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倒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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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再回到计多秋母子三人,此时她们已经在一家饭店的雅间里坐着了。

晓山问:“您怎么知道那个夜里还在读书的人也就是我爸就是没交成绩的人呢?”

多秋摆手:“怎么会知道呢?就算我认错了能有什么事。道歉、说认错了人了就是给他好大的面子。可如果猜对了不显得我气势足吗?”

笑嗔:“原来您小时候也干过这么好玩的事。”

多秋:“这都不算什么?他没被我吓到反而比我还理直气壮,跟我控诉自己很久没拿到学费了。”

多秋看向两位姑娘:“你们日后终有一天会碰到这样的事,可要处理好。到了现在我一听有人说自己没拿到工钱心里都还发怵,那时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自然吓得不敢看他。我看他的信息时知道,他入校时的成绩十分优秀。之后却没有任何研究成果,原来是因为没有学费。于是我让他说提出新的研究课题就走了。

之后下一天我在办公室等他前来递交自己的新课题,结果他一天都没来。我那个年级的时候脾气是很好的,但是看见这么给脸不要的人也气急了。于是我又去找他。哪知道啊,他不是不做研究课题,他做好了不交给我就为了让我自己来找他。”

笑嗔:“这种臭架子用来追女人是很常见的,您当时要是生气了就上了他的当,以后都得听他摆布了。”

多秋也不害臊:“要是当时有你在就好了。我当时不仅气得控制不住自己,乖乖过去找他。而且看到他的研究课题还挺喜欢的。不过你老师也还留了一手。在当时我把他课题大加赞扬了一遍后往桌上一拍,跟他说:可惜了,你交晚了。我已经将你的学籍开除了。”

说完得意地冷笑。笑嗔姐妹也忍不住露出几乎一样的表情。

晓山:“没想到您那时候就会这么的手段了。”

笑嗔:“那他听到之后不得吓傻了。”

多秋:“几乎是的,他听到后就开始装傻,假装听不懂。就为了掩饰自己已经被吓破了胆了。之后我再跟他说:要是别人经手你这件事你是非得被开除不行。幸好落在我手里,网开一面帮你重新申请进入长释院研究这个课题。你也怨不了买埋没你的才华。”

笑嗔听后也跟着得意:“所以从那时开始他对您言听计从了。是不是。”

多秋:“他本应该对我言听计从,可你是不知道他有多不要脸。听说有再次进长释院的机会非但不感激我,反而靠在椅子上问我:只要我申请了就一定能进吗?现在想这就是明显的激将法。可当时我就中招了,觉得如果不说:有我在,你只要申请就能进。他一听觉得大功告成,只说了一声“知道了”就不理我了。这人那时就这么可气,不知道谁教的。

可为他的事我也得费心。为了让长释院院长,也就是观察寺寺丞答应这件事,之后的几天我工作格外认真而且对他非常客气。等确定开除人名单的事终于做完了之后,我趁他心情不错的时候就跟他提了这个姓晏的。我没好意思说是在开除人的时候大意把他也算进去了,现在得再召回来。就说是我发现的一个落魄书生,可惜他的才华要帮着找个出路。杨寺丞也很通达就准了。

我还不放心问了一句:他再次进入长释院之后一定有学费吗?结果被告知现在的长释院没人能保证一定能拿到学费,于是我就跟院长商量自己出钱给他。从那之后等于他被我包养在长释院里了。”

笑嗔不由得问:“您这样养着他他还敢跟您顶嘴吗?”

多秋:“他的嘴硬着呢。等他回到长释院之后每天晚上还是在原来的地方埋头工作,有了我的学费他的研究也就开始了。我再去的时候他已经在写一部长书。我凑过去问他写的什么,他还说藏书楼里不能随便搭话,就是搭话也要跟他客气。你们想,我从小就只知道面色和蔼别人才敢低头说话,眉头一压可能把人吓死。没听说过客气是什么意思。我就憋着气问他什么叫客气。他竟然让我去给他倒水泡茶。”

就算是晓山和笑嗔听到这里都听傻了,让教宗的继承人倒水,可能是某种自杀的新颖思路。

说到这里多秋的嘴已经停不下来了:“要说倒水我还真不外行,在旁听内阁会议的时候我就负责倒茶。谁让我修养高啊,真去给他倒一杯。他喝了后就开始跟我说这本书要写成什么样。我本以为他已经闹够了,谁想到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我倒水,还都是在讲到最重要的时候。我有涵养也没用了,

他再拿起杯子的时候我说:我都倒了呢么多次水了,该你去倒一次了。他没说什么,也给我倒了一杯。我喝完之后他说,这杯是送客水。今晚就到这了,以后可以随时去找他,再也不用我倒水了。

从那以后我就经常去看他做学问,但他时不时就跟我翻脸叫我不要随便搭话实在让我受不了,于是我就让他到我独立的书房去住。在那里他吃穿住。我一直到一年后一次和他实在生气了才告诉他他在长释院所有的费用都是由我来出。他仍然理直气壮说那些钱都是自己在学院苦心研究应该得到的,还威胁我说不给钱就停止研究和著书。”

晓山忽然明白了什么:“您说的,父亲当时写的书就是研究洛查王朝的衰退和灭亡的吗?”

多秋:“是啊,这本书写了好几年,但当时中心内容已经有了。”

晓山:“那您也不算亏啊,您不是挺喜欢这本书的吗?”

多秋不想讨论具体的研究成果:“要不是因为喜欢他的研究我说什么也不会再去见他。我当时也想过用正常的流程给他申请学费然后断绝和他的关系。按照旧有的制度像他这样天生无法修炼的人能收到学院的额外照顾。可现在的学院根本就没钱。

而且自从他的学费被包下之后在长释院就好像有了护身符,什么考核与开除都轮不到他。于是也就没人在意他在做什么,他学问怎样。就好像提供私人定制裁缝铺,没有广告行人走过都不知道这间店是做什么的。我想替他的书籍传名,结果没人像我一样对这个课题感兴趣。

我跟当时的院长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杨院长笑呵呵地打发我道:洛查王朝让位给本朝已经有几十年了,也该为它修史立传了。我逐渐认识到当时长释院里像晏空明这样胡乱召进来的人很多,没人关心他们学问怎么样。况且压根就没钱给他们。我还是没放弃,想把他直接介绍给你姥爷,可谁曾想他一听这个名字就回想起另一件事。就是因为这件事吓得我不敢告诉别人自己和他的关系,也害怕他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什么事呢?你姥爷说在晏空明刚到长释院的时候曾经给学院高层写过一封信,谁也不敢处理这信中的要求,于是就层层上报最后交到了你姥爷手里。信上他要求教会为在两百多年前被划为异端的几位大学者平凡。那些学者都在史称第二次灭莽运动的事件中被剥夺学位后穷困而死,不论他们是否冤屈,审判他们的当时的教会枢机。要给他们平反,那他们身上的罪名反过来就是教会的了。之后教会的法典就是歪理邪说,主教们都是蛊惑人心之徒。

当时的我以为晏空明敢说这样的话和他的那些前辈一样被划为异端是便宜的了。可你姥爷说当时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他和内阁的众人都把这件事当个笑话。而晏空明在他们眼中就是个喜欢看传奇小说的少年。青年学者冒死进言改变高层的决定是当时小说里常见的戏码。他们觉得这封信挺好玩的就应允了。此事有据可考,你们回去可以查。那几位大学者被平反的时间正是晏空明第一次进入长释院的那天。

之后也没人在乎平反这件事,我都没听说过。可是想想后怕,如果你爸真说出什么话。别说惹到教会高层了,京城之中谁他也惹不起。从那以后我就不敢把他的文章传扬出去,而且他每次写完我都要仔细查看有什么容易闹出事的句子。看了几篇之后还真让我发现了端倪。晏空明写过不少诽谤朝政的话。如果说出去他马上就会和他那些前辈是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