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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丽格图拉·莱戈斯,那是我的姓名;
“奥利拉·莱戈斯,那是我姊姊的姓名;
“莱茵哈特·莱戈斯,那是我的父亲;
“法尔法拉·莱戈斯,那是我的母亲。”
窗外是房子旁的花圃;再远些,是一座立于青草地的巨石阵,依稀可辨一些孩童石头里玩耍;再再远些,是不那么茂密的森林,仍能看见在林荫中休憩的身影。
此地是秋日岛,又叫“莱戈斯岛”,虽是古老家族的领地,但远离纷争的生活在这个家族的身上留下不同寻常的印记。
月光,却如太阳热烈——因为此刻是白天。
1573年,6月12日,星期二。
II.
在房间内休憩了一日,期间,津羽在窗边看了半天的风景。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异国的语言,陌生的亲人,难辨的前路——无处可去。
津羽试着说了几句伊兰第语,效果意外的不错——至少她听起来,非常正宗。
今天,津羽可以在莱戈斯宅邸内随意走动,但是不能出门——家庭医生亚尔科·汉弥尔顿是这么说的。他还说,虚弱的病人不宜出门吹风。
不过,乘此机会,她可以去找真天——至少要判断对方是不是真天,妹妹找自己的姐姐聊会儿天,这不会有人阻拦。病人闷在房间里一整天,这对她们的身心都不好。
在雕刻玫瑰花的门前深吸一口气,津羽伸手,在门板上叩击了两下。
“请进。”里面传来熟悉的伊兰第语。
津羽推门,见奥利拉穿着日常的丝绸睡衣,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夏日的风挑逗着她耳旁的碎发。听见客人进来,她收回视线,站起身。
“哦,我的妹妹。”奥利拉微笑着说道。
津羽反手关上了门,上前迈了几步,拘谨地回道:“我的姐姐,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奥利拉含笑点了点头,以作回应。她走到一旁,搬来另一个红木椅子放在窗边,示意津羽坐下。
“外面没有人吧?”
这是一句中文。
津羽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对方的笑意却越发明显。
“哎呀~作为一名贵族,你怎么能露出这样的表情呢,我的妹妹……”
真天做作地以手掩口,仰头笑着,活像电视剧里蛮横的大小姐。
“神经病。”
III.
“看来,我们要接受自己的新身份了……”奥利拉收回自己放荡的笑容,含笑看着窗外的景色,好像刚刚的事从未发生过——自己依旧是位居家养病的贵族小姐。
“我记得,有人向我的脖子挥刀——然后,我梦见我们躺在一面镜子上,周围全是穿着深色袍子的怪人,他们念着奇怪的祷词,然后、然后,我就在这里醒来了……”丽格图拉有点语无伦次地说着,足以见得她的震惊与激动。身旁的奥利拉递给了她一杯水。
“不仅如此,我还梦见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地方好像是在海的对岸,满是用潮湿的松绿色石头建筑而成的诡异宫殿。那种风格真的一眼难尽,看得久了就像要失去意识……蛇尾盘踞整个宫殿,吞吐蛇信的声音不绝于耳。”
丽格图拉越说越觉得恐惧,她止不住地颤抖着,但她不敢闭上眼睛,她不愿再回忆起那个奇怪的建筑物——她只希望这是一场诡异的梦境。
奥利拉走到她身后,抚慰啼哭的婴儿般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过一个梦而已,不要想太多——假若真的重要,以后再说,我们现在的处境能够允许我们慢慢来。”
“看来,那本笔记说得没错啊。但是,我不能确定我们原来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是我们的意识来到这里,还是我们原先的记忆?津——丽格图拉,你有什么想法?你想一直停留在这里吗?”
“我,其实我还是希望能够回去的——毕竟最近发生太多的事情,诡异到好像一切都是为了我而产生的……我不太想生活在怪力乱神的世界,这种世界总有许多难以解释或不能解释的事情。而且,我感觉这里的时代有点像维多利亚时期——我还是希望回去。”丽格图拉抚摸着肩上的手,心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维多利亚时期——我忽然想到一些书了,只能说,我们的命真好。”奥利拉深吸一口气,像是在舒缓自己的紧张。
IV.
第二日,丽格图拉和奥利拉穿着简单的常服,出门散步去了。
“妈呀,这衣服是真的重——我不敢想象要是晚礼服我还能不能走得动道……”丽格图拉顶着满是丝绸带子和羽毛的帽子,一脸扭曲地走在林间小道上。
“习惯就行,以后我们有得忍了……”
远处的广场响起一阵吹奏和弹唱的声音,那些村民似乎在庆祝什么节日。
“最近有什么节日吗?”丽格图拉眯起眼睛,模糊看见远处有几个色块在上下地跳动,“唔,他们好像在舞旗子,不对,那个好像是戏服……”
“今天是6月13号……”奥利拉抿嘴思考着,“好像快到仲夏节了。”
6月22日晚的仲夏节和次日的仲夏日,是当地庆祝麦子收获的节日,同时也是祈求接下来的日子农作物能够丰收的节日。
假若今年的麦子歉收,就说明“繁育农神”失去了活力,要举行“杀死农神”的仪式,再举行“农神诞生”的仪式,以代表繁育农神的“重生”。农神重新获得了活力,祂能再次保障农作物的丰收。
假若今年的麦子丰收,则会举行模仿“创世”的仪式,以巩固繁育农神与大地母神的活力。
“今年的麦子好像丰收了,他们现在也格外地快活。”奥利拉向远处点了点头,“你要过去看看吗?”
“去吧,刚好凑个热闹。”
两人沿着树荫下的小道向广场走去,乐声越来越大,人群吵闹的声音也越发清晰起来。
几个穿着伊兰第乡下服饰的小孩在大人旁蹦蹦跳跳,有的还应和着调子拍起手掌来。广场中间的“舞台”上,有一位带着红色独角兽面具的家伙在随着风笛的拍子跳舞,丽格图拉觉得他的身形有些熟悉;“独角兽”两旁,丽格图拉感觉那里莫名地空出了位置——尤其是广场上那么多人的情况下。
吹笛子的、弹奏着风琴和竖琴的人们站在“舞台”的边缘,他们看见两位小姐的到来,向她们点头致意,奥利拉两人也对他们回了礼。
坐在“观众席”的一位白眉毛老人见两人前来,上前向她们脱帽致意——光溜溜的头皮在昼光的照耀下格外耀眼,这是村庄的管理人,赫舍里·莱奥斯。
这下广场上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两人的到来,“独角兽”这时候也脱下他的面具——熟悉的络腮胡脸,莱因哈特·莱戈斯,她们的父亲。
“父亲,您……”丽格图拉惊讶道——她的印象里,自己的父亲应该是个稳重的贵族老爷才对,怎么会在这里跳起舞来。
“哎呀,你们怎么过来了。”莱因哈特满面红光地问道,脚上却止不住地蹦跳,“看看我能跳多久!”
“老爸你可真有活力啊……”丽格图拉不由得在心里说道。
“我和妹妹出来散步,见这边似乎很热闹,便过来看看——这是为仲夏节的游行做准备吗?”
“对的,”一旁的赫舍里回答道,“不过我们还没敲定好谁去演‘星宿神’和‘新月神’……”
“要不,我们试试?”丽格图拉兴奋地举起了手,她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上一次上台表演还是自己小学时的大合唱。
“我们合适吗?”奥利拉有点犹豫,毫不疑问,她自己也想去,不过碍于自己的贵族身份——她有点担心自己的父亲不会同意。
“没事,医生说过,多跳跳对身体有好处——这里又不是宫廷晚会,没有那群破东西说事,放心来吧!”莱茵哈特似乎看穿了奥利拉的担忧,出言保证道,脚下的动作却还是没有停止。
“唔,那我要‘新月神’!”丽格图拉举起另一只手,兴奋地说道。
“那我选‘星宿神’吧。”虽然丽格图拉率先选了角色,但她原本就想要星宿神,倒也碰巧。
“行,那你们来吧——记得戴面具!”旁边有人向丽格图拉递出印有弯月牙的蓝白面具,奥利拉则拿到了一个满是十字星星的黑白面具。
约半小时后——这期间,家庭医生亚尔科也过来凑热闹了。
“好!好!”亚尔科快活地拍起手来,“姑娘们得多动起来,还有莱因哈特——你也是!”
“哈哈啊……动不了了,我觉得我动得够多了……”莱因哈特双手撑着膝盖,一步一步地挪到草垛旁——要是旁人不说,没人看出来他是个贵族老爷。
新加入的姑娘们也快坚持不住了,她们互相搀扶着,挪到一旁的椅子。气喘吁吁,却十分快乐,满面红光。
时间很快就到了22号晚,星期五。
为首的独角兽顶着木桌子般的大身子,挥舞着手里的木剑与木镰刀,随着风笛和风琴的拍子,蹦蹦跳跳地领着创世的新月神和星宿神前往秋日岛。未诞生的众神则一股脑地在新月神和星宿神的身后跑来跑去——他们是一群充满好奇心的孩子,仔仔细细地瞧着夜色下的昼上地的景色。
沿着乡间小路,从小镇的广场出发,走过农田旁的小路,穿过果园,行于安静的苹果湖旁,在寂静的树影下玩乐……终于,他们到了草地上的巨石阵处。
巨石阵的中心,火坑里放好了烧红的炭火——它已准备好自己祛除疾病与厄运的任务。
一众人在红脸独角兽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却无比兴奋地跨过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