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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臂村一役,自视为高高在上的不良灵武者被他们眼中的蝼蚁取下脑袋。
村民们死的死,伤的伤,整座村子,笼罩在毫无生气的压抑氛围中。
杀死侵入者不久,村民们手中的武器便都断成了两半。
有人好像看见,某把断剑之上飘出一道雾气,化为人形,停留在纯白棺材上,瞧上去像多年以前的赤脚医生吴老爹。
但在眨眼之间,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瘸老头夕拾本就上了年纪,又接连受伤,身上布满血洞,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他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眼,忽见一道紫色的身影跑到自己身旁。
正是孙女江雨眠。
她挨了朱钩的一击,昏了过去,醒来时战斗已经结束。
她苍白的小脸变得更加苍白,嘴角渗出鲜血,眼底的黑眼圈越加清晰。
“爷爷……”
看见瘸老头奄奄一息的模样,江雨眠忍不住哭出声来。
夕拾擦掉孙女嘴边的血渍。
“阿眠,爷爷对不起你……”
“爷爷,您先别说话,我现在就带您去看医生,有什么话等咱们回家再说。”
江雨眠手忙脚乱地用一块破布堵住瘸老头身上的伤口,想给他止血。
“爷爷可能回不去了。”
“不,爷爷……”
“阿眠乖,先听爷爷说。”
夕拾吐出一大口血,视线落在爬向这边的祝无哀身上。
“爷爷以前,一直想让你做一个成熟懂事的乖孩子,总觉得那样是对你好。
“可是,你好像并不开心呢。
“无论如何,都要做一个遵从内心的人,勇敢的人,不必做一个好孩子,如果开开心心的,更任性一点也没关系喔。
“爷爷以前也想像祝无哀那小子一样,做一个遵从内心的,自由任性的人,后来丢失了勇气,走了好久的弯路,如果再来一次,爷爷一定要认真的一直做自己。”
老头抽出烟杆。
点起火,深深吸了口。
咽气之前,他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以前的夏天,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抬起稚嫩的脸庞,说要做那锄强扶弱的仗剑者,反抗天下所有的野蛮与不公,
眼里是清澈的勇敢。
胸间是炽热的理想。
祝无哀终于爬到紫发女孩身旁。
瞧见咽气的瘸老头与悲伤欲绝的女孩,只好将她拥入怀中。
巨大的猫咪们被獠牙众重伤,连爬起来都很费劲了,但在听到那口纯白色的棺材发出微弱的震动之声时,它们像突然有了力气似的,连滚带爬地扑到了纯白棺材前。
“砰”的一声巨响,纯白棺材炸裂开来,一个白衣少年慢慢爬出了棺材。
这人五官俊逸,白皙的肤色、圆圆的大眼睛,洋溢着平和温柔的气质。
他环顾四周,看见手执兵刃的一众村民,身体一震,瞳孔陡然收缩,变成了血红色,平静的脸上霎时爬满可怕的青筋。
他狂吼一声。
一把血红色的长剑从纯白棺材的碎屑堆里飞出,稳稳地落在他的手上。
“我要杀了你们!”
白衣少年身上散发出滚滚杀气。
村民们深深叹息,一动不动地等着少年前来取走他们的性命。
当年他们把这个叫做吴喧的少年架上惩戒之木,想用烈火活活烧死他,如今他想报仇,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杀气腾腾的少年吴喧握剑扑向一众村民,还没到他们跟前,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血红色的瞳孔微微一震。
一群巨大的猫咪拦在他面前,圆溜溜的眼睛里,全都装满了泪水。
吴喧眉头紧皱,明明是头一次见到这群猫咪,却感到格外的熟悉。
心底深处随着这道莫名的熟悉,涌出剧烈的悲伤,无法抑制的怒火伴着淹没心头的悲伤越烧越旺。
“滚开,都给我滚开!”
怒火烧毁了少年脸上的温柔,柔和的眼眸也变得凶狠疯狂。
他持剑横拍,拦在身前的猫咪一头接着一头被他拍飞出去。
猫咪们疼哼着继续站起身来拦住他,却被他一拳接着一拳重击在地!
所有猫咪眼中,无一例外地装着显而易见的悲哀。
好不容易再次见到最最想见的人啦,迎接它们的却不是拥抱,而是拳头。
他们知道眼前的白衣少年郎是一个善良的人,从来不曾想过欺压他人。
更别提剥夺他人的性命。
他最讨厌的,就是杀戮了……
村民们疑惑不解。
他们不明白这群猫咪为什么要这样,帮着吴喧杀了他们才符合常理啊。
猫咪们拖着伤痕累累的兽躯爬到吴喧面前,挺直圆嘟嘟的猫腰,耷拉着胡须,圆溜溜的眼睛溢出眼泪,摇了摇头。
橘色猫咪慢慢抬起上肢,像在索求白衣少年郎的拥抱。
其余猫咪也纷纷抬起上肢,索求拥抱,沾了鲜血的猫嘴张开,发出软绵绵的声音。
在用人们听不懂的兽语说:喧哥哥,放下手中的剑,抱抱我们好不好?
吴喧紧盯着眼前的橘猫。
长剑停在空中,散发着血光的赤瞳颤抖不休,滚落出清澈的泪珠。
橘猫一步一步靠近,吴喧胡乱挥剑,大喊着:“别过来,别过来!”
橘猫毛绒绒的脸颊挨了好几剑,血流如注,用爪子夹住了他的剑。
它轻轻环抱着白衣少年郎。
软绵绵的“喵喵”声慢慢响起,哼着白衣少年郎曾教它们唱的歌谣。
悠扬的“喵喵歌谣”萦绕四方,吴喧手中的剑松落在地。
他血红色的瞳孔慢慢恢复常色,狰狞的面孔在橘猫温暖的拥抱中恢复温柔平和。
吴喧抬手抚摸橘猫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它的眼睛。
“你是,花盎吗?”
橘猫点点头,用软绵绵、毛绒绒的脸颊亲昵地蹭蹭少年的脸颊。
而后抬起上肢,想摸摸他的头。
吴喧伸手去握它的爪子,尚未触及,它的身躯便无力地往后倒去。
“不要!”
吴喧想要紧紧抱住眼前的猫咪,橘猫却在顷刻之间幻化成粒粒点点的光芒。
其余猫咪也都幻化成碎芒。
像是从夜空中逃跑的“彩色星星”,在压抑的血色夕阳之中绚烂的绽放。
“不要、不要啊——”
少年声嘶力竭。
彩色的碎芒慢慢凝聚成人形,正是与吴喧的家人一般的孩子们。
站在最前面的,是那个最喜欢黏着白衣少年郎的橘发女孩。
她笑着捧起吴喧的脸。
“花盎最喜欢温柔的,善良的,爱笑的喧哥哥啦,要好好活下去,要好好做自己,要开开心心的。”
橘发女孩柔软的嘴唇触碰到少年的额头的刹那,孱弱的娇躯陡然化为雾气,消散于无,她身后的孩子也都笑着消失不见。
白衣少年郎悲痛欲绝。
但见橘发女孩与孩子们临死之际,眼里仍是美好的祝福,嘴角仍是明媚的笑容,便也露出笑容,祭奠消失不见的笑靥。
“明明那群村民是害死你们的凶手,为什么最后还要护着他们呢?”
吴喧嘴角带笑,眼角挂泪。
“不对,不是为了他们,是为了我,你们想让我一直做自己,因为你们觉得,如果这把剑再添杀戮,我就不是我了。”
吴喧转过身,背对着他想用剑讨一个说法的村民们。
这个曾立誓死守杀戒的温柔少年郎,手中所持之剑,名为“杀生”。
他既破了戒,也守了戒。
他踉踉跄跄,既笑既哭地离开。
有风自遥远南方而来。
隔此三千步,吴家故宅前,一颗曾悬挂着绚烂糖果的大树,轰然倒塌。
曾有一个白衣少年郎在这棵树下,牵起一个橘发女孩的手,说要守住天下所有的屠刀,旁边是一群满眼崇拜的小孩。
……
江雨眠伏在祝无哀怀中,眼底的黑眼圈越积越多,脸色越来越苍白。
猫咪们被吴喧一剑一剑攻击的时候,她本想强撑着赶到它们身旁。
可她使不出一丁点的力气。
祝无哀见到紫发女孩神色不对,眼看就要昏厥,提醒她千万别睡。
他自己也受了极其严重的伤,身体处于崩溃的边缘,发现江雨眠的状态越来越差,极度紧张之下,身体也随之恶化。
“阿祝,我好想回欢糖镇……”
“好,好,咱们这就回欢糖镇,别睡,你千万别睡啊,阿眠。”
紫发女孩浅浅一笑,慢慢闭上双眸,系在腰上的铃铛接连破碎。
“阿眠——”
祝无哀声嘶力竭地大喊。
强烈的刺激,让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剧烈的疼痛吞噬他的意识。
他与江雨眠相识不久,但不知为何,她已成为自己生活的舞台里无可替代的主角。
她的一颦一笑,都像无尽绚烂的花朵,点缀着他灰白色的人生。
倘若她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估计又要过回阴冷孤独的日子。
他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意识逐渐模糊……
就在祝无哀合上死鱼眼的刹那,那把黑色大钝剑颤鸣不休,紧接着,他的身躯散发出滚滚灵力,化为一头燃烧的狮子!
这头身上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狮子散发出强大的威压,迫使周遭的人们跪伏在地。
狮身两侧,生有一对带着焰刺的翅膀,轻轻扑动翅膀,便有炙热的气息笼罩八方。
周遭的气温极速上升。
宛如烈日坠地!
跪伏在地的人们抬头,疾风骤起,掀起波浪般的云团,辽阔无垠的天空忽然传来烈马嘶鸣的声音,无尽烈马踏空疾驰。
霎时间,蛟龙、猛虎、野蟒等形形色色的巨兽凭空出现,在云海之间嚣嚎追逐。
燃烧的狮子纵身而起,踏空而行,慢慢恢复人形,正是死鱼眼少年祝无哀。
群兽见状,纷纷驰到他身前,像是对唯一的王,行庄重的跪拜礼。
祝无哀从未见过这种场面。
可他却没有半分畏意。
“砰咚,砰咚,砰咚……”
祝无哀心脏狂跳不已。
死鱼眼里,掀起滔天巨浪,流淌在身体里的每一颗血,似乎都在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