仍在继续,每天仍然能收到不少的稿件。
黑省一千多万人,收个一两万份稿件不在话下,确实是一份庞大的工作。好在小姑娘已经做熟了,一天一个人也能干五百多件。
他自己的投稿也在其中,小姑娘还给特意标注了,放在专业组-风光类的最上边。
看着没啥事儿了,看了一天装修,他想找个地方去泡个澡。
“我先撤了,等主任那边吵完了,帮我跟他说一声就行。明天早上我再来,到时候给你带糖吃。”
小姑娘说了声好呀,露出两颗小虎牙。
这时候洗澡可以用澡票,不过他这个临时工没有这个福利,得自己花钱。
带搓澡的五毛,自己动手两毛。
不过条件很差,连个拖鞋都没有,更别提搓澡巾和沐浴露了,就一池子热水喝一排水龙头。
水池子一天换四遍水,来的不是时候,那就只能泡脏池子。
林飞就近找了家劳保商店,重新买了一套毛巾牙刷,拖鞋大裤衩。
百货商店他也想去,可那地方东西不但贵,还需要给票。劳保商店就一样好,给钱就卖。
赶上三点半换水,他泡了二十来分钟,脖子以下烫得跟龙虾一样,红的跟煮熟了一样。
搓澡的师傅也不知道是不是钢铁厂转业的,或者是在哪儿干过钳工,手劲儿那叫一个大,把他搓得在小床上直出溜。
重生大半年,还是第一次这么透亮的洗澡。
师傅越搓越高兴,嘴里也不闲着,夸林飞泡的好,特别下泥。
整的他根本不敢往地上看,受不了自己是个邋遢大王的事实。
从澡堂子出来,感觉身上轻了二斤。门口有理发的老师傅,剃头刮脸一共一块钱,还可以包修眉毛和掏耳朵。
以前都是战友之间互相帮忙,顶多臭美的去找女同志,一般不会有人花钱剃头。
挣了钱,林飞也不打算省这么点了,就近解决,往椅子上一躺,告诉师傅来个精神的短发。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个人就喜欢别人摸头。
最好是母亲或者老婆,那种枕在大腿上,任由对方在头皮上轻轻地抓挠,十分利于入睡。
等有人在耳边不停地呼唤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睡了半个小时。
头发剪得很短,比寸头来的更短。耳鬓和后颈都修的很干净,眉毛的杂毛也修整齐了,下巴光光溜溜的。
对镜子一照,相当精神,说是马上去相亲的小伙也有人信。
这一觉睡得舒服,如果有机会,他都想每天过来体验一下头部按摩。
可惜这时候没有普遍性的红灯区服务业,想他当年,也是混迹过通化路洗头房的,那头部按摩叫一个绝。
只是时移世易,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了。
想到女人,他记起来,已经两天没给场里打电话了。
回到招待所,赶紧给老吴拨过去。可能是时间太晚了,或者厂办今天有什么外出任务,反正是没接通。
一共三天的工程,栾经理多给结了200块,看样子这就是给自己的报酬了。
有了钱,尤其是有了新的收入项目,确实值得庆贺一下。
从招待所溜达出来,他一直往东走,张师傅特意提点的,那边有一家卖狗肉的朝族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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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他精神百倍的出现在了崔主任的面前。
“崔老师,栾经理那边的活儿,已经利索了。上次咱不是研究说要给开会的嘉宾拍照么,等栾经理用完,咱们就开整....”
“小林啊,大哥求你件事儿,你看看能不能帮忙?”
老崔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打断了林飞的话。
“说呗,咱俩啥关系,没您我也出不来农场啊。只要用得着我,一定赴汤蹈火。”
老崔把他拉到近前,悄声对他说:“姓闫的举报我,已经知道了跟秋林以及宾得那边的事儿,我想把这个事说成是你的个人行为,你觉得能不能扛得住?”
个人行为,什么个人行为?
自己没有雇人,也没有非法得利,况且自己也不是报社的正式员工。
“崔老师,就这点事儿啊,我还当什么呢。您放心,无论谁问,我都说是我干的。”
老崔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信封,用手指撑开封口,里面是一些省票和一沓10元的人民币。
“这是你春天拍摄获奖的那个奖金,之前说给你汇过去,然后你就直接来了,正好亲手交给你。这几天你先稳一稳,抓抓铁总摄影比赛稿件整理的活儿。有找你拍照的,你先都推到我身上,到时候咱们统一安排,省的让你心烦。”
“那感情好,这回来钱了,晚上我请客,咱找个地方吃虾仁儿饺子去吧。”
“过两天,忙活完这一段,吃烧鹅都行。”
回到阅览室,小姑娘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瞅着他的口袋。
“不是,你还真惦记着吃糖啊,多大的人了!”
小姑娘嘴一撇,“说话不算数,还好意思说我。”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哈城这边,平价的糖果,依然需要在购买时出示糖票。
像小姑娘这样的,估计还真不一定吃过多少糖果。
林飞在农场,那是首都的保供单位,各种生活物资都是第一等的,根本不缺糖票。
如果不是用来哄女孩,一般男同志,都会把糖票寄回家里,或者跟同志之间,换成更需要的东西。
林飞从兜里掏出来一小包麦芽糖,也就三两,递到小姑娘的手里。
“小馋猫,别把你的牙粘掉了,到时候说话漏风。”
打开纸袋,闻着麦芽糖特有的香味,小姑娘也不调皮了。“谢谢大飞哥,等中午我给你买冰棍吃。”
好家伙,五毛钱钱的麦芽糖,换回来五分钱的一根冰棍儿。
有了他的加入,每天收到这点稿件根本不够处理的,没一个小时,两百多分稿件就整理完了。
正寻思着中午食堂会吃什么,以及待会找老崔借个电话用用。
阅览室的门被推开,两个穿中山转的大哥拦住门口站好。
“请问,你就是临时工林飞吧,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吧。”
可惜274已经改制,要不他就可以说一声身份所限,恕不能配合了。
“敢问二位是做什么的,要我配合什么,有没有文件或者命令,总不能稀里糊涂的过来个人,我就跟着走吧。”
稍年轻的有点急,眉毛一立,就要给林飞讲讲规矩。
不过旁边稍显成熟的大哥拦住了,伸手示意请小姑娘出去。
关上门,俩人也不坐下。
“现在是文化主管单位的内部调查,有人举报你和新闻部的崔忠实副主任相互勾结,利用报社的资源损公肥私,中饱私囊。我们作为内审调查员,来找你进行情况的核实。”
早上老崔刚打过招呼,他心里稳稳的,大不了就回274呗,谁也奈何不了他。
确认了【姓名】、【性别】、【年龄】、【单位】,终于到了干货时刻。
“说一说,你是怎么认识崔忠实的,又如何在他的帮助下,借调两次参与报社的运营活动。”
林飞把屁股往前凑了凑,后背调整了一下角度,省着还得仰头看不肯坐下的二位。
“巧了呗,我负责给单位拍照片,被崔主任看上了,借调我配合他拍摄春耕报道。然后前一阵子,我正琢磨参加铁总的摄影征稿,崔主任告诉我可以直接过来,能换个身份参赛。不信你们瞧,架子上右边数第三个格子,最上面那个作品就是我的。”
小年轻转头看了一下,找到第三个格子,从上面拿下来一份整理好的参赛作品。
报名表信息确实是林飞,下面的信封,邮件地址写的还是274农场,邮戳的时间也对的上。
“这次借调的理由是什么,有什么非来不可的理由么?”
林飞抖了一下肩,“哈城欸,省城啊,免费住宿,还有工钱,弄好了说不定还能转正。”
“我们不是问你为啥要来,是问崔主任是否告诉你,为什么必须要你来。”
“哪儿我哪儿知道,当时光顾着高兴了,谁会问这个。万一人家说也不必须是我,那不是找不自在么!”
俩工作人员无奈,只能放弃这个追问方向。
“说一说,你到哈城之后,都干了什么?”
“听领导安排,整理摄影稿件。”
“还有呢,其他的呢?”
“不好意思,您到底想问什么,问我去哪儿吃饭了,还是去哪逛街了。”
“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是不是答应协助崔忠实,帮助秋林公司拍摄产品广告?”
“哦,你说那个事儿啊。我是摄影师啊,正巧吃饭遇见了,人家要拍照,就直接找上了我。”
“找上了你,秋林的总经理会认识你么,你不要想着替崔忠实做挡箭牌。”
林飞仰起脸,看着棚顶的灯。
“我很出名的好不好,你们去打听打听,省宣春季表彰里唯一的摄影师啊。一点面子都不给,不能这么瞧不起人啊。”
那年轻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头一回这么不老实的职员,而且还是个临时工,一点面对内审人员的严肃感都没有。
“狡辩,人家杨经理凭什么能信任你,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
林飞不回答,斜眼看了对方一下,然后继续望天儿。
年长的接过来话茬,“好,不说秋林的事儿。宾得作为赛事的赞助商,是不是找你做了装修工程?”
“这事儿啊,昨天刚干完,靠劳动挣钱,这个犯法么?”
“这个工程,是不是崔忠实承包的,由你来干活?”
俩人一点想象力都没有,从牡丹江那么远过来,自己就为了给人干装修,太埋汰人了。
“我说了你们也不一定信,直接去问宾得栾经理呗。一共没几个工钱,还层层转包,有意思么?”
俩人问了一顿,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然后又把小姑娘叫进去问了一番。
也不知道怎么吓唬的,等林飞进去的时候,小姑娘两眼珠子通红。
“咋了,俩大人还抢你糖吃啊,我去找他们算账去!”小姑娘噗嗤一笑,起身去水房洗脸了。
中午吃饭没见着老崔,自然中午也接不了报社的电话用。
他又不好偷偷溜进去,现在能随意付费的公用电话也没有,要打只能回招待所。
都在一个大院里,从办公楼下来,他绕道大门,沿着围墙往东边的招待所走。
“你是林飞吧,能不能聊聊?”
一个五十多的大叔挡住去路,左手掐着一支烟,已经抽了一半,脚下还有好几个烟头。
“我是新闻部的闫学成,咱们聊聊老崔的事儿。如果你能作证举报他,我可以给你钱,还可以把你调到省城来工作,正式编制。”
“多少钱,什么岗位?”
“你一个月赚不到50吧,我给你150,一个季度的工资。另外,我印刷厂有朋友,可以安排你过去做排版工。”
“150,不能多出点了么?排版工的活儿我不喜欢,老是在夜里工作,跟普通人作息对不上。”
“不少啦,小伙子!不要贪心不足,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一个月才赚二三十块钱。排版工的正式编制,走人情至少要五百块。”
“不行,太少了。崔主任可是大人物,得罪大人物不光要看收益,还要看代价。工作我不要了,给钱就行,至少一千块。”
“啥,你疯了吧?一千块,我特么一年都赚不了那么多!”
林飞摊了一下手,“那就没招了,我这个人很容易收买的,给钱就行。你要是没钱,那就算了。”
这闫主任太抠门,早上老崔给他的信封,全加起来至少价值四百块。
同样都是主任,这姓闫的才出一百五,根本没把他当关键人物啊。
老闫一跺脚,直接走了。
林飞继续向前,回到招待所,跟柜台大姐打好招呼,开始给厂办打电话。
“喂,哪位?”
是老吴的声音,中年人特有的浑厚,混合着生活带来的疲惫。
“吴哥,我小林。你最近怎么样,场里有没有啥事情。”
俩人扯了几句招呼,沟通了一下近况。
“你是问小赵的吧,昨天来了一伙人,说是侨办的,把人接走了。我给你办公室挂了电话,他们说没找着你。”
“走了,赵小静没给我打电话么,她有没有说什么?”
“打了,这不是在我这打的么。对了她给你留了一封信,我是等你回来交给你,还是给你邮过去。”
林飞想了一下,“给我邮过来吧,就写日报社新闻部崔忠实代收。”
小赵就这么走了,连送别都没赶上,而且最后的告别电话也没有。
去到外地,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给自己打电话,以后会不会断了联系。
“吴哥,你觉得接她的人靠谱么,都是好人吧...”
听着电话那边好像有微微的叹息声,“放心吧,都是瞅着挺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