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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宫门大开，人群开始移动。
她们从神武门东河筒走到了东华门，进入北池子后绕过了景山，进神武门西栅栏。
一群人到了西栅栏后就看到神武门内朝房两旁已经拉好了绳墙。
绳墙两边有的人负责维持秩序，随着不知道是谁高喊：“肃静肃静！”
“排好队排好队！”
“不准大声喧哗，不准交头接耳！”
绳墙两边维持秩序的人也盯着玉音她们，西栅栏外总算安静了下来。
然后就有人开始点名了。
队伍一点点的前进，玉音知道这是开始小选了。
玉音赶忙把衣领复原仔细整理好，长长的呼了口气，告诉自己淡定，淡定。
额涅已经把小选的过程告诉她了，只要按照流程来就不会有事的！
然而随着队伍越来越近，听着前面那些嬷嬷们刁难女孩儿的声音，还是紧张的攥起了拳头。
“没事没事，不会过的，不会过的。”玉音做着深呼吸放松心情。
嗯，不会过得！
玉音知道包衣小选和选秀一样，第一关要看你身体有没有残疾，身上有没有异味和你是不是完璧之身。
毕竟入了宫她们就都算皇帝的女人，所以肯定不能让不干净的人伺候。
万一有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结果一脱衣服发现身体有异味或者不是完璧之身，那遭殃的可就是这些负责检查的嬷嬷们了。
不过这一关也是最好过的。
只要你不是眼歪嘴斜、缺胳膊少腿、说话不利索的、身上有狐臭、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儿，就基本都能被选上。
玉音之前还想着要不要来个人造狐臭呢。
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欺君之罪不是盖的。
今天查验的是她们满军正白旗和蒙军正黄旗的包衣，人不是特别多，只有两百多个。
先满后蒙，等了一会儿就轮到玉音了。
当看到三个女孩儿同时进入一间房的时候，玉音的脸有些抽搐。
上辈子每年做妇科体检的时候，好歹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哪儿见过这种场面。
要知道他们这些上三旗包衣出生的女孩儿，尤其是满军旗，有些人在家里也是有人伺候的！
算了算了，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就当去美容店做全身推拿，顺便有人帮忙做个私处护理得了。
“满军正白旗包衣边佳·马克之长女大妞。”
“满军正白旗包衣郝尔东·兴乡之次女二妞。”
“满军正白旗包衣哈达噶·勃尔金之长女大妞。”
嗯！是我爹的名字，大妞就是我！
听到太监在叫她的名字，玉音赶紧上前，按照顺序站在一个嬷嬷面前，顺便从袖孔里给她塞了五钱重的碎银子。
玛嫲和额涅她们教过了，上来先塞钱就对了。
负责小选的这些人每年都盼着小选就是为了捞一笔呢！
给了钱就不会受罪！
“脱掉衣裳，伸手，张腿！”
“哭什么哭！别人都没事，就你矫情，哪儿来的格格派头？”玉音刚乖觉老实的脱完上衣，正准备脱裤子就听到旁边的嬷嬷正在骂一个身形消瘦、面色发黄、头发也黄黄的女孩儿。
唉，玉音闭了闭眼躺在榻上不再看那个女孩儿。
这是没给钱，所以才被这样对待。
许是因为给了打赏，嬷嬷的动作很快也还算温柔：“满军正白旗包衣边佳·马克之长女大妞，过～”
玉音佯装羞涩低下了头，看着眼前的嬷嬷在小本子上画了勾心里默默的流泪。
第一关她们这一批的三人有两人过了，穿好衣服后被另一个宫女领着，进了神武门后走到了了一处，一共十排，每排五个绣墩的长街停下排队。
而没过的人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玉音看着坐在绣墩上，埋头忙着绣东西的女孩儿们，知道这就是玛嫲说的第二关了。
除了刺绣她们还会考吃饭和打扫卫生。
第三轮结束之后今天就结束了，可以回家了。
三轮都过了的人回家后就可以收拾包袱了，明天由人接上，进宫进行一年的培训。
培训过后，就可以根据学习的好坏分配将来她们上值的地方了。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嬷嬷们带着宫女将女孩儿们的作品收了上去。
那批女孩儿得到嬷嬷们检查后通知的结婚后，就分成两对排队朝着不同的离开了。
等她们走了就有宫女们数着数儿，让玉音她们这一批坐在了绣墩上。
“肃静！这一轮考验你们的女红，绣篮里有素面手帕和绣线，好好发挥你们的水平，不要弄虚作假，嬷嬷我眼睛利着呢！”
“你们有一刻钟的时间，时间我们会收上来。”
“现在开始吧。”嬷嬷说着冲一旁拿着香的人抬了抬下巴，示意可以点了。
对于女红这块儿玉音还是很有信心的。
上辈子的经历告诉她，人生在世要想饿不死一定要掌握一门技能！
玉音选的技能里就有女红。
五岁开始拿针，八年下来她的女红水平已经不逊色于成衣铺子里的师傅们了。
不过玉音却没有发挥好，因为她并不想过关，所以绞尽脑汁的让自己的技术显得平平无奇一些。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站在她这边。
检查帕子的嬷嬷看着她这幅一会儿缜密平整，一会儿稀疏错乱的帕子，打量了玉音胖乎乎的小圆脸。
冷笑了一声后说出了一句让玉音脸发白的话：“满军正白旗包衣边佳·马克之长女大妞，过～”
这个嬷嬷看着玉音瞬间白了的脸开心的笑了。
我淦！
你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玉音今儿也算长见识了。
怪不得玛嫲和阿玛都说，有些在宫里待久了的嬷嬷、太监心理都有些问题了。
这是真的有病！
她看出来了玉音想藏拙，不想入宫！
看出来了胖乎乎的玉音在家日子过得不错！
所以她故意让玉音过，玉音不开心了，她就开心了……
玉音紧了紧拳头，好想打人。
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后化作了沉默，垂下眼睛将汹涌的情绪掩住，和其他人一起带到了一处院子。
这里是皇宫，不能闹事！
不过没关系，日子还长呢，等你死了我都要去你坟头蹦迪！
＊
新院子里秀女们每八人一张桌子。
桌子上有两盘菜，一盆馒头。
玉音她们要做的就是吃饭，洗碗。
八人都把碗洗干净后，就跟着嬷嬷们去不同的地方打扫卫生，或者搬运花盆等等活计。
吃饭的速度和仪态也是考核的一项内容。
轮到玉音吃饭的时候，她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还渴的很。
为了今天的小选，她子时过后就再也没吃过东西，没喝过水了。就是怕在宫里人生地不熟的想上厕所怎么办。
所以即使菜是冷的，馒头是冷的，水是冷的，她依旧毫无吃相的狂塞。
就像几百年没吃过饭一样。
以玉音这个小胖子体型干活没力气那是骗人，玉音也是怕了万一再遇到个变态呢？
反正吃饭仪态也是考核，我吃的都这么狂放了，不会还让我过吧！
打扫卫生的时候她被分配的活计是去花房搬运花盆。
好在她因为常年锻炼，力气大，体力足。刚才也吃了东西补充力气，来来回回搬运了十几盆后还能站得稳。
不过她还是踉跄了两下，撑住墙壁，用手背擦了擦汗，装作用了很多力气一样。
随着日头渐渐西斜，她们这一批的秀女在宫中逗留的也越来越少了。
“满军正白旗包衣边佳·马克之长女大妞，记名！”
“明儿卯时之前到神武门西栅栏处集合，你会和别的通过了的新晋小宫女们在宫里学一年规矩，你可以带一个包袱，切记，不可迟到！”
负责第三轮考核的嬷嬷满意的打量了一下玉音，还捏了捏她的肩膀，像是看到了什么好力工一样，说出了一句让玉音绝望的话。
“是，多谢嬷嬷提醒。”玉音听到自己又过了，成为记名宫女后整个人都呆滞了，随后神色惊喜福了福身，面带感激之色的握着嬷嬷的手。
仿佛是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偷偷给她塞了块五钱的碎银子：“今儿麻烦嬷嬷了。”
收到礼的嬷嬷神色缓和了几分，让玉音赶紧出宫的声音都轻柔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