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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终于决定去找谭阳。我知道在这个当口找她是非常不明智的,但是我没有办法坐视不理。
找谭阳并不困难,给她打了电话,十分钟后她就赶到了约定的地方。她显然赶得很急,满脸都是汗水。
还没有坐下,她先仔细端详了我一会,然后皱了皱眉头。
“怎么搞的,越来越瘦了?”
我心中不由一暖。
“你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别说了。”她一挥手,“最近烦着呢。”
“怎么了?”我终于知道她调查杨浩源和我并没有关系,否则她不会如此说。
“我那表姐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对哦,这个男人你应该听说过。”她突然凑近我,朝我挤了挤眼睛。我心中一惊,突然想到,既然她调查了这么多,是不是也调查到了住在杨宅的我。
我连忙堆起笑容,“你表姐喜欢上一个男人应该是一件好事啊,怎么这么苦恼?”
谭阳曾经和我说过,她的表姐相当强悍,曾给她介绍了不下一个加强排的人,但不是嫌弃别人太胖,就是说人家太瘦,好不容易有一个对眼的,又说他谈吐太过粗俗。“搞得跟选妃似的。”谭阳曾经这样评价。
“那是形容男人的好不好。”我当时听完后,捧腹而笑,但还是强忍着笑意给她纠正。
“反正意思都一样。”她轻声嘟囔。
而现在这个人终于有喜欢的人了,难道不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你不知道那个男的。”谭阳深深叹了一口气,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她拉开身边的包,拿出一叠照片,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都是关于杨浩源的照片。一张一张的往下看,和他昨天给我看的一模一样,原来如此。
“这个人……”我脑中迅速搜索,不知道应该用怎么的词语来说。
“这个人,我一开始只是觉得耳熟。”还好她及时接下了话茬。“结果委托别人去查的时候,他们说什么也不肯接这笔生意,告诉我这个人他们不愿意查,当时我就想这个人肯定不简单。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给了我这些东西,我拿去给我那表姐一看,她‘咯咯’直笑,捧出一叠剪报,我翻了一下,里面都是这个男人的东西,把我气得……”她显然非常生气,说到这里,一把拿起手边的杯子就喝。
“看来是那家侦探所的人敷衍你。”我随手拿起其中的一张,仔细看着这张照片,我是怎么也无法把照片上的这个人和我认识的杨浩源联系起来的。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同样穿着做工考究的衣服,但是嘴角含笑,双眼温情脉脉的注视着怀里的女人。匆匆翻略,几乎每一张的表情都非常生动,约会的、谈生意的,哪怕是坐在车上静思的。根本不像我平常看到的杨浩源,永远的一张千年冰冻的脸。
“看到那叠报纸,我才突然忆起平常偶然浏览报纸时是看到过这个名字。更可气的是我那表姐明明知道这个男人是花心大萝卜一个,还缠着别人。”她翻动着照片,“你看,这张,这张……”她一张一张的指着,照片上的杨浩源或亲密的搂着怀里的女人,或和女人激情接吻,每一张的女主角都各不相同。
我低下头,无意识的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如若被谭阳知道此刻在她眼前坐着的这个女人不但住在他口中的花心大萝卜的家里,而且时刻受他折磨,不知道她会不会跳起来。
“你说这样的男人……,我当时恨不得一巴掌劈下去,劈醒她的花痴梦。”谭阳狠狠的说着,丝毫没有发现我的异样。
“或许是你表姐认为他总有可取之处的。”我低声说,其实也知道这句话是安慰一下谭阳,在我看来,他有什么可取之处,无非是钱多,可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关键的并不是这个男人有多少钱,而是这个男人有多疼她。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她说什么本来这个男人是很痴情的,只是因为妻子死后让他大受打击才变成这样的。还说一定要让他恢复原来的性格。她把自己看成了什么?拯救天使?”她说完,拿起杯子一仰脖子,把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对着服务生一招手。
我哭笑不得,“怎么这样喝?”
“我这里堵得慌。”她用手捶着自己的胸膛,“你也知道,在这个城市我们两个是相依为命的,要是她有什么事情,我回去怎么样向阿姨她们交代。”
谭阳曾经跟跟我说起过她的阿姨,实在是一个很苦命的女人。她阿姨本来还有一个儿子,成绩优异,本以为肯定能考上北大或者清华了的。只是在高三上半学期中,有一次篮球赛后心脏突然剧跳,于是紧急送进医院做了各项检查,只是身体机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医生说可能是突发性的心率加快,只告知近段时间内尽量少运动,于是放心的回学校。然而几天后,就是在课间跑去厕所的路上突然倒地,从此不醒。
中年丧子本身就是伤心欲绝的事情,更何况是一个优秀的人。从那以后俩个大人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女儿身上。幸亏谭阳这表姐也比较争气,读的是名牌大学,进的是跨国公司,几年下来,已经是公司一部门的主管了。
只是如此的一个人在恋爱方面一直颇受挫折,先是被网友所骗,然后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挑挑拣拣的,一直找不到中意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喜欢的,却又是这样的。怪不得谭阳唉声叹气。
我沉默着,我知道现在应该说几句话,哪怕是违心的安慰,可是我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我本就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更何况我所要评价的是一个我所深恶痛绝的人。我所痛苦的是我不能把实情告诉谭阳,那些话涌上心头,却又被拼命压制。她已经够伤心难过的了,如果再扔一个闷雷,她能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