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边陲镇店(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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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饭店的雅间里,晖舟隐约可听见楼下的人在为笑嗔欢呼。

他权且当做什么也没听见,尽快用餐完毕然后轻身下楼,想要尽量在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走出去。

当然晖舟也知道凭笑嗔的能力肯定能感应到自己走了还是没走。他宁可希望只要自己表现得低调笑嗔也会没有兴致再搭理他。

晖舟贴着墙根走到楼墙角落,凭他的脚力可以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用一眨眼的时间走出门然后顺着大路离开。

可就在这时,门外有个行乞为生的闲汉不知如何听说这里有善人请大家吃饭,光着脚拖着盆就来了。店里伙计似乎对他的有超乎寻常的警惕性,马上到门口阻拦。晖舟也就只得躲开在门口纠扯的两人。

伙计呵斥乞丐的声音很快就引来了店内一些人的目光,有心人开始怕这个混吃的家伙惹到了这位富家小姐,然后连大家的账也不给结了。

笑嗔早就瞥见门口的事,她还生怕没有这么个人来。

现在气氛到了,笑嗔不失时宜地高声叫道:“门口怎么那么吵吵啊!”

伙计跑回她近前不敢低头:“是我不小心放进来个捣乱的,您放心我马上把他赶出去。”

笑嗔:“没眼力见的,我说了今天店里所有的账都是我包了,你怎么敢把我请的客人给赶跑呢,还是我同行。”

那乞丐也是手疾眼快拖着盆跪在笑嗔面前说着吉祥话:“大小姐大气,从今往后我们这片没有不服您的。”

这句话笑嗔竟然非常爱听,当着众人哈哈大笑。

伙计挨了骂却彻底清楚这位姑娘真不怕花钱,自然乐不可支。马上和乞丐勾肩搭背,一起说着奉承话。店里又热闹了起来。

晖舟本来听到同行两个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心想,你也太大胆了,就是你老师来了也不敢在街上说自己是乞丐的同行啊。

可听了半天晖舟发现没人听出来这句话的意思。看来这里大多数人的文化水平确实不高,竟没人知道其中典故。

九千年前曾有一王朝,平定乱世后鼎盛了数百年,被后世奉为历史上的黄金时期。其开国君主在统一大陆之前虽然只是一片小国的领导但广有贤名,后世成为仁瑞王。他曾经指着城中的乞丐们对人说:我是白拿人钱的,他们也是白拿人钱的,我们算是同行。所谓同行是冤家,我必须加紧工作,让我这些同行的人数再少一些。传说仁瑞王曾经不设赋税,国家需要钱财时就亲自托钵挨家挨户索要,愿给多少就给多少。后来仁瑞王的子孙皆是明君,其传国之宝就是仁瑞王的钵盂。后来朝代更迭,这钵盂仍旧是每朝每代的神器。而帝王尤其是有道明君才有资格自称乞丐的同行。英雄辈出的风云年代拥有此钵盂的人一定会遭到所有有野心人的抢夺,如能守得住就能建国称帝。

钵盂传到今天晖舟很清楚最有可能得到它的是谁。要说笑嗔称乞丐为同行不算错,可晖舟实在不愿意想象。仁瑞王当年可能让一家店的人白吃饭,可绝不会说这一片的人都服自己。刚才笑嗔找他要钱也是这个意思,如果晖舟把钱投到笑嗔的碗里就相当于宣誓认笑嗔为君主誓死效忠。越想越生气,晖舟索性直接走出大门,反正现在也没人会注意到他。

晖舟也知道孙笑嗔当皇帝比很多人强得多,或许只要自己主动示好,她们会成为一生的伙伴。当初他从山里独自走向广阔的世界的时候,见到不按照古典礼法生活的人就心生厌恶。可如今他的身边也有了一群性格各异,人生理想和观念不同的伙伴。

想要获得完全按自己规矩的生活,就只能进入深山,就像老师晏空明一样。老师在自己的茅庐里立了很多规矩,就在这个教会和各地贵族给民众立的规矩越来越少的时代。这些规矩都来自于旧时代的学院,而在现在的学院或者其他地方早已名存实亡了。诸如一日不做一日不食、守礼节、不能吵架打闹还有动淫念,山中能做的事很少而枯燥,这些规矩看似没有意义。晖舟也曾问过老师为什么总说自己的茅庐是个有规矩的地方,他总是回答,这是希望能有人来到这里,到时候自己就能知道她是否尊重我了。当时晖舟不理解老师,但在亲身闯荡过世界之后,他才明白,老师被迫归隐山林是多么失望。或许在晏空明心中,一直期望有能赏识他的人将他请出茅庐,去做经天纬地之事。不过这连晖舟都觉得不可能。想想这个场景,一个身居高位的贤明之主,不带任何随从,来到在深山的茅庐里,和运筹帷幄的隐士讨论天下大事。这恐怕只能在戏文里才能见到了。晏空明这辈子应该就会一个人在茅庐中度过,可是晖舟还定不下决心。不管怎么说,先回去和老师商量商量吧。

今天李晖舟还要继续赶路,走过群山,在傍晚他到达了另一座城镇。

这是在信湘城百里外更偏僻山里的佑岭镇。这里的人口更少,建筑也更简朴粗野,基本上只能算是山民的聚集区。镇上有一些医院,旅店,还有货站等维持周围山民的基础生活。在佑岭镇周围散居着几百户农牧为生的山民。而李晖舟的老家是这些山民当中最远离人烟的一户,几乎在山脉当中的无人区立足。

今天晚上他决定先留宿在这个熟悉的小镇。大山当中赶路很难,总有旅人因为耽误了行程晚上才到镇上,所以这里的几家旅店会开门到很晚。晖舟住店之后,又到镇上办了几件事。他在外行走江湖,学会了一身医术,而且随身带着常用药物,既能救命,也能随时卖出换钱。

从小生长在大山当中,晖舟知道这里各种物资都很紧缺,就把带来的药物连卖带送给了镇上药房。在这片大山所处的地堂山脉当中能够找到许多种类的稀有药材,在山外能够买到高价,而山里却缺少普通的药物。小时候,晖舟就经常在山里采药买到药房,有很多熟人。

虽然山中之人都没听过舆论中晖舟传出来的名号,但是看他能拿出这么多药物,店主人就知道他在山外混得不错。看着镇上熟悉又不太熟悉的景象,晖舟回到了旅店。

还没到店门口,晖舟就听到里面有一个女生吵吵嚷嚷,让店主应付不来。山里人发的火就是会这么狂野,晖舟刚要这么想,就听着此人的声音不对劲。

而店里面叫嚷的笑嗔正让店主招架不住,听见背后动静,一回头就看到晖舟走进了店门。“你怎么敢追我到这里,有什么不服的!”笑嗔嘴上叫嚷的凶悍,心里也满是狐疑,而且带到脸上来了。

李晖舟在入林会上是她的劲敌,虽然被打败过了,但是追缠着要再比一场也在情理之中。孙笑嗔表面上瞧不起李晖舟,但心里清楚他的气节和理智,此人不是死皮赖脸之辈。两人在入林会上的那场较量当中已经能看到差距,而且看到自己以及对方的不足。现在二人都二十是出头的岁数,正是实力增长最快的年纪。再过半年,两人再决战一场,或许就是另一番光景。

不过现在就追着自己,绝对不是晖舟能干出来的事,笑嗔想。而且从京城来这一路上也没有发现被跟踪的迹象。两人确实是偶遇的。

晖舟在反应过来之后心思一沉,或许两人的相遇另有不为人知的原因。但是这暂且不是要讨论的问题。晖舟见不得以前经常照顾自己的老板被砸店。

晖舟走进门去:“我根本不知道你来了。不过既然在人家的旅馆里,就老老实实住店。为什么要如此无礼。”

“那当然是这家破店连陪我睡觉的人都没有。”

这样的晖舟哪能忍,脸上一红,训斥道:“这里是个每年都会有人冻饿而死的小村庄,没有什么娱乐项目。但是这里的风气自古朴实善良。你的恶习不想改也不行了。”

孙笑嗔这个人私生活混乱,别看年轻,已经是交朋友的老手了。在招蜂引蝶这方面,连几十岁的老手都自愧不如。

在普遍的观念当中,是否应该纵容人们不检点地生活一直是一个争议性的话题。在学院还在政局举足轻重的时候,淫乱被定为最重的罪名之一。而教会对此的严苛程度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近百年,随着支持开放的观点逐渐流行,教会的立场也开始变得微妙。

在绝大多数教士依然从小养成朴素检点的生活的时候,笑嗔这样的人可以完全不受人公开或非公开地指责,解放自己的天性。她可是被教会高层立为偶像或楷模的人物。而晖舟则从小信奉老年间学院奉行的准则,一言一行约束着自己,连一句玩笑话都不能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