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苏半城(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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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半城一直认为,谨慎才是自己起家的关键。

聪明的手下有很多。但是他们聪明,所以惜命。

拼命的手下他更多。但是他们上头,所以难用。

两者兼有的人最多。但是他们懦弱,所以平庸。

苏半城很谨慎。

最赚钱的生意他不去抢。那不是他们这些地沟里的小人物能够染指的。而且这种生意争抢的人还多,龙争虎斗。自己有几斤几两,却是有自知之明的。

最劳力的生意他也不推诿。鸡肋多了自然也能饱肚子。就因为聪明人看不上,才能养活手下人。耐得住寂寞,忍得了辛苦,渐渐的他的人填满了底下的每个角落。

有脑子的就去谋划,他来抉择。有力气的就去做事,他来分配。想留下的他人尽其用,想走掉的他礼送出游。

苏半城能有今天,就是因为他用细心对人,用谨慎掌舵。

别人贪婪的,他躲开。他不贪,只要有口吃的就行。别人挑战的,他绕路。他不较真,只要能到就行。但是一旦他确认了,就像王八一样,咬住就不会松口。

龙飞了,虎走了,狐狸被扒了皮,狼狈被下了锅。而苏半城这王八,活到了现在。龙飞的时候吞一口云,虎走的时候吃一嘴风,狐狸扒皮的时候扯一块毛,狼狈下锅的时候叼半截肠子。就像王八一样,他不挑食,他也不出淤泥的池塘。

但他终究不是王八,他老了。

托谨慎的福,手底下倒是没有野心家。但是同样的,家业该交给谁?这种事还是要落袋为安才是正经。

苏半城很公平。他一向擅长分肉。

辗转腾挪、东卖西换。这里修剪,那里分割的操持了一年多,总算是宾主尽欢。

按理说,他可以脱身了。但是他不敢。

他老了,但是没有死。他的敌人也是。他们对于自己没死很痛恨,对于苏半城也没死更痛恨。

苏半城花了不少钱,也用掉了很多人情。其中牺牲漂没不表。现在,他不能算安全,但至少可以离开了。

看着坐立不安的孩子们,苏半城安慰着他们:“你们的魏叔叔收了钱,已经帮我们准备好了新的家。魏叔叔你们是知道的。他或许有很多毛病,贪财啦,好色啊,但是只要收钱立约,就一定会遵守。”

几个小点儿的女儿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面色绯红的悄声嘀咕着。

他的儿子苏染却不放心,面带忧色:“怕就怕我们这无根浮萍漂过去,却偏偏个个脑满肠肥,还正好没有刺。这财帛动人心。。。。。。”

苏半城摩挲着把件,赞同的点头:“所以我邀请了陈老师,王老弟他们几个老家伙观礼。他们这几年陆陆续续也要开始准备退路了。我们这一次,正好给他们打个样。有他们盯着,顿顿饱和一顿饱的道理,魏老六还是懂的。”

说到这里,他想到了什么,略带调侃的笑着说:“而且,他收的钱里,包括了我们新家所在城市里所有仇家的命。且不说戏好不好演,这一通血雨腥风人头滚,假戏也得真做了。现在你魏叔叔估计觉都没时间睡了哦。”

苏染和苏渠对视一眼。苏渠抿着一杯酒,一边想着一边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跟着重新开始,倒也没什么。但是小辈们对于拔树断根这种事情很有一些意见。毕竟,他们的人生刚刚开始。”

苏半城半阖双眼,毫不在意:“这是人之常情,所以我也只是让你们把话带到。而且,谁也没个天眼,走不走的也没什么谁对谁错,好聚好散,各安天命吧。”

苏渠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抿着嘴不再说话。

苏半城打起精神,环顾着家里人:“我知道,你们还是有怨气的。”

苏瑾晨变了脸色,上前扶着苏半城肩膀撒娇打诨:“爸,您这说的什么话?这么多年,这么多次的,谁不知道听您的准没错?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苏半城拍了拍苏瑾晨的手:“大变前夕还是要拧成一股绳,才好同舟共济。话说开了总比关键时候后撤好一些。”

“老大,我知道你自诩长子,一直想着接我的班。”

苏染正准备起身,听到这脸色苍白,一下跌坐在沙发上。慌不迭解释:“爸,我没有这个。你听。。。。。。”

苏半城手往下压,不疾不徐:“我又没怪你,慌什么。”

苏渠倒了一杯酒递给苏染。苏半城等苏染接过,哆嗦着一饮而尽,才接着说:“想着证明自己有什么呢?我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只不过,我算是蹚过这浑水。不让你们插手,就是因为你们是我的骨肉。我实在不忍心,让你们淹死在这里面。”

转头看向苏瑾晨:“你倒是最幸福的,没有什么求不得。而且你在国外搞艺术,本来就没在这扎根。”

苏瑾晨自矜的一笑:“我不像你们男人,争来抢去的忒没意思。”

苏半城点头:“新家那边都是划分好范围的。我跟你们说过了,去到那边正好彻底洗白。你和你那个丹尼不能再带着小姑娘们卖棒棒糖了。”

苏瑾晨瞳孔剧烈缩小,浑身上下都抖了起来。她低头和苏半城半阖的双眼对上,知道否认也没有意义,扯出一个非常勉强的笑,点头答应。强打起精神走到空着的沙发处,接过苏渠递过的酒杯慢慢坐下。

苏半城咳嗽几声,与满脸笑着的苏渠四目相对:“你不走?需要投名状吗?”

苏渠把酒瓶放下,整理着桌子上的零食:“没必要。我和程橙还有一些朋友准备做点事情。”

苏染惊疑不定的看着苏渠:“程橙?程家的那个程橙?你知道。。。。。。”

苏渠点头:“对,就是那个程家。”

苏半城沉吟半晌,很认真问苏渠:“你确定你能拿得住他们?”

苏渠收起玩世不恭,坐直了身体:“我如果走了,这辈子都会亏欠她。我不走,起码不会余生抱憾。各安天命吧。”

思忖片刻,他看着自己的父亲:“我还记得您之前的一句话。”

苏半城不忍的看着苏渠:“什么话?”

“租房到死终为客,飞雪六月不是春。”

苏半城失神地看着他,下意识摩挲着手里的葫芦把件。半晌面色复杂的点头:“各安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