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西域送典(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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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康熙四十四年的深秋。崆峒山真武殿外凉风习习,轻风飞舞的小雪花,飘洒在地上瞬间就化成了雪水。只有一个聋哑弟子辛勤地扫着地上的水渍。真武殿内一派庄严肃穆。接飞尘大师的传令,任厚尚和张雾水及时赶到真武殿内。张雾水在门口守候,任厚尚快步走进后厅跪拜飞尘大师。飞尘大师慈祥地将任厚尚拉起,然后坐在椅子上,任厚尚站在大师的旁边。飞尘大师扫视了一下四周,慢慢从怀里掏出用防水油布层层包裹的书籍低声说道:“这就是你们可能听说过的武林至尊的秘籍《血经宝典》。这本《血经宝典》乃我崆峒派师祖所创。当年,先师武学造诣深厚,聪慧过人,自创的青英剑独步武林。先师原本出自少林,深得少林一脉的武林绝学,又把当时各派最具有杀伤力的招式相融合,历经数年,编辑而成这本招招见血的《血经宝典》。但是先祖师留有遗训,由于书上的招式太过血腥,且见之习之者均将因此而亡,所以本门派一律不得习之。更不得流传于他人。本派曾与噶尔丹交往甚密,康熙帝平定了噶尔丹后极有可能要清剿我崆峒一派,”讲到这里,飞尘大师向任厚尚招手示意,让任厚尚靠前两步,接着说道:“现在崆峒山上鱼龙混杂,为师总感觉有双眼睛时刻在盯着这本绝学。所以,为了安全起见,需要将其转交至你二师伯扬尘大师处永久封存。西域之地乃极寒极苦之地,为师腿疾复发,只有交给你完成此事。”说完,将纸包交给任厚尚。

“师傅要注意身体。弟子一定不辱使命。”任厚尚接过纸包,正身面对飞尘大师庄重跪拜。

飞尘大师心情沉重地对着任厚尚说道:“你二师伯扬尘大多数时间都在瓦楞寺。另外还有一个秘密住址,夹在纸包里的。我已经跟刘德善、关载若、张雾水讲了,他们三人陪你一同前往。但具体事宜他们并不知道。你们四金刚要速去速回。崆峒一派的安危还要靠你们四金刚呢。”

任厚尚收拾好《血经宝典》,跪拜师傅,走出了真武殿,和在门口守候的张雾水一起朝山下走去。此时,一直在院内扫地的聋哑弟子已经扫到了大门的左侧。看到他们后行了个抱手礼,又继续清扫地面。这时门外已经下起了小雪。他们转身沿着小道下山,从棋盘岭到上天梯,在一处山崖转弯的地方,任厚尚突然听到上方传来的风声中有一丝异响,他猛然抽出宝剑,拉着张雾水身贴岩石,同时向上使出了“雪花飞针”,数枚从上方大树上脱落的树叶被青龙宝剑击得粉碎。这青龙剑不光是说的剑,还是源自青英剑法中自成一体的剑法,与青萍剑法相得益彰,是整个青英剑法中最重要的内容之一,大师兄的功力让张雾水赞叹不已。

第二天一大早,任厚尚就带着三位师弟踏上了西去的征程。就在他们走出山门来到胭脂河旁的胭脂关时,从胭脂关的内侧传来了清脆的喊叫声“师兄,等等我——”原来是望秋荷赶来为他们送行。刘德善、关载若、张雾水三人相视一笑,上马慢慢前行。任厚尚放下缰绳,抚摸了一下枣红马,向前快步迎接望秋荷,两人见面相视无语,一起走到枣红马旁边。此时已是深秋,胭脂关由于地势低平,并没有像山上那样下雪,而是保留着最后的一抹秋色。深秋的胭脂河呈现的是一泓深蓝色,河水平缓,水面上尚存有较多的干黄色的落叶,河两岸是绿色葱葱的灌木,灌木深处有一些已经凋零的树木点缀其中,在沿河小路边上有一块凸起的青白色的石头,石头上面铺满了老黄色的树叶,与任厚尚的枣红马一起,构成了一幅深秋送别的画卷。

望秋荷从怀里掏出一件看似不起眼的皮毛背心递给了任厚尚,含情脉脉说道:“师兄,此去路途迢迢,又是极寒极苦之地,这是一件雪豹皮制成的,前后心窝处是用反复锻造的合金丝编织的护心网,既可取暖,又可防身。”

任厚尚接过坎肩,一边小心翼翼地往怀里揣,一边说道:“师妹,放心吧,我们办完事马上赶回来,倒是你们留守的师弟师妹们一定要小心,防止清军前来围剿。另外一定要把师傅照顾好。”说完刚要上马,又深情款款地说道:“师妹,凡事看开些,别太小气了……”

望秋荷嘟囔着觜说道:“谁小气了?我看你才小气呢。”说完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绾起了辫梢。就在这时,不远处一只长尾雉扑棱扑棱从灌木丛中飞起,而前面一个小山头上一只老鹰盘旋而下,正在追赶一只翱翔的灰鸽。眼看就要追杀成功,霎时,从远处传来一声利箭在空气中飞速射击形成的气旋声,从胭脂河对岸射出的利箭正好击中老鹰的下颈部,被击中的老鹰快速向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中坠落,那羽落荒而逃的灰鸽加速扇动着翅膀,飞过了小山头,消失在茫茫云雾中。任厚尚下意识地赞叹了一声“真是好箭法”。刚才那只突然而飞的长尾稚让望秋荷猛然抬头打了个激灵,脸色微微泛起了红晕。任厚尚趁机靠前亲了一下望秋荷的脸颊,双脚轻轻点地,竟然直接飞身上马,同时抖动着缰绳,枣红马飞奔而出。马蹄声中传来了任厚尚爽朗的笑声:“小气鬼,等我回来——”

望秋荷先扭身“呸”了一声,然后一下子跳到旁边那块凸起的青白色石头上,向着飞驰的枣红马瞭望,一直到枣红马跑出了自己的视线。

任厚尚带着三人快马加鞭、一路向西飞奔,几天的工夫就来到了青龙关。

深秋的青龙关,高高的城墙,巨大的朱红城门,无不彰显着岁月的沧桑和关隘的威严。进出口两端表情严肃的清兵对进出的人员进行核查。天气已经有些寒冷,但由于要在冬天到来之际集散物资,所以青龙关内商贾云集,热闹非凡。在一个大客栈前,张雾水微笑着对任厚尚说道:“大师兄,我看这个客栈不错,不如,我们就在这歇息吧。”

“可以”任厚尚一边回答一边跳下马来。一行四人径直走进了客栈。客栈的门头上“青龙关客栈”四个金粉涂就的大字在午后的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听见有人进来,从里面走出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

“云嘎——帮客人牵马。哎哟,四位公子里面请,我们这个客栈呀可是应有俱全。”循声望去,可以看到正如老板娘所说,马厩、饭厅、客房等应有尽有,庭院很大,靠围墙处有一排异样的绚烂的鲜花让人深感诧异。正在这时,从最里面一间房间里走出一老一少二人。老汉应该有四五十岁的模样,花白的头发向后拢着绾成一个发髻,一脸的沧桑,嘴角略微倾斜,拄着一根拐杖。此人名叫沙佗翁,江湖人送外号西北翁。少年公子二十岁上下,黑亮的皮肤,一双炯炯有神的三角眼,腰间挂着一把价格不菲的宝剑,另类的是他另一侧腰间竟然还挎吊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小藏刀。此人名叫洪鳄,和哥哥洪鲛是沙佗翁唯一收的两个徒弟。师徒两人朝门外走,正好和任厚尚四人打了个照面。任厚尚心里不禁一个冷战,老者虽然看起来身体有些虚弱,但两眼目光所视,仍然是寒光凛冽,非等闲之辈;而那位公子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此时,客厅门口一个身着藏袍、皮肤白皙的纱巾蒙面少女正在用杖敲打着羯鼓。这种羯鼓来自遥远的西域,以戎羯之鼓,故曰羯鼓。其音主太簇一均,在唐朝时期的龟兹、高昌、疏勒、天竺等地广为流传。此鼓明月清风,破空透远。精美的鼓杖是用黄檀狗骨花楸等木材制作的。少女一边敲鼓一边哼唱着羯鼓特有的名曲《疏勒女》,少女沉醉其中,神思自得。

“好一曲《疏勒女》,今日难得初相遇,好生幽欢乱花絮;几番云雨笑春风……这么漂亮的姑娘没人陪,太不应该,太不应该。”随着一声唱和声,从一楼的一个雅间里走出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一袭白衣,面若桃花,长挂脸,薄嘴唇,一双象眼,两条俏眉。手持一把较大的梅花图案的扇子,步隐形移,轻摇花扇,人已经漂移到了女子面前,扇子的劲风把少女的藏袍撩起。女子只顾往下拉藏袍的下摆,没注意被公子摸了一下脸部到下巴,蒙面的纱巾也被拉了下来。她扬起左手想扣住公子的手,但公子迅速抽身,同时用扇子轻点少女的曲池穴位,少女顿感手臂到侧面胸部一阵又麻又疼,站立不稳。公子靠前挽住少女,并打开扇面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淫笑道:“小美女能否来一曲羯鼓的名曲《色俱腾》或者《春光曲》。”就在此时,只听见“啪、啪”两声响,是石子击中钢制扇骨的声音,同时一个小石子正好击中公子的内关穴位,公子手一软,顺势下沉合并大花扇,怒视着四周。而此时从远处传来令人心神游离的玉箫声。院子里只有公子和击鼓少女以及任厚尚一行四人,就在刚才,任厚尚四人已经走到雅间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切。箫声响起,他们四人同样循声张望,但均未发现吹箫人的影子。

白衣公子正是江湖上响当当的梅兰竹菊之首的梅欧,自诩诗文不输北宋的梅荛臣和欧阳修,直接将这两人的简称当作了自己的名。人称梅少侠,虽然年纪轻轻,但已经从梅花的形状及文人墨客对梅花的寓意独创梅花剑和梅花拳声名远扬。他愤怒的眼神和任厚尚四人的眼神相碰撞的一瞬间,火花四溅。崆峒山四金刚之二金刚——刘德善怒火中烧,他跨前一步剑指梅欧,梅欧潇洒收扇护胸。躲在一旁紧靠墙壁的少女两眼感激和敬佩地盯着刘德善。任厚尚前移半步拦住刘德善,说道:“二弟,你到后厨去看一下,点几样可口的菜,要快点。”

“哼”刘德善转身朝厨房大步走去。正要敲门,从身后传来了老板娘的声音:“哎哟,这位公子想进后厨呀,我带你进去。”老板娘扭动着身姿,走过来拍了一下刘德善,莞尔一笑。

刘德善跟着老板娘来到后厨,微笑道:“都说这青龙关的黄粉面条是一绝,我也亲眼学习一下,看看是如何做的。”

“这位公子,我们这里还有两只昨天晚上才做好的云林鹅,是我们这里的招牌菜,几位不想尝尝?”

“以前光听说过,还真没吃过。”

老板娘引以自豪地说道:“这道云林鹅,相当有讲究。要取整鹅一只,洗净后用盐搓擦鹅身,将葱白塞进腹内,外面要将蜜拌酒通身满涂,锅中一大碗酒、一大碗水蒸之,用竹帘子架好,千万不能让鹅身近水。灶内用山茅草烧,锅盖用绵纸糊封,逼燥裂缝,再浇点水润之。起锅时,不但鹅烂如泥,汤亦鲜美。”

刘德善听得是津津有味,唇齿生津。他微笑道:“谢谢姐,那,就来一只吧。”

厨子是一名矮胖子,厚厚的嘴唇,嘴角边上有一个黑痣,黑痣上面还长着黑毛,浓眉毛,眯眯眼。正在切菜的双手拳面上,可以看到白花花的老茧。看到他们进来后,放下了菜刀,点头示意。

老板娘妩媚一笑,对着厨子说道:“来一盘花生米,一盘酱牛肉,一只云林鹅,四碗黄粉面条。”

厨子微笑重复了一遍,转身到灶前张罗去了。

老板娘转身对着刘德善娇滴滴地说道:“这位好兄弟,敢问几位是做的什么买卖呀?是否方便在姐姐这里留个姓名?”

刘德善两眼紧盯着厨师,回答道:“我们不是做生意的,是来走亲访友的。贱名不足挂齿。”

老板娘靠前一步,凑近刘德善的耳边说道:“好兄弟,子时你一个人出来,姐带你去看月光如何?这青龙关赏月会让你百感交集的。有道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晚上正好是十六……”

刘德善还是两眼不离厨师。不一会工夫,菜就做好了。刘德善谢了一声师傅,就两手各托着一个大木盘,一次性就把所有点的菜和四碗面端到了餐厅。此时,过道内和院子里已无他人,击鼓少女和白衣公子均不见了踪影。四人已经是饥肠辘辘,刘德善就像一个熟练的厨师,将菜摆好,叫了声“大家看好咧”猛然把盛装云林鹅的盆盖掀开,顿时一股扑鼻的香气四溢开来,这种香气是由鹅肉的香气和酒香、酱香、蜂蜜的甜香、山茅草的烟香等融合而成,还没等大哥任厚尚发话,大家几乎同时将筷子伸向了云林鹅,鹅肉熟烂、蒸汁入味,鲜美异常。再夹起黄灿灿的面条,嚼劲十足;刘德善吃了几筷子后,自言自语道:“看来老板娘没说假话,这云林鹅确实好吃。”

任厚尚微笑道:“这饥饿不识厨子艺,这人饿了啥都好吃。”

三金刚关载若不紧不慢说道:“这云林鹅本是江南名菜,但不知道这偏域一地的塞外,还能品尝到如此美味,难得,真难得……”

关载若的话音刚落,张雾水紧接着说道:“这要是再有几瓶好酒,就更难得了。”说完微笑看着大金刚任厚尚。

任厚尚收起笑容,认真说道:“几位师弟辛苦了,这次出山门时师傅定的‘约法三章’第一章就是路途中不许喝酒。所以呀,几位还得辛苦十天半个月的。等我们到了阿尼玛沁雪山拿到东西就立马回山。”由于没有喝酒,大家一阵狼吞虎咽,把桌子上的菜一扫而尽,便回屋休息去了。任厚尚和三弟关载若一个房间,刘德善和张雾水一个房间。

夜晚的青龙关,已无白天的喧哗,只有秋天里的寒风萧瑟。一轮明月高悬,照亮了城墙上高大的瞭望阁楼。官府的巡更人敲打着时令竹筒发出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刘德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没有入睡。张雾水已经鼾声起伏。刚进入子时,果其所料,一连串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到窗前。柔指轻弹窗声,刘德善悄悄起身躲在窗子旁边,然后轻推窗子,一阵淡淡的花香随着夜风袭来。刘德善猛然推开窗子,只见月光照耀下的白扑扑的脸庞?入窗前。来者正是客栈的老板娘。她双眸灵现,面带桃花,招手示意。刘德善向窗外挥了一下手,老板娘向旁边一闪,刘德善已经飞出窗外。老板娘随手关好窗子,两人一前一后迅速溜出客栈。原来,击鼓少女每天子时,都要独自一人到野外偷偷习练《贝叶九伽》,这是击鼓少女当圣女时从长老房中偷去的,跑出来后,每天自习,已经熟悉了动作,但并未领会要点。所以招式怪怪的,老板娘看到刘德善后认定其是个武林高手,所以,约其晚上出来偷看其习练。以确定其武功的来路。

刚过一个时辰,和衣而睡的任厚尚隐约听到房顶有人走动的声音,猛然醒来。他手扶床帮一个拧身,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移到了床下。此时,已经有人在拨动瓦片,任厚尚怀抱宝剑背贴地面,一个蛇游形移,到了关载若的床下,他手指轻弹床铺,唤醒了关载若,关载若像任厚尚一样翻身移到了床下,两人轻轻握了一下手,龟息神静。房顶上的瓦片已经被人移开,从上面伸进一根吹筒,一股清香吹入室内。任厚尚赶紧掏出小红瓶,打开瓶盖倒进嘴里一颗解毒丹,然后又将瓶子递给关载若,关载若也吃了一颗,把瓶子还给了任厚尚。过了一会,有人用薄片短刀开始拨动门闩。只几下的功夫,门就被打开了。几个蒙面黑衣人手持短剑鱼贯而入。有两人迅速冲向床头向内狠狠刺去。随着两声轻轻的诧异声,床下的任厚尚已经示意关载若,手持青英宝剑,冲向蒙面壮汉。与此同时,左手向上飞扬,“哗啦”声响,房顶上有人已经被袖箭击中,在瓦片上滚动。冲进室内的几个蒙面壮汉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个措手不及,纷纷向屋外撤出。兵刃相互碰撞的声音划破夜空。随着几声惨叫,有两个蒙面黑衣人已经被青龙剑击毙。任厚尚和关载若仗剑追杀出去。

月色下的庭院,任厚尚和关载若背靠背,手持宝剑面对一众蒙面黑衣人。刺客中先前冲进室内的均手持短剑,而室外的几个黑衣人则全部使的是长把青龙锏。庭院的一角,沙佗翁已经从拐杖中抽出了硬剑指挥着众多黑衣人。此时,洪鳄冲到前面,与任厚尚四目相望,任厚尚不禁心头一惊,月色下的洪鳄似乎很面熟,但又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相传魏道武帝曾于嵩阿铸宝剑两把,一把名“镇山”,一把名“沉水”。而洪鳄使用的正是有名的“沉水”宝剑,尽管武学所说器材只不过是拳脚的延伸而已,越是高手越把器材看得很轻,顶级高手就是有一些名刀、名剑也都是做一些收藏,很少拿出来真枪真刀地拼一场的。但对于一般的武林高手来讲,有一把好兵器可以提高近半的功力。洪鳄年少成名,与他手中的这把“沉水”宝剑是分不开的。久居西北边陲的西域双煞洪鳄和洪蛟,一个手持“沉水”,一个手持“镇山”,已经在江湖上扬名立威。而任厚尚的青英剑法也是剑中翘楚。每一个回合中两剑相碰撞摩擦的声音就让众人心颤不已。就在这时,张雾水手持青龙爪从客房里冲了出来。三人被围困在中央,使出青英剑法中的“众星捧月”,将对方任意方向击来的招式均一一封住,皎洁月光下,原本惬意舒适的小院演绎着令人心寒的刀光剑影。黑衣壮汉在洪鳄的带领下将三人团团围住,交替冲击。而任厚尚三人也不敢贸然进攻,更多的是采取了守势。

“我来也”随着低沉的声音由远及近“炸响”在小院,几个黑衣人猝不及防,在刀影下惨叫声声,血流遍地。包围圈一下子就被撕开了缺口,一个头戴面罩的身影从围墙转角处杀入场地中心。来人正是二金刚刘德善,在崆峒山众多弟子中,使用刀的并不多,原来刘德善使用的也是剑,但自从得到了“五色”刀以后,便在青英剑的基础上改学了崆峒刀。这把有名的五色刀传说是少帝义符于景平元年所造,用小篆书铭曰“五色”。此刀最突出的特点是锋利无比,有一年曾经在山里面将一头野猪拦腰斩断。见到刘德善冲入阵中,任厚尚大喜过望,叫了声“好”便使出一招“长河落日”直奔洪鳄杀去。二人势均力敌,剑光闪烁。崆峒山青英剑的要点就是诡异多变,在夜色中效果更佳。渐渐地任厚尚占据了上风。可就在此时,一声哨响,从围墙外面跳进来十几个黑衣壮汉,个个手持小弓弩,上满弓对准中心。沙佗翁仗剑上前两步,厉声对包围圈里喊道:“快把《血经》秘籍交出来,我可以保你们一命,否则的话……这带毒的弓箭可没长眼睛。”

任厚尚冷笑道:“都是些小孩子玩剩的东西。哼,就凭你们几个……也配。”

沙陀翁厉声说道:“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哼,不知天高地厚。来呀,给我狠狠地射。”顿时,手持弓弩的黑衣人扣动扳机,短箭射向了任厚尚四人。任厚尚和关载若飞速用剑击挡短箭。但由于距离太近,眼看张雾水就要被击中,任厚尚一招“秋扫落叶”冲到张雾水前面为其挡箭,只听见“砰”的一声,一支箭头正中任厚尚的后背心。弓弩虽小,但力道十足,再加上距离近,这支利箭正好击穿背心的护心网,卡在乌金丝上,虽无大碍,但还是划破了皮肉,一阵疼痛袭上心头。让任厚尚不禁打了个冷颤,要不是师妹送的背心,此时命已休已。与此同时,刘德善的大腿也被击中,下意识地叫了声“哎哟”。

就在这几个弓弩手换箭上弓的紧急关头,只听到“啪”的一声鞭响,原来是老板娘用霸王软鞭横扫紧靠围墙盛开的断肠花,一时间,院子里一股令人作呕难闻的香味弥散开来。正在院子里面厮杀的众人,一下子停止了战斗。而任厚尚和关载若在床下吃过了解毒药,所以反应并不强烈,刘德善迅速掏出解药吃了几颗,将药瓶丢给张雾水。而沙陀翁等人均感觉到强烈的不适,伴随着沙陀翁一声低沉的“撤——”声,趁势向大门外冲出去。机不可失,任厚尚大喊一声:“那里走。二弟守客栈,三弟四弟跟我来。”说完后,任厚尚仗剑跃起,从围墙上飞跃而出。关载若和张雾水也跟着飞过围墙。刚一落地,正好与从院子里冲出来的沙陀翁等人狭路相逢,一时间杀声四起。刚才还略占上风的沙陀翁和洪鳄眼下已经是浑身无力,一脸的苍白,大名鼎鼎的沉水剑一招一式也越来越难堪。而任厚尚等越战越勇,崆峒山的青英剑不但招式舒展靓丽,而且是剑剑不离对方的中心线,也就是任脉。任脉行于腹之当中,统领诸阴经。故背为督脉,阳腹为阴,二经下交会阴,上会龈交。每剑忽上忽下、均不离任脉各穴位,其特点就是快、准、狠。一时间,剑花飞舞,惨叫声不断。可就在此时,两名青衣壮汉从右侧飞速而至,一人手持宝剑,剑穗上是三朵精美的小梅花;一人手持竹节刀,刀刃和刀把各占二分之一,形如竹节。只见手持宝剑的壮汉脚走梅花步,直抵任厚尚,挡在了中间,同时嘲讽道:“崆峒四金刚也算小有名气,竟然干出这种乘人之危的勾当,太不应该,太不应该。”借着月色,任厚尚才看清原来是刚才在客栈调戏击鼓少女的梅少侠,只是把扇子别在了背上。而手持竹节刀的正是号称江南第一刀的竹七贤,也跟着梅欧的话轻蔑地奸笑起来。这把竹节刀的长手柄是精选的上等百叶竹制作而成。古书记载,这种百叶竹,一枝百叶,因以为名,生南垂界,甚有毒,伤人必死。虽不能见血封喉,但只要受伤出血之人被此竹伤到,则将功力尽损、难以医治。竹七贤熟稔此竹,却从来秘而不宣。原本过招中擦伤、划伤难免,器械上喂毒又被江湖人不齿,而竹七贤却是刀锋无毒,这一尺多长的百叶竹刀柄才有毒,以至于江湖上许多竹七贤的手下败将至死不知何故。

任厚尚冷笑道:“这江湖上的四君子名气可比我们小小的崆峒山大多了,不也竟干些欺男霸女的勾当吗?”一边说,一边仗剑直击梅欧的中路。而关载若和张雾水则杀到竹七贤面前。渐渐地,任厚尚和梅欧战至了中心,而其他人则成了观望者。

梅花剑建立在梅花桩基础之上的,强调的是下盘的稳定;而青英剑是以快为要义,讲究的是贵在乘机以进,无隙则退。梅花剑也讲究进攻之道,见机而作;退守之道,忍辱为先。进退得宜,便为知止。高手之间,绝不会贸然而进,这样不但徒劳无益,可能还会招来失败甚至杀身之祸。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在商场,岂不均是如此,贵在知进退。

任厚尚的青英剑大战梅欧的梅花剑,不分伯仲。引起了在场众人的不断叫好声。而沙陀翁和洪鳄却趁机溜到了外围。沙陀翁两手抱拳感谢道:“多谢梅少侠相助,后会有期。”向众人一挥手,迅速消失在夜色中。而梅欧也紧逼三剑,向着竹七贤喊道:“走——”闪身和竹七贤一起朝着另一个方向退去。任厚尚等人也没有追赶,而是赶紧回到客栈里面查看刘德善的伤情。

刘德善虽然腿部受伤,但一直仗剑守着院子。旁边则是老板娘和击鼓少女不停地在关心询问着刘德善的伤情。看到任厚尚三人冲进院落,刘德善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弛下来,用刀杵地支撑着身体,脸上已经大汗淋漓。任厚尚抢先一步扶住刘德善急切地问道:“二弟,伤得怎么样?”然后和张雾水一起将刘德善扶进屋,让他半靠在床边,慢慢地把腿抬在床上,然后示意老板娘端一盆热水来。自己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割开受伤的裤腿,伤口部位的布料已经被发黑的血迹凝固,粘在了皮肤上。任厚尚索性用锋利的小刀将伤口周边的布料割断分开,用手试了几下,还是无法将其撕下来。正在这时,老板娘已经端来了一大盆热水,还带来了好几条毛巾,一起放在了任厚尚的旁边。任厚尚细心地将毛巾沾上热水,一点一点将伤口上残留的布料沾湿,然后再慢慢撕下来,乌黑的血液一下子浸出伤口,顺着大腿流到地上。任厚尚将一条干净的毛巾折叠好递给了刘德善,示意他含在嘴里咬住。对着张雾水说道:“四弟,把床下面的脸盆拿过来放在二弟大腿下面。”然后用热毛巾把伤口周围擦洗了几下,这时,张雾水已经把脸盆摆好,任厚尚深吸一口气,两手从大腿上下同时向伤口揉挤,一股黑红色的血液从伤口流出,流淌到了脸盆里,任厚尚连挤数下,一直挤到出来的血液变成了暗红色,才用热毛巾将伤口擦洗干净。此时,一股腥臭味弥漫散开,令人作呕。任厚尚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红瓶,用力打开,将亮白的粉末均匀地撒在伤口上。刘德善刚才挤血时疼痛得满头大汗,而任厚尚将粉末撒在伤口上的一瞬间,一股冰爽沁人心脾,长长出了口气,脸色也好看了一些。任厚尚将白纱布分成二截,分别从伤口两边向伤口处缠绕,血液浸湿了白色药粉。最后二股纱布在伤口处交叉捆绑。处理完伤口,任厚尚让张雾水帮忙给刘德善换上一条新裤子,自己则猛然冲出门外,在洗衣间里呕吐起来。

老板娘帮着一起将刘德善移动到床里面,而击鼓少女则拿着毛巾快步走到洗衣间将毛巾递给了任厚尚,任厚尚接过毛巾示意击鼓少女回去,但击鼓少女摆了几下手,坚持守在任厚尚的身旁。任厚尚用冷水洗完脸,侧身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一个人准备到什么地方去?”

击鼓少女轻声回答道:“小女子叫阿依古丽,大哥就叫我古丽好了。我……我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只要……只要离开……寺院越远越好。”

任厚尚关切地问道:“古、古丽,白天的时候,看来姑娘也是学过武功的,是否方便告诉一下令师名号?”

古丽有些慌乱又有些难为情地回答道:“我……我没有师傅,我只是照着书本瞎比画几下。”

任厚尚关心地问道:“噢,只是这武术典籍也有好坏之分。学习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才行。小妹妹的书是谁送的?”

古丽支支吾吾地说道:“没人送的。是、是我在寺院里偷的。”

任厚尚微笑道:“为什么要到寺院去偷书呢?为什么不拜师学艺?”

古丽生气地说道:“他……他们……欺负我,我就偷了他们的东西跑到这里来了。”

任厚尚望着率真可爱的古丽,一双大眼睛,高挑的鼻梁,瘦削的脸庞,一股怜悯之情油然而生。此时,他已经停止了呕吐,精神也好了许多。问道:“你走的时候没有跟父母讲吗?”

古丽面无表情、反而有些欣慰地说道:“我生下来的时候,妈……妈妈就走了。阿爸在我被送到寺院里没几天也走了。他们可以在天堂相见了,也不用再吃那么多苦了。”

任厚尚后悔自己不该问这些,同时,也被古丽的苦难身世所打动。他把毛巾递给古丽,说道:“谢谢了,现在好多了。”

古丽接过毛巾,说道:“大哥哥,你们走了还回来吗?”

任厚尚:“要回来的。我们到阿尼玛沁雪山去办完事就回来。”

古丽微笑道:“大哥哥,我家乡就在阿尼玛沁雪山旁边,带我去好吗?我可以给你们带路的。”

任厚尚思考片刻回答道:“谢谢,请你帮个忙如何?我把二弟托付给你们帮忙照了一下,等你们把他的伤治好,我们也从阿尼玛沁雪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崆峒山,让师傅收留你,跟着众师兄们一起学习武术。”

古丽高兴地拍了一下大腿,说道:“太好了。大哥哥可不许骗人哟。”一边说话,一边伸出左手食指,要和任厚尚拉钩。任厚尚微笑着也伸出左手食指,两个人拉钩发了誓,一起回到了客栈宿舍。

半靠在床上的刘德善此时已经好转了很多,正在和两个师弟说话,看见任厚尚和古丽进来,大家停止了说话。任厚尚径直走到刘德善旁边,关心地问道:“二弟,现在感觉如何?”

刘德善向床里面移动了一下身体,微笑道:“真要谢谢大哥,现在已经好多了,起码没有刚才那么痛了。”

任厚尚坐在床边,正想说什么,但又立马停了下来,对着古丽说道:“古丽,麻烦你去帮我们烧一壶热水过来。顺便把老板娘帮我叫过来一下。”古丽愉快地接受了“任务”,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任厚尚对着三个师弟说道:“经过这一仗,大家也都知道了,我们这次到西域是为了把这本秘籍送到瓦楞寺。”任厚尚把每个人都看了一下,继续说道:“本来很保密的一件事情,却没想到山上早已经有人传书千里。知道的人越多,前方就越危险。所以,我想把二弟留在这个客栈治伤,我们三个人尽快办完事后来客栈接二弟。不知大家意见如何。”

刘德善急切地说道:“大哥,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越到前边越是凶险万分,我怎么能一个人芶安在这里?再说了,崆峒四金刚要合在一起才……”

任尚厚打断刘德善的话,关心地说道:“二弟,在雪山上你的伤口将愈发严重。前方肯定还会有险仗恶仗,到时候我们也无法照顾你。”

刘德善听出了大哥的心意,心里想到,大哥说的是别让自己成了大家的拖累,所以也就没有再争执。

张雾水说道:“我也觉得大哥说得有道理。只是,二哥一个人留在这个客栈我怕不安全,咱们才和他们大战了一场,万一他们再来找到二哥,二哥一个人可就麻烦了。”

关载若不紧不慢地说道:“二哥,你就安心在客栈养伤。现在,我们已经被人家的眼线盯上了,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明天我们一大早出关,让客栈的厨师化装成二哥的模样,跟我们一起出关,这样,外面的眼线看到了还是四个人,他们就不会怀疑二哥留在客栈了。”

任厚尚微笑道:“还是三弟办法多。我看可以。因为今天一仗过后,对方肯定会想到我们不会久留此地。客栈的老板娘和古丽应该会好好照顾二弟的。我已经答应古丽,回来接二弟的时候,让她跟我们一起走。至于那个老板娘我看也不是什么坏人,多给点钱她会做到的。”

刘德善轻声说道:“今天晚上我和老板娘出去,一是去偷看小姑娘自习的是什么招式,二是老板娘是为这个姑娘好,求我们把小姑娘带走,更好地保护她。可是,我也没看出来她练的是什么招式,反正挺怪的。”

任厚尚说道:“这个小姑娘也是苦命的孩子。二弟这段时间可以指点她一下,等我们办完事回来就把你们一起接走。”话音刚落,古丽和老板娘、厨师三个人就进来了。任厚尚示意张雾水给他们让座,就跟他们说起了自己的想法,又拿出一张银票递给老板娘,老板娘一口承诺了所有事情,赶紧把银票揣进怀里。任厚尚又交代了几句,然后示意大家早点休息,要做好通关的准备,争取早一点顺利过关。

雄伟的青龙关沐浴在朝霞中,城墙上残雪斑斑,不时地一阵风吹过,将上面的残雪吹散开来。城门刚刚打开,早已等候多时的众人纷纷主动亮证件通行。一时间显得十分热闹。任厚尚等四人来到城门口,下马接受检查。很顺利地就通过了青龙关。四人骑马来到一个小山坳处,停了下来,任厚尚对着厨师行抱拳礼表示感谢,并交代了一下治疗二弟的伤情之事。三人匆匆和厨师话别,奔向一望无际的戈壁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