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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那些人，”津羽环视周围，各式各样的西装和礼服，或举杯，或以扇掩面，“都是这里的客人？”
“嗯哼，很奇怪吧，这种时候了，这里还有那么多的达官贵人。”
真天用叉子插起一小块猕猴果，放进嘴里，而后享受地闭上眼睛，含笑感叹着水果的香甜美味。
“好奇怪啊，这才不到一个月，他们这就那么惬意吗？”
津羽拿起不小心掉在盘子上的葡萄，正要剥皮，葡萄又掉到盘子上。
“一个月？”真天歪头，疑惑地看着她。
津羽被看得有些发怵。
“不是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不知道是被葡萄还是被口水呛住，真天看着咳嗽着的津羽有点想笑。
“好啦好啦，你就别紧张了，所以，你想要问什么？你那里才过去一个月，而这里过去了不止半年，是这个意思吗？”
等津羽缓了一些，真天递给她一杯水。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毕竟我才刚来不到一个星期。”
“谢谢，我……”
津羽心里想了许久，自觉说不出什么，还是选择了默默地喝着水。
喝罢，津羽看着悠然吃着水果的真天，忽然想到一件事。
“你知道，那些没脸的怪物的来由吗，还有那些红色的碎屑？”
“没脸的怪物？”
正用叉子插猕猴桃的动作微微顿住，真天把银色叉子放回手边，拿起一旁装满葡萄的盘子。
“就是那些砍了头也不会死的家伙。”
“没脸吗。”
疑惑的真天不自觉地侧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餐桌上装饰用的花卉。
“它们是有脸的，而且还很狰狞，”真天重新看向津羽，“那你，有没有发现一些人的脸看不清？”
“唔，这个酒店里，我就看得清你和柯先生的脸……”
病症，还是诅咒？津羽看着真天那又大又亮的清澈双眼，略有不安地吃了一小块猕猴桃。
“脸盲症，”真天单手撑着下巴，“不用担心，这不是病，只是这么叫而已。一般而言，有脸盲症的人看不清人形和木偶的脸。”
“人形？”
“对，人形。”
木偶的另一种别称，有时也指人类身体模型。不过在这里，“人形”的意义又扩大了——包括所有的人形死物。
“啊？”一个疑惑消失了，更多的疑惑却涌上心头。
“这是什么，游戏里的技能吗？”
“被动，这个说法更精确。”真天夸张地点了点头，好像乐在其中。
津羽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神下转到自己的果盘，深吸了一口气，也还是没说出什么，只好默默吃着水果。
“我就看得清你和柯先生两个人的脸，所以其他人……”像是回想着之前的经历，津羽喃喃地说着话。
伴随着话语的暗示，自发的不安和恐惧开始蔓延至全身，身体也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对，都是人形，估计都是那个柯万景，啊，就是你说的那个柯先生干的。”
就像赞赏般，真天模仿起电视剧里的女仆长，动作浮夸地以一种两手掌完全没接触的方式拍了拍手，尽管她的眼睛从没离开过餐桌上的花卉。
“还有，我昨天晚上看到一群人在，在做……在交媾。”他们的欲望可真是比兔子还猛烈啊。
“不是只有一个活人吗，难不成那个柯万景……”
津羽还没说完，抬眼就看见差点要被水果呛住的真天在慌忙地寻找餐巾纸。
“哇塞，那家伙比我想象得还离谱。”吐完嘴里的东西才敢说话的真天，差点笑出了声。
津羽这才反应过来，对面这家伙没心没肺得可怕。
好像看出津羽的想法，真天端了端身子，随手把手里的垃圾扔进垃圾桶。
“所以，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真天双手撑着头，略有无奈地说道。
“我也这么想，但是这附近的怪物...”
津羽还是有些担忧，说到底，她不过17岁的少女。
“怪物倒是其次，你觉得一直呆在这里会比遇见外面的怪物好吗？”看出津羽的犹豫，真天安慰道。
“至少，外面还有可以抵抗那些怪物的东西呢，再不济，那就躲起来呗。”
“你……我该说你很有松弛感，还是说你很有经验？”
津羽有些无奈，单手撑着脖子，用刀叉随意翻动着果盘里的水果。
“既然来到这里，就尽快习惯吧。”真天递给她一盘剥好皮的葡萄，“你这不也挺随意的？来，这些葡萄挺好吃的。”
“谢谢。”
津羽接过盘子，随手拿起一个。
“味道蛮不错的欸，甜度刚刚好。”
“我就说吧，这里的吃的还挺不错的，那里还有甜点呢，要不要来点？”
“也行。”
II.
“凌晨四点...”
津羽心里开始后悔选这个时间点，要么自己早起，要么通宵，她宁愿选后者，凌晨四点起床太折磨了。
真天原本提议晚上就直接跑路，但是她说自己要收拾行李。现在想来，她有必要收拾行李吗？那本破笔记本上也没记多少东西。
津羽曾提议两个人睡一间房间，但是对方以“鸡蛋不能都装一个篮子里”为由，拒绝了津羽的要求。那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津羽提了这一嘴，真天在自己耳边耳语道“晚上睡觉要小心一些”。
津羽可以肯定，对方今晚肯定要做妖，而且自己肯定要遭殃。
“能怎么办呢？”
津羽感觉身心疲劳，她闭起眼，发现自己的眼睛酸得发疼。
“睡觉吧，反正我拿了闹钟。”
洗漱完毕，津羽一跃到床上。因为担心会有什么突发情况，她换上了轻便的衬衫和宽松长裤。
“之前没注意，这床可真是软啊——”
肆意的幸福里，津羽想起了一些“邪恶”的想法，她想在这床上大跳特跳。
“算了，”津羽翻了个身，“省点力气，省点力气。”
关灯，“睡觉——”
黑暗中，津羽还没来得及进入睡梦中，意外就发生了。
“咚——咚——咚——！”
外面响起来踹门的声音。
巨大的踹门声把津羽吓得差点跳起来，她惊恐地看着自己房间的房门，如雷的响声让她的大脑有些宕机，她本能地害怕自己的房门会被撞开。
“现在什么情况？他们这是直接踹门进来？
“这就说明我们之间的计划对方已经完全了解了，不然对方的行动也不会这么直接。
“难怪真天会提醒我晚上睡觉小心点......那句话她是对我耳语的，说明她大概早就知道我们被监听了。
“鬼知道她想干啥，她难不成想让我当诱饵吗……哇啊啊啊疯子疯子疯子——
“虽然但是，那群人手里可是有枪的啊，要是出去被他们抓到了也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他们手里有枪啊，现在也不是闹着玩的啊？！
“除非真天能确保我们不会被枪打死，或者我们死得慢一些，就能有一些周转的余地......
“算了，我当诱饵吧，现在就全靠真天一个人了……”
一阵头脑风暴后，津羽坦然接受了自己是诱饵的事实。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为真天尽量拖时间。
“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然后尽量别说话，鬼知道这里会不会被监听。然后争取别被双抓……”津羽痛苦地闭上眼睛，思考着接下来的应对法，“我带刀了吗...好像...好像带了！”
很快找到了一把美术刀，津羽小心翼翼地装进自己的口袋，然后再爬到床上。
“嗯，该是被吵醒了还是该睡死了？还是醒着吧，这样他们也不会对我怎样。然后千万别把刀拿出来，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拿枪指着我……”
听着外面越砸越猛的、如炮火的砸门声，津羽思考着要不要为他们开门。
“算了，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我忍忍就算了。”为了保护自己的耳朵，津羽把头埋进了被子里，顺便用手捂住了耳朵。
“啊，总算把第一道门砸开了吗？这家酒店的设备质量还不错。”听到外面突然增大的声响，津羽叹了口气。
“他们没有额外的钥匙吗，偏要砸门，这酒店究竟是谁开的……”
一阵轮番如炮火的砸门轰炸下，原本胆战心惊的津羽很快就习惯了，但是看到他们破门而入，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我们的头儿想叫你去个地方。”为首的管朝庆平静地说道。
因为只有津羽的卧室没开灯，管朝庆背光站着，津羽有点看不清他的脸。
跪坐在床上的津羽，磨磨蹭蹭地站起身来，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运动鞋，慢吞吞地走出房间。
“三个人，手上好像都没握着东西，”津羽暗忖着对策，走出套房房门，她总算看清了面前三人。
“朝庆，万平，正川，你们好啊，”津羽尽力笑着对他们打招呼，“为什么不敲门呢，把我吓死了。”
“没带枪，什么都没带，对面也太自信了吧。”但津羽还是不敢乱动，毕竟自己是个完全没有锻炼过的少女，论肉搏肯定是会被秒。
“跟着我走。”管朝庆没管津羽，自顾自地说着话，言语里没一点感情，活像个肉身机器人。
“不装了是吧。”津羽心想，她原本还是有点期待的，现在倒反而无事可做。
坐电梯下到一层，七拐八拐后，管朝庆停在某个走廊尽头的房间。
房间前的两人为管朝庆一行人打开了门。这一过程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
打开门，他们面前是仅仅三人左右宽的向下的楼梯。幸好楼梯内高度足够，头顶的白炽灯也在正常工作，津羽并没有感到多少不适。
走过狭长的楼梯，他们也终于来到了酒店的地底下。
“所以说，地牢的传说是真的？真天那家伙还真没骗我。”津羽看着面前突然开阔的景象，心中感叹道。
虽说是“地牢”，这里的装饰倒是干净素雅，反而像一家医院的内部。
管朝庆一行人的面前是一条三向分岔路，他果断选择了左行。
左转没多久，管朝庆三人像是触电般，出神地颤抖着。
“宫真天跳楼了？怎么会？”管朝庆口中吐出的句子，犹如津羽脑内的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