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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人类文明的基石。对火焰加以利用使得人类与野兽划开界限,为接下来漫长文明做好准备。此刻,葛芬感受到人类祖先首次利用火焰的欣喜。他望向不远处火堆,虽未近距离触及,但火光已带来温度,让他身体不再发抖。
抢在体力耗尽前,葛芬总算靠近那堆由枝条架起,不断燃烧的火堆。
看来有人……
发现有陌生男人坐在火堆前,正将肉块插进木枝放进火焰里烧烤,葛芬知晓,是他点燃了这处火堆。男人也看见葛芬,他眼里充满警戒但没多说什么,只是挪了挪位置便专心烤肉。
“谢谢。”
明白男人已经默许,葛芬来到火堆前坐下。热量不断透进身体,被冻僵的关节重新变得灵活。他深吸口气,虽然烟雾有些呛人,但进入肺中的空气总算带有温度。葛芬只觉全身每个细胞都被激活,焕发生机欢呼雀跃。
望向男人,葛芬发现其胸口戴有瓶盖大小的黄铜徽章,表面图案却被粗鲁刮花。察觉到他视线,男人匆忙取下徽章放进兜里,好似生怕葛芬将之夺走。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
收回目光,原主的见闻让葛芬清楚,这枚徽章名为铜斑迪,是珍贵的罪城居民身份象征。
“斑迪·鲁特。”
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名字,葛芬下意识默念出来:
“三十年前参与多起大额偷窃被判处流放,进入罪城后他组建地下势力,经过多年摸爬滚打终于将盘踞罪城的各方整合,成为统治罪城的地下皇帝……”
“他将城市分为下中上以及中心四个城区,分别安排给从贱到贵的流放犯们居住……”
“为彰显权威与力量,这位地下皇帝将自己名字塞进罪城方方面面,代表身份地位的徽章也自然而然从高至低被分别命名成金,银,铜三种斑迪。没有徽章的罪城居民占大多数,他们被迫居住进条件恶劣,绕罪城最外层的下城区……”
“罪城的守卫们曾与斑迪爆发多次摩擦,但自从罪城地下势力被斑迪统合,守卫们明面上管理更加方便,还有多余油水可捞。便逐步演化成守卫表面管理罪城,斑迪暗中统治的局面……”
“至于陌生男人出现在这,以及铜斑迪表面被刮花原因,可能是因其严重违反罪城规定,城里将他身份取消并扔到城外自生自灭。或许他对过去时光抱有怀念,所以才会小心翼翼保护这枚已经失去效力的徽章……”
想到这葛芬顿觉讽刺,来到罪城的犯人居然会再次遭到流放。比起在罪城生活,此时这位男人必须在四面环海的封闭岛屿上独自生存……
不再多想,葛芬没精力探究男人过往,也无法预知男人未来。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在火焰旁静待体力恢复,然后继续朝罪城前行。
手持树枝,男人将烤好肉块从火堆里拨出。脂肪烤焦的味道飘到葛芬鼻下,不知为何饥肠辘辘的他竟没被勾起食欲,甚至还觉得恶心。
或许是有段时间没吃东西,油腻食物会对肠胃造成负担……话说他从哪弄到的食物?应该是造了陷阱捕猎到小型动物吧……
无暇顾及葛芬的想法,男人正不顾刚烤熟肉块的滚烫,使劲吹了吹便张牙舞爪直接用双手抓起,塞到嘴边用力啃咬,他连皮带肉撕下大块,琥珀般的黄色油脂顺着手腕滴下。
“唔……”
望着男人狼吞虎咽的吃相,葛芬忽然有些反胃。他打量男人手里的肉块,双眼猛地睁大。
通过肉块形状与表面纹理,葛芬勉强能辨认出那是张砍去手指的人掌!
不,这不可能……但那个模样……
两眼圆睁,许久后葛芬终于确信,男人正吃着人类手掌。他迅速收回目光,害怕被男人发现自己看出什么端倪。
“那是充满罪恶的地方,罪城内遍布暴力与肮脏,城外则是孕育食人野兽的寒冷荒野。”
这是某位含冤流放,日后恢复清白的老人在回忆流放时期时所说话语,他的回忆录曾使原主印象深刻。而这份记忆被穿越后的葛芬接收,这时他才明白老人话语真正含义:
除了野生动物,人类也能成为食人恶兽。
他被迫离开罪城多久了?他又是多久开始吃人的?一个月?一星期?或许一天……
显然,男人的食物源自倒进雪地的犯人,毕竟这里天寒地冻,人死后难以腐败。路上葛芬也看见许多残缺尸体,他下意识认为是野兽袭击导致,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只吃尸体吗?他会不会想尝尝更新鲜的食物?比如我……
心里猜疑不定,葛芬无法确定男人是否为了食欲会手染鲜血。毕竟走到这的犯人定虚弱不堪,袭击他们不是难事。
难道这处火堆就是陷阱的诱饵……
火焰虽赋予身体温暖,但葛芬内心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寒意,他心脏漏跳几拍,悄然瞥向男人。后者竟不知何时直勾勾盯着他,沾有油腻的嘴角牵起,男人回味似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像满足食欲后由衷觉得开心。
跑!
葛芬打定主意,无论男人想法怎样,他都不能在此地久留。
食人行为已让男人三观重塑,使其对同类性命看得淡薄。就算之前没动手伤人,他也无法确定男人不会因一念之差袭击自己。
没说多余话语,葛芬迅速起身飞快离去,因跑太快差点摔倒在地,他踉踉跄跄回头望去,发现男人正站起身看向自己,不知想些什么。
安全了吗……
待回首完全看不见火堆,确认男人没有追击,葛芬才略微平复心情,停住发颤脚步稍作歇息,片刻后他埋头继续行走。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逐渐亮堂……
等等!
忽然抬起头,葛芬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完最后路程,来到罪城附近。他已经能看清环绕城市的围墙以及进城大门,看清正背着长杆步枪打起哈欠,看管大门的守卫。
总算到了……
长舒口气,葛芬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