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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悦等她走远后,便开始重新包扎伤口,张湛然在她的衣服被撩开时便立即背过身去不看她。
桑悦悄悄捏了个隔音的法诀,然后低声向张湛然问道:“科圣,你可知什么法器珠子或丹药能吸取别人的魂魄吗?”
张湛然想了想说:“邪道里针对魂魄的法器和丹药多种多样,若说珠子和丹药,常见的有封魂琥珀珠、噬魂邪丹之类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桑悦便把梦中发生的事都告诉张湛然,并说道:“那个梦实在是太过真实,而且我看到桃笙手上还有残留的丹粉。”
张湛然神色凝重地道:“倘若那不是梦,按照那施术手段,很可能就是噬魂邪丹。”
桑悦无比痛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而且在我印象中桃笙一向心善,怎么突然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张湛然想了想,叹息:“或许是由于这里的环境,这里的煞炁极度浓郁,虽然有面具保护,但也不能保证完全阻隔煞炁,金丹期以下的灵修难以抵御这等浓度的煞炁,很容易被煞炁侵害魂魄,生出邪心,放大内心凶残的一面。”
桑悦不由心生惧意:“我们真的要尽快离开这里了。可是,义父他不在,我又失去了战力……”
“我先带你们和康兄他们汇合吧,然后再一起想法子出去。”
“好,”桑悦六神无主,听他这么说连忙点头称是。
*
张湛然走在前面,桑悦、桃笙跟在后面再度进入甬道。
桑悦捂着还未完全痊愈的腰伤,吃力地跟在张湛然身后。
桃笙伸手想要搀扶她,被她侧身躲开:“不用。”
张湛然神情一凝,连忙熄了夜明珠的光,示意她们躲在甬道边的缝隙里。
只见漆黑之中,一颗虎毛长颈的人面怪头幽幽地伸了出来,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四处张望。
三人都屏住呼吸。
张湛然通过右耳戴的传音耳坠向她们传音:“我去引开那怪头,你们趁机快走。”
语毕,张湛然立即纵身飞掠出去,掌心飞出无数银杏叶,叶片全部锋利如刀,刺向人面怪头的眼睛。
在怪头闭眼躲避的刹那,张湛然贴着它的虎毛长颈飞掠到了它后头。
怪头当即发出猛虎般的咆哮,长颈迅速回缩,疯狂地追杀扑咬张湛然。把整条甬道都撞得震动起来,乱石不断落下。
桑悦和桃笙连忙趁机逃跑,就在乱石碰撞声中,隐约传来机关运转的声音,紧接着她们两人脚下踏空,往下坠去。
桑悦身在半空连忙召出白桦叶接住她们,向上飞去。
然而她力有不逮,白桦叶飞得很慢,她心道糟糕,灵力不够用了。
“哐”地一声巨响,头顶上的石板轰然合闭。
桑悦心中一惊,传输的灵力一时没接上,便连人带法器从高空中翻落。
她们身在半空,四面墙壁上顿时射来密如蝗雨的弩箭。
两名少女根本无法节省灵石,一股脑儿地调用了纳戒中能提取的所有灵炁。
桃笙用灵力化出一把水绸扇,卷去近身的箭矢。
桑悦从伞柄中抽出细长的水梭剑,一面以伞为盾,一面舞出剑光削去箭矢。
她们的身体不住下落的同时,听到了地面传来的诡异嘶吼声。
眼角余光一看,顿时心中叫苦不迭。
地面上竟然挤满了紫僵,正虎视眈眈地仰头盯着她们。
两人借着飞舞的水珠和箭矢在半空中腾挪了半晌,终究还是不得不掉进僵尸群里。
于是水光、箭影和僵尸的断肢残臂相互交织。
桑悦飞出水梭伞,伞边缘的水流凝结成锋锐的水刃,飞旋过处,削去十来个紫僵头颅。手挽剑花接连洞穿僵尸眉心。
桃笙的水绸扇中带着剑意,柔中带刚,水绸翻飞波光粼粼,一挥扇将数名紫僵腰斩。
清澈的水流和浑浊恶臭的尸血融汇在一起。
恶战将近一个时辰后,暗室内尸横遍野。
桑悦的水梭伞都被僵尸撕得破破烂烂,她将剑从最后一只紫僵的脑袋上拔出来时,累得几乎要晕倒,不由将剑拄在地上撑着身体。
桃笙看向她的脸时,不由得吃了一惊:“姐姐,你的脸,你中毒了!”
桑悦强打精神抬头看她,只见桃笙嘴唇变成了紫色,脸颊上也生出几块紫斑。
她正要张嘴说话,嘴里就吐出一口紫黑色的血。
“咳咳,”桑悦抹去嘴角的血,“你,你也中毒了。”
桃笙变色,连忙检查着地上的僵尸,翻开它们身上破烂的衣服,发现它们身上都有溃烂的箭伤。
“这些僵尸生前都是被毒箭射死或毒死,所以他们尸变后指甲上也带了毒,”桃笙面如死灰地说。
桑悦看看自己身上一道道的血痕,再看同样狼狈的桃笙,不由苦笑一声。
桃笙道:“科圣会回来救我们吗?”
“科圣独自一人面对返虚境的邪煞也够呛,”桑悦道,“还是先想着自己救自己吧。”
桑悦翻开僵尸尸身,仔细地摸查每一寸土地和墙壁,寻找机关暗门。
忽然一个熟悉的小东西映入她的眼帘。
那是一组墨色的,在一具尸体上跳来跳去的笔画线条,那笔画组成的是一个楷书的字灵,冤。
桑悦把目光看向尸体的脸,由于尸变的缘故,这人的皮肤都变成紫黑色,长长的獠牙探出嘴唇,但依然能看出是个三四十岁的男子。
在满地西域僵尸中,这具僵尸是个少见的中原人面孔。三百年前人间中原还算太平,和西域往来频繁,所以有少数中原人出于某些原因也会来到西域生活。
“冤?还真是,死在这个地方确实很冤,”桑悦碰了碰那个冤字,冤字的线条在她指头上绕了绕,最终还是不感兴趣地避开,依旧贴在尸体的衣服上。
也好,收服这个字灵也不是什么好事。桑悦便没有接着碰这个字灵。
桃笙道:“姐姐,尸体衣服上写了字。”
他的衣服胸口和袖子上都有几行变黑的陈旧血迹写成的佉卢文和楷书,应该是他濒死时用指头蘸着血写的。
虽然佉卢文看不懂,但是楷书已经写得很清楚:巴格元帅有不臣之心,命我等工匠修筑暗道,与国师容九旒暗度陈仓,增设机关箭池后,将我们困于此地射杀。冤也!恨也!我血尽将亡,身上还剩有一颗箭毒解药,若有后来者取之解毒,望将此消息带出为我等报仇。
桑悦翻开尸体衣服,果然从衣服内衬缝着的袋子里找到了一颗黑色药丸,不禁皱眉:“只有一颗?”
她话音未落,突然感受到一阵劲风朝着她后颈袭来。
桑悦下意识地就地一滚闪到一边,但躲闪间手臂还是被锋利的东西划出一道口子,抬眼便看到桃笙的水绸扇萦绕于四周漂浮,水流上还带着一丝从她身上取得的鲜红血迹。
“桃笙,你干什么!”桑悦怒不可遏并痛恨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