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探监(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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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师姐,别说,你穿这身白的还真挺好看的。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料子应该就是绸子了吧。果然,师姐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是应该多打扮打扮......”

灵台胜境内岛,位于悬浮在半空之中的“玄灵仙门”本岛最下层的,专司刑罚的“刑劫司”用来关押那些罪大恶极之人的“不动心牢”之中。

望着眼前这个在身上那件绣有“云鹤浮空”暗纹的白色丝衣衬托之下,更显清新雅致、秀外慧中的师姐林音杳。

被关在一个,由拥有隔绝天地灵气之异能的天外异铁所精铸而成的铁笼之中,四肢分别被四条长度仅能够让人在这陨铁牢房之中自由移动的寒铁锁链牢牢锁住的林初一,此刻正带着那么些欣赏的,如是笑着调侃自家师姐道。

虽说按照“玄灵仙门”的门规,对于如林初一这般因为铸下大错而被关入“不动心牢”之中的犯人,一般都是要在其被关入这“不动心牢”之前,将其处刑百鞭,以示惩戒的。

然而,由于林初一之前的所作所为在一定程度上算是为了反抗“金光正宗”,再加上南宫雅清等“玄灵仙门”四代弟子上下疏通打点的缘故。

除了没有受那几乎可将人活活打死的百鞭惩处之外,管理这“不动心牢”的一众“刑劫司”四代弟子,亦是没有对林初一进行哪怕丝毫的虐待。

“呸!你这臭小子,都到这会儿了,竟然还有心取笑于我......”

面对自家小师弟这与往常无异的玩笑调侃,回击之余,身为师姐的林音杳禁不住感到有种怪异的酸楚感觉不断涌上心头。

毕竟,如果自己没有被那位“金光正宗”的金至仁看上的话,这会儿,自己应该已经和小师弟一同坐上了返回归晓东山的航船。

如果昨天的那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此刻,说不定自己这个被“刑劫司”关在监牢之中的小师弟,已经开始如往日一般,缠着自己这个师姐不厌其烦地念叨起两人下船之后,究竟应该去吃些什么好东西了......

“取笑师姐?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说真的,这种由细料裁剪的衣服,穿在师姐你的身上,确实好看。”

“唉......说到底,还是要怪师父他老人家,若是他肯跟其他门派似的,多从山下的那些富户手里讨取些供奉,师姐你也不至于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新衣服穿了......”

眼见从见到牢中的自己开始,自家师姐的表情便显出种难以掩藏的悲戚之色,不愿师姐过多担心自己的林初一连忙试图用衣服的话题来转移师姐的注意。

而如林初一所言,由于师尊清霄子向来主张玄修之人应当“性命双修”、“道法双成”的缘故。

自打林初一记事开始,自家门派的日子便在师父那“钱财乃身外之物,仅够维持日常即可”的想法指导之下过得紧巴巴的。

虽说按照位于天下玄门顶点的“一宗五仙门”当年定下的规矩,如清霄子这般得了“道号”的玄修之人,是可以向自家门派附近的百姓、富户寻求供奉的。

然而,由于作为师父的清霄子向来认为,过度的物质享受只会腐蚀“道心”,侵蚀意志的缘故。

除了属于晓东山本门那十亩田地的收成之外,晓东山一门便极少再有什么其它收入......

“行啦,少贫两句吧,顺利的话,估计爹爹明天就能上岛了,若是他老人家知道你大闹仙门的光辉事迹,看他老人家不打烂了你的屁股......”

耳听得自己这个嘴损的师弟居然开始将矛头转向自家爹爹身上,从未感觉自家爹爹的做法有什么不妥的林音杳,只是带着与往日别无二致的宠溺语气,如是笑着啐了林初一一口道。

虽然无论是林音杳还是林初一都非常清楚,被“金光正宗”“天使”所盯上的自己,以及为了带回师姐而大闹玄灵本宗山门的自己大概率都是不会有什么特别好的下场的。

但是,在这一刻,对于这对命途多舛,却又因为不愿让对方担心,而强颜欢笑的姐弟来说。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他们二人在晓东山中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一般。

在那段时光之中,除了最为纯粹,没有丝毫杂质的姐弟亲情之外,外界的纷扰,世间的参差,便都是与他们二人毫不相关的东西......

“师姐,这食盒里的,莫不是什么美味珍馐?嗯,我都闻到味了!”

或许是不想自家师姐继续沉浸在伤感与黯然之中的缘故吧,将自己那双闪着贪婪光芒的二目,死死盯在师姐林音杳放在地上的那个食盒之上的林初一,突然如是兴奋地大声欢呼道。

作为一个嗜吃之人,自打师姐林音杳进入这“不动心牢”开始,林初一便已在空气之中嗅到有那么一缕专属于美味佳肴的香气,自师姐所提的那个食盒之中不断溢出......

“臭小子,就知道吃!给!尝尝看吧!”

望着自家这个,唯独在“吃”这件事上极为挑剔的小师弟此刻那贪婪之中透出无限渴望的、如同孩童一般的纯真眼神。

将食盒之中的饭菜通过牢门之上的一个长方形孔洞一盘盘地递入的林音杳此刻也不禁被自家小师弟那一脸馋相的小脸逗得莞尔一笑。

而随着一大碗米饭被身处牢房之中的林初一以最快的速度接了进去,很快,在这间空旷的牢房之中,便只剩下林初一那如同报仇雪恨一般的干饭之声。

“师姐,这些菜你以前可没给我做过啊,是最近新学的?往豆芽里塞火腿,师姐你,这是一夜没睡吧......”

带着那么些惊叹的,望着被自己从盘中夹起的一条,虽然从表面上看平平无奇,内里却是被塞入了整条,经过高汤煨炖的火腿细丝的豆芽。

想到自家师姐为了给自己做成这道美味而一夜无眠的林初一突然感到自己的喉头一阵哽咽。

而还没等林音杳回答林初一的疑惑,眼泪,便已在林初一不察之间,自他的眼角,大滴大滴的落在他面前的那四盘佳肴之中......

“臭小子,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还哭上了?”

面对自家小师弟那张因为感动与内疚而垂泪不断、涕泗横流的瘦削脸孔,如同母亲一般,将自家这个小师弟从小带大的林音杳只是如同往日一般,带着那么些宠溺的这么温柔地调侃了林初一一句道。

然而,大概因为哭泣,是会在有感情的人中被不断地传播、放大的缘故吧。

随着林初一的哭声越来越大,原本还想要在自家师弟面前强装镇定的林音杳,此刻亦是再难抑制心中那积压已久的不甘与委屈......

而听着这对姐弟那发自肺腑的泣血之声,站在这“不动心牢”门外的南宫雅清的眼角,此刻竟也不自觉的有泪水滑落......

“好啦......别哭了,大小伙子的,哭成这样,不怕别人笑话啊......快吃饭吧,等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不知哭了多久之后,似乎终于将淤积在心中的那些不快尽皆释放的林音杳一面从怀中掏出块手帕拭干面上的泪水,一面将手伸入监牢之中,温柔地抚摸着自家师弟那张,已然被泪水和鼻涕完全模糊的小脸如是劝道。

而在师姐的劝慰之下,用袖子将面上的泪水与鼻涕尽皆擦拭干净的林初一,这才终于开始拿起筷子,聚精会神地细细品尝起面前的那四道美味佳肴来。

“师姐,这就是传说中的鳜鱼了吧,没想到挂了蛋糊之后油炸居然也可以如此鲜美......这个豆腐也好好吃,师姐你是怎么想到,把这豆腐挖空,然后用干贝、海参来充当填料的......还有这个葫芦,应该是把鸭子去了骨后重新填充、油炸、定型的吧......”

虽说由于以往吃过的东西有限的缘故,对于自己面前的“金丝银条”、“松鼠鳜鱼”、“一品豆腐”、“八宝葫芦鸭”等四道极耗功夫的大菜名称,林初一此时并不知晓。

然而,凭借自己在吃上的某种特殊天赋,对于这四道大菜所使用的材料以及做法,在品尝的过程之中,林初一却已了然于胸。

而当听到林初一这个小吃货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自己所做的这四道大菜的材料、做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后。

心中突然冒起那么些难以抑制的自豪与骄傲的南宫雅清,终于还是从外面走了进来。

“雅清师兄......”

面对自大牢外间步入的南宫雅清,原本还在细细品味面前美食的林初一的脸颊,此刻竟然升起了那么些因为尴尬而引发的怪异绯红。

一方面,就在刚才,感慨命途多舛的自己,才和师姐林音杳隔着铁窗抱头痛哭。而以这“不动心牢”的空旷程度,这位南宫雅清,想必是定然听到了自己刚才那撕心裂肺的惨嚎的。

而另一方面,对于这个虽然曾在昨天被自己使用“龙子鸱吻”神力困在弱水之中、几近溺毙,却在醒了之后不计前嫌,依旧愿意为了自己和师姐而多方奔走的本宗师姐,林初一也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感到愧疚与抱歉......

“听你师姐说,你小子是个吃货。怎么样,我的手艺也还不赖吧?”

或许是感受到了那么一丝从林初一身上传来的尴尬气息吧。

没等林初一因为昨天的事情向自己道歉,似乎并未将昨天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的南宫雅清便先林初一的道歉一步,如是洒脱地问了这么一句道。

“原来是雅清师姐的手艺......”

闻听得自己面前的这四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珍馐居然是出自眼前这个,自出生之时起便已拥有“道号”的,“玄灵仙门”代掌门南宫玄玑的曾孙之手。

震惊之余,心怀感佩的林初一直感到自己的心中,此刻正有那么一股暖流不断地翻涌......

而望着眼前这位,肯为了籍籍无名、未获“道号”的师姐和自己而去违抗自己师尊;肯为了自己这个曾经伤过她的仙门“罪人”,亲入庖厨,烹制菜肴的,性格高洁、为人和善的“玄灵仙门”本宗亲传弟子。

向来对于这些出身本宗的玄灵弟子成见颇深的林初一,此刻也不得不开始质疑起自己曾经的想法来......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师姐我最喜欢的就是,自己做的饭菜有人欣赏!不过小初一啊,若是再遇到如昨天那般的事情,你可千万莫要冲动,就算冲动,也再不要将我关在那种黑漆漆的冷水之中了哟......”

望着眼前这个被自己的手艺震惊到半天说不出话来的小吃货,作为主厨的南宫雅清禁不住一脸得意的,如是饶有兴味地笑着调侃林初一道。

而面对心胸宽广的南宫雅清这豁达的调侃,明白对方并未将自己昨天伤害人家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林初一过了许久,方才如同未出阁的大姑娘一般,扭扭捏捏地从口中挤出个“嗯”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