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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红袍的骑士们蜂拥而出,追逐着二人,库拉在后方用魔法阵与他们撕扯了起来,为了不让弗兰克被洛克怀疑,只好先将库拉交给洛克,瑞琪做的这一决定使泰秦内心十分纠葛,令她没想到的是库拉竟乖乖就范。
瑞琪说这是最正确的选择,泰秦不知道是否如此,但她可以确定的是,若是自己或瑞琪被交到洛克手上,简直毫无一线生机。
泰秦至此为止都不知道库拉的意图,她也琢磨,为何昔日邪魅的大法师突然像是她的挚友似得无私帮助她,与城堡里那些“忠臣”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一刻将库拉当作了自己的知己,这位十六岁的女孩犹豫了。就像有的人说君王没有朋友,有的人说君王应该倾听所有臣民,可做君王不难就难在这决定权上么。
“小心啊,泰秦。”瑞琪一把牵住泰秦身下马儿的缰绳,泰秦在马上摇摇欲坠了几下,这时才注意到在她身下的马蹄竟已经差点奔向了雪山的悬崖。
她向瑞琪充满歉意的笑了笑,刚想开口,却嗖的一声从后方射来一支箭,泰秦下意识的向后望去,却发现瑞琪早已抽出了利剑,而在他们二人后方,则面临着一大片剑雨的袭来。
“让我来。”泰秦对瑞琪说。这一大片剑雨对于瑞琪的铁剑来说实在太过负担,更何况,泰秦希望自己也可以尽最大的力量。
她扬起手,将手掌向前推去,注视着这一片密集的剑雨,突然之间,二人身后的那密密麻麻的数十支箭插到了一面无形的盾牌上,泰秦猛地一收手掌,那些剑一下子失了力,全部齐刷刷的插入被马蹄踏过的雪地中。
泰秦将身子转过,甩了甩手,看来之前和库拉练习的时候库拉并没用过这么大的力气,一下次这么大片的箭头令泰秦有些吃疼,瑞琪诧异的打量着这一切。“不得不说,这是我第一次被君王保护。”
随着一声哨声,又一轮剑雨袭来,两匹马儿马不停蹄的在冰雪之地中拼命奔向前方,瑞琪和泰秦互相轮番将它们挡下。“前面的岔口往左走,雪山会挡住我们,在那里就安全了。”
瑞琪告诉泰秦,他让泰秦的马儿在前方开辟道路,而自己则在后方为女王遮蔽最后的弓箭。
雪山上的疾风从泰秦耳边呼啸而过,即使身后有千军万马在追逐,她却觉得这感觉好极了,雪山下是消失在云雾中的黑森林,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似乎要飞起来,她从未感觉到在马儿北上飞驰的感觉是如此美妙。
她自小就被要求在马儿身上挺直了腰背,端庄的坐在镶着金边的鹅绒马鞍上,马下一定会有一位骑士为她牵着马儿,所有人都在确保她的安全。
可她不需要这过度的保护,她羡慕哥哥,十二岁的时候他就被允许骑着自己的马儿在马场中飞驰,可泰秦至今为止都从未得到过这种许可,只因为她是公主。
二人转入了雪山侧面,再往前走一段路,便是黑森林了。“陛下,王子的信中让我们前去尼尔拉塔与他汇合。”
他们下了马,让干渴的马儿喝些雪水。泰秦不及回答,也捧了一团白净的雪,不由分说的大块塞入了口中,紧接着被冻的一哆嗦。瑞琪见到泰秦这样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泰秦这才注意自己的行为十分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便跟着瑞琪一起笑了起来。
“看到你这副模样,我都差点忘记耻笑君王是重罪了。”瑞琪也捧起了一把雪,一场恶战之后谁都干渴极了。“只可惜现在点火会暴露我们的位置,要不然雪山下的兔肉也很肥美呢。”泰秦看得出瑞琪有些劳累了,便找了一颗松树下,坐到柔软的雪上,示意瑞琪也和她一起歇息。
“现在又没有别人,就别对我恭恭敬敬的了。”泰秦捡起地上的松针拿在手中捏玩着,松针扎在手上有些疼痛,但泰秦觉得这有意思极了。
“我怕一不小心又把你当作小公主了。”瑞琪将后背靠在解释的树干上,看上去舒服极了,泰秦难得看见瑞琪懒散的样子。
“噢,说实话,我忠实的骑士,做为摩尔之王,我想向你传达我的旨意。”泰秦故意拉低声音,用着一副严肃的官腔,说着说着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瑞琪,我的肚子饿了。”
“这里有一种肥美的兔子,叫做雪兔,不瞒你说,我们来巡查的时候尝尝捕几只回前哨战,与其它骑士们饱餐一顿。”瑞琪咂咂嘴。“不过若是点火,烟会毫无保留的暴露我们的位置。”
泰秦也跟着瑞琪砸了咂嘴,犹豫了片刻。“虽然不知道会不会遭到历代魔法家们的谴责,但我想我有个注意。”说罢搓了搓手,一小团火红的火焰出现了。
“雪兔的窝一般都藏在铺满雪的灌木下面。”瑞琪说罢将手伸进一个灌木下面,摸索了片刻,随后露出了一个顽皮的笑容。“看来今天我们很走运啊。”他猛地一扯,手中便从地底下凭空掏出一只雪白的肥兔子。
泰秦打量着这只圆滚滚的毛绒动物,心中不禁产生了怜悯之心,可最终,饥饿战胜了她的仁慈。“你动手吧,瑞琪。”她转过身去,不愿看见兔子的惨状。
当他们在再次回到树下时,兔子已经变成了一团带着还稍带血丝的肉,瑞琪用树枝将兔子串了起来,紧接着泰秦燃起了自己手中的火焰。
“我做梦都没想到黑魔法还有这样的用处。”泰秦看着瑞琪转动着自己手掌上的兔肉,不禁打趣到。
“我也做梦都没想到会和泰秦一起在树下烤兔肉。”瑞琪也笑了。“究竟是什么让一个人改变了呢。”
“只是露出本性而已。”手掌中的火焰让泰秦感到温暖,她把双手靠向瑞琪一些,好让瑞琪也能更暖和些。
“难道这是你一直想要的生活吗?”瑞琪问道。
“如果可以不牺牲那么多……就好了。”一想起那些死去或受伤的人民,泰秦难免有些忧虑,她叹了口气。“我还不确定是否能配得上女王这个称号。”
“有的时候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像传言中那样是庄园里最强的骑士。”瑞琪举起兔肉戳了戳,外层已经有些焦酥,他撕下兔子的一腿递给泰秦。“或许只有我看得到……那些新晋的骑士们各个真的都很强大,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人们还是以我为标杆来衡量力量。”
“想不到瑞琪也有那么多苦恼啊。”
而如今自己却像个乞丐,麻布的衣服也被撕扯的脏兮兮,酒红色的亮发一股脑的盘到了脑后,这些日子里她根本无心梳理它们。
二人将残羹处理好,便又坐在树下开始了歇息,他们需要去尼尔拉塔,可尼尔拉塔毕竟在庄园的城里,他们两人的模样人人皆知而又被首位通缉,想要安全的去到尼尔拉塔比登天还难。
“还有你在真好啊,瑞琪。”泰秦将头靠在瑞琪的肩膀上,闭上眼,她能感受得到自己的心跳。“要么,我们干脆一起隐居黑森林算了,去他的摩尔庄园。”
“你真的累了,泰秦。”瑞琪对她说。“你是摩尔庄园的希望。”
“我怎么会放弃呢……”泰秦喃喃道。“摩尔庄园需要我啊……”她睁开了眼,看着雪白的森林,银色的世界充满了她的眼眶,瑞琪好像又说了些什么,但她没有听清,只是继续喃喃。
“我怎么会放弃呢……怎么会呢……”终于,她再也止不住自己的泪水,抽泣了起来。“我知道我不能放弃,但是我真的好想,好想,不用再拯救什么了。”她将双手都趴在了瑞琪的肩上,克制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女王陛下……泰秦……”瑞琪的声音传来。“我会保护您的。”
“我不需要你保护摩尔庄园的女王。”泰秦抽泣着拒绝了瑞琪。“现在你是瑞琪,我是泰秦。”她任性的睁开眼,直直看着瑞琪的眼睛。“即使这样,你还要保护我吗?”
瑞琪半懵半懂的点了点头。
“这样的情景……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瑞琪仰起头望着被雪盖住的树枝,似乎在回忆什么。“如果不是菩提老师,我现在或许只是一个处处欺人的街头混混而已。”
泰秦知道瑞琪是被菩提大伯收为徒弟的孤儿,他儿时也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她垂下眼眸。“你所得的那一切都是你凭借自己得来的,而我……”泰秦的眼神中黯然失色,她再次不相信自己是否能够胜任这一切。“如果是哥哥继位的话,或许会没那么遭。”
过了许久许久,瑞琪都没有回复泰秦,这令泰秦只好自己抬起头疑惑的望着瑞琪,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泰秦先是看到了瑞琪惊异的神情,紧接着又意识到在朦胧的夕阳下是有什么通亮的东西映在了他的脸上,她下意识的低下头去,只见那微弱而又倔强的光芒——就连她自己都忘记了,那依然被她佩戴在身上的项链。
“啊,这是什么?”瑞琪见泰秦也注意到了自己脖颈上那块通红靓丽的红色宝石,便发问。
“这是库拉给我的……真王之心。”泰秦差点叫不出它的名字,时间已经过去了一段日子,它总是平静的躺在泰秦的胸膛上,这却是第一次发出了如此大的动静,尽管还是微弱到只有二人能看见的这萤火虫似得光芒,光芒映到了泰秦和瑞琪的脸上,也映到了四周的雪地和树干上。
突然之间,红宝石又像受了什么指令一样,光芒消失的无影无踪,森林又重新恢复了一片漆黑。
“库拉说这是古老的皇族流传下来的,蕴含强大的魔法。”说到这泰秦记起已经不在身边的库拉。“虽然它还没能帮到我们什么。”
“要当心库拉。”瑞琪对泰秦说。但泰秦没有做出回复,她用纤细的手放在嘴前打了一个哈欠,今天是疲劳而惬意的一天,但她现在累了。
“可是我们像两个乞丐,瑞琪。”泰秦苦笑。“或许我们走在大街上,也没人能认出来……”紧接着,泰秦开始失去意识,粗糙的树干,硬梆梆的冻土,以及带着夏末清甜的冰天雪地,她睡的很熟。
本以为城里会满是巡逻的骑士严加看守,可眼前的景象却令泰秦意想不到,她不知道从何时起,摩尔庄园的大街小巷中竟多了那么多衣衫褴褛的乞丐。面对打劫,母亲死死守护者襁褓中的孩子。打从泰秦出生以来,摩尔庄园一直都处于和平时期。
泰秦只在史书中读到过这样的情景,她本以为这个时代的和平与文明已经覆盖了原始的野蛮,弱肉强食,可眼前的一幕幕不是皇宫中戏子们上演的残酷历史,而是赤裸裸的眼见为实。
从泰秦有记忆开始,街道从未那么肮脏过,往昔最昌盛繁华的淘淘乐街已经没有面包店还在驻守,泰秦不知道她的人民们每天可以拿什么填饱肚子。而最可悲的或许是作为这个时代的统治者,她面对这一切却只能落荒而逃。
“真是意想不到的轻松。”瑞琪在她耳边低语。“洛克是出动了多少骑士来围攻我们。”他焦虑的摇了摇头。“这不是上策。”
“洛克失策对我们来说不是坏事。”泰秦回答瑞琪。“我十分担心哥哥。”
“希望尼尔拉会再次帮助我们。”瑞琪苦笑。“否则的话,不知道我们是否能再过这一劫。”
泰秦知道瑞琪担忧的原因。在进城之前他卸下了武器,现在摩尔庄园对城外的摩尔并不友好,城内已经发生了数起混乱,外来者更是不被允许携带武器,若是真的硬碰硬了起来,瑞琪手无寸铁对他们来说是十分不利的。
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第一声威胁竟然源自天空。
一声怒吼长吟,泰秦被这突如其来的咆哮吓得一阵哆嗦,瑞琪下意识的将她护在身后,二人都没能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能发出这震撼的声响,随即泰秦想到了某样东西,他们只耳闻而从未眼见过的某种生物。
紧接着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此起彼伏的鸣叫声,烈日当空,泰秦下意识的抬起头,她耳边原本杂吵的街道上的人们全部停止了吵闹,地面像死一样的寂静,大家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人们开始疯狂逃窜,寻找一处避难所。
孩子开始在屋檐下啼哭,猫狗开始疯狂的吠叫,瑞琪拉住泰秦的手臂开始往最近的一处巷子里跑去,泰秦边被瑞琪拉住边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身影从空中掠过。
“那是……”泰秦颤抖着发出声音,论瑞琪再怎样拉扯也走不动一步,此刻的大街小巷已经看不见任何人的踪影,二人在街上拉拉扯扯很容易引人注意,瑞琪显然不希望他们被任何人发现。
“红龙。”泰秦的另一只手拉住瑞琪,瑞琪闻言后也抬起头,泰秦能感受到瑞琪瞬间变为紧张的喘息。
红龙在庄园上空盘旋着,似乎在寻找什么,观赏的时间已经结束,泰秦和瑞琪得趁着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时候尽快到达尼尔拉塔,一刻都不能再耽搁了,想不到红龙已经轻而易举的进入了摩尔庄园,而皇家骑士们却在守着城堡以及被派去捉拿真正拥有继承权的人,简直荒谬到令人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