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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渊带着郑兮淼离去。
离去时，郑兮淼故意将袖炉遗落到了马夫坐上。
“兮淼可相信符咒？”
“嗯？”郑兮淼疑惑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确定，但他有种很强的直觉，他先前就是被那老先生的符咒所救。
“呵呵，有种符咒叫做斗转大挪移！”万渊胡诌乱扯。
不过，郑兮淼信了！
他不自觉地回首望去，看到了手捧袖炉的周旭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之色。因为方才一阵风袭来，帘布随风荡起，车内空无一人。
“万渊，我终于知道王爷王妃为何都觉得你靠谱了。”
郑兮淼不知道万渊怎么做到的，应在车上的大氅却到了万渊手里，也就表明袁靖宇被一道转移走了，可是他分明寸步未离开过马车。
郑兮淼无意追问，道：“王爷呢？”
“躲在坞里呢。”万渊手指躲在假山后捶胸顿足踢石头的万玊臻一行人，笑答。
“嗐，少壮不努力，无须到老就伤悲了，说的就是今日的王妃吧。”万玊臻此刻一定在懊恼自己以前没好好学棋，郑兮淼心想。
万人对弈之第二回合“抛绣球”。
第二回合举办在莲花坞内的外院里，其内有一座方形的大戏台，戏台两侧摆着两面大鼓。
这个回合之所以称之为“抛绣球”，是因为百位才俊需依照花牌依序上台，并朝着戏台下倒置的花牌抛出手中的绣球，砸到的花牌持有者就得与之对弈。
如此持续三日，每人各比六场，六场内两两比试者不可重复，再从个人所胜战绩中，剔除赢下招数最多和最少的一场，将剩余场次的招数加总求平均，最后按照数值大小择出前九位进入第三个回合。
“有请郑大人上台。”
终于轮到郑兮淼，来自戏台两侧的鼓声格外响亮，他闻声上台，接过莲花坞女子递来的绣球。
万渊晃动着手中茶盏，自高阁之上俯瞰下方，有心无心地问：“王爷猜郑大人的绣球会落到何人手中？”
“我不猜。”赵羡渔悻悻地回绝。
“王爷怎么了？”
万渊注意到，从他接完郑兮淼进坞后，赵羡渔情绪便不对劲。
赵羡渔视线游离，似在刻意躲避着他，只一味噘着嘴，闷闷不乐之感显露于脸上。
不会是吃醋了吧？万渊走近赵羡渔，柔声保证：“下次我绝不给郑大人披大氅了，不然我给王爷披回来？”
方才坞外的场景，被赵羡渔瞧得清清楚楚。
接个人而已，本没什么，只是当他看到万渊给郑兮淼披上大氅，就不自觉地想起自己旧病复发的这些日子，万渊也是这般温柔地帮他穿衣纳履。
“谁稀罕，你当本王没长手？”赵羡渔干脆利落地辩驳，却见万渊一脸好整以暇的表情，顿悟自己的念头又被万渊偷窥了。
“难不成南音蛊痋还在本王体内？”
“爷这不还没走吗？”先前万渊说过，他走之前会替赵羡渔拔除干净。
“你！”
赵羡渔羞愧恼怒，起身手指万渊，却被万渊反手推至椅子上，柔声细语：“王爷，我保证以后真不会了。”
“真的？”
“嗯。”
“还算你有良心。”赵羡渔越发好哄了。
戏台上，球落鼓声停。
众人屏息，只待郑兮淼的对弈人被揭晓。
有不少人期盼他投中的花牌是自己的，因郑兮淼高居千机榜十七，声名远扬，若有幸趁此交手，实乃结识他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在众人的注目中，坞女子揭开台下的花牌，对弈之人的名字被同步登上对弈榜，人群中传出此起彼伏的高呼声：“快看，是周旭周老板！”
听到底下的呼声，赵羡渔诧异：“他们两个怎么碰上了，周旭的棋竟也下得这般好？”
“谁知道呢？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没人注意到，郑兮淼抛出绣球的一颗，一滴水落在了周旭的花牌上，而后绣球成精般奔着水滴的方向就飞了过去，球落的一刻水滴消失，而万渊茶盏中的水莫名其妙地荡起了涟漪。
“孽缘！”赵羡渔不假思索地叹。
待所有绣球投完，百位才俊正式开始两两对决。
公平起见，谁先行子由猜先决定，即抛球者手抓一把白子，先不示人，被选中者拿出一颗或者两颗黑子，代表猜对方手中白子的奇偶数，猜对则被选中者执黑子，否则执白子。
一番下来，郑兮淼这局，由他先行黑子。
“郑大人，请。”
周旭倒也不急，虽开局落下一手，但终究只是开局。
“众人皆说我与周老板今日的对弈是冤家路窄，但依郑某之见，你我这叫命中注定。”
知道郑周两家历史渊源的，都会如此想，毕竟坦白点说，如今的周家是踩在郑家的尸体上崛起的。
郑兮淼第一手落子中央天元，让观者无不震惊。
围棋讲究做气，先抢星位便于攻杀，而下天元易被紧气，不利于战略空间布局，只有初出茅庐不懂棋的新手抑或者胸有成竹的高手才敢下至天元区，毫无疑问郑兮淼实属后者。
“大人高见。”反观周旭落子，抢占星位，目的明确，道：“草民方才得知我家护院于途中冲撞了大人，多有得罪，还请大人海涵，草民定当择日登门道歉。”
“误会一场，周老板不必客气。”
郑兮淼与周旭可谓棋逢对手，有来有回了约百手，不知不觉中两人周边围拢了诸多已对弈完的才俊，无不聚精会神地分析两人的棋路。
本以为郑兮淼第一手出其不意，后续会更加主动，结果看来周旭落子更为果断，以攻多防少，注重于眼前攻势，无形中给人一种动辄必杀的压力，好比天煞星，聚拢五行阴气，降世如同殃灾，为兵危机，水旱死亡之征兆。
但是这样的棋路得手则获赫赫战果，失手却兵败如山倒，特点鲜明且致命。
反观郑兮淼的棋路让人捉摸不透，开局落子天元后时退时进，尽显“胜固欣然、败亦可嘉”的泰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