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无错便是对(1/1)

我们马上记住本站网址,www.qcxoo.com,若被浏/览/器/转/码,可退出转/码继续阅读,感谢支持.

————

极目远眺,飘渺无际的古色远山,淡淡薄雾泛起重影,冷峻又柔和,苍凉又氤氲,充盈着神秘仙气。

穿过薄雾享天地之灵,入目则连绵深邃,旖旎巍峨,少许青黛和墨色,与人界的斑驳缤纷毫不相同,俨然是一种绝尘的清雅淡丽。

静寞山中,两层重檐下翼角高高翘起,俗称飞檐翘角,歇山式亭顶,四面通亮,俗称有顶无墙。

亭尖深沉的枣红,亭柱古老的墨绿,石桌石椅皆为灰白,亭旁是白叶黄灵,有着独特的清冷透彻,树下滋养了满片绿茵嫩草,都是那少年种下的。

庭梁刻下了那日贤桢所提的字,结体遒美,骨格清秀,点画疏密相间,在尺幅之内蕴含着丰裕的仙感,真可说极尽用笔使锋之妙。

世人常道七皇子姬蘅所书:“飘若游浮云,矫如惊龙”。

光是看字体,便能感受到此人风骨如何:品格清高,仙风道骨。

两个少年一紫一蓝,对坐执棋,面色平淡。

其中一少年青丝如墨瀑散而下,凝眸时如波澜不兴的黑海,幽深无底,黯淡无光,仿如那深邃尽头,藏满了孤寂。

内敛沉静的气质淡去,眉宇鼻骨如雕刻般,尽显贵气神奕,可往后看去背影佝偻,近看骨瘦羸弱,像是独活百年,已无生念。

另一少年淡灰色瞳孔蒙上云雾般朦朦胧胧,静悬如明月,嘴角浅笑,举止温雅,谦和有礼,却也透着一股苦思的神情。

“行舟,我昨日看了本古籍,有一问,想听听你的答案。”贤桢弯着骨脊,手执黑棋,抬眸问道。

“贤桢直说吧。”

“人性本善和人性本恶,你选一个。”

“我倒认为,人性本善。”百里无涯捻起木棋放于棋盘中,嘴角上扬。

“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贤桢微微前倾,继续执黑棋,语气平淡。

“人是经过教化,才得善因,并不是因为人性本善而做出的善因,善,从何而来?”贤桢率先发问。

今日这论道,高低得辩个清楚。

百里无涯:“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皆为善。”

“那我们换个说法,若是人性本善,为何会有律法约束人,为何又会有惩恶扬善一说,这不恰恰说明,人性,本恶,才需要用强制性的律法去约束自身吗?”贤桢沉默了片刻,便又开口。

这一问,百里无涯又愣住了,他将手放置于棋盘边,淡淡沉思。

“非也,若是天下太平...”

“行舟,你是想说,若是天下太平,怎会有人作恶?呵呵!你自己也认为如此?”贤桢闷声轻笑。

百里无涯又摇了头:“非也,非也,我是说,人性本善,此善,是为善念。而你所说的,都是恶行。”

“无恶念,何来恶行?行舟兄,你这是自相矛盾啊。”

贤桢发笑,双眼含光。

百里无涯执棋的手停了下来:“容我思考片刻。”

“仔细想来,我是被你带偏了。你若说起惩恶扬善,那古话不也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若人性本恶,又如何能在最后一刻幡然醒悟呢?可见外物和环境影响,致使他产生了恶念。可以是穷困,可以是压迫,可以是各种不堪入目的手段,总而言之,是触其底线了罢。”

“也不对,最后一刻幡然醒悟,也可认为他只是在后悔这个恶念所带来的无尽后果,无法判断他是性善,而且可以是一种求生本能,他也许只是临死前,想向自己或他人,化点缘。”

“化缘?”

“是的,可以是讨个心安,可以是感动自我,营造一种大义凛然的正道之光,称为,自我化缘。”

“贤桢,你这话过于恶,世人不会爱听。”

“我只是说出人性本恶的一面,那我就是那个恶人吗?什么叫不爱听?说出真相,没人爱听。再说,你我只是论善恶,又未评善恶。”

“此言差矣,当人受到巨大压迫时,何愁无人起义,何愁无勇者心怀苍生挺身而出呢?这不是善,难道是恶吗?”

“起义,是受够了压迫,想为自己争夺,可力不足,鼓舞人心,利用人心,达到起义,称王后,不过又是旧王朝的轮回演绎。拥护的是百姓,死的也是百姓,不过是几个有勇有谋的能人,操控人心之术。

而勇者心怀苍生?行舟,我不否认这种人的存在,可你若说他生来无恶念,那就是一句笑话。”

“你刚刚提到的教化,人若本恶,何以又能叫善给教化?”

“那就是你所提到过的,环境影响。若你身边所有的人都见人就笑,你也会这样,教化有二:一为以身作则,二为教书育人。简化来说,就是一个在脑,一个在身。

有人寒暑来往都给你灌输人之初,性本善,那你自然是深信不疑了。”

“可你那些只是猜想,并没有求证。若如你说的恶早已根深蒂固,那人界早已哀鸿遍野,那我们,又如何修仙?”

“因为我们都被教化过,在无形之中。其实恶念仅为恶念,不是恶行......”

一来一回,那日,两个少年论了许久,后来得出:人性善恶皆存,因为谁也无法说服谁。

百里无涯认为,世间存有善念,才会有羽化飞升之道;而贤桢则认为,因为有恶,才能让人羽化飞升。

这一问一答,天再次暗了下来。

“贤桢,我认为,你这想法太过危险,尽早修正吧。”百里无涯叹了口气,规劝道。

“行舟,你认为,我所说的字字句句,可有理?”

那双眼睛锐利的刺进百里无涯的心,他皱了皱眉。

百里无涯:“说的...无错,可不该这般揣度。”

贤桢轻声说:“无错便是对。”

百里无涯摇了摇头:“无错不代表对。”

贤桢嘴角一扬,双眸紧盯着他:“那对,也不代表无错了?”

百里无涯再次被他绕晕,这又如何解?

无错是否是对?

对,又是否是无错?

这番论道,他想了许久,想通之时,却早已不可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