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龙公子(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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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西街。

食为天杂货铺胖胖的罗掌柜,在店里面来回打转,大冬天的也忙出一身汗,他仔细盯着手下将装好的一袋袋米粮搬上车,待得全整理好了,才回给座上的人听:“劳姑娘走这一遭,都妥了。”

何歌轻道声:“多谢。”

见其走得远了,罗掌柜这才拿起桌上那袋子掂了掂,只多不少,便摇摇头同一边儿麻杆儿似的账房撇嘴说:“这关系终究是攀不上的,也不知道谁有面儿能让水云间主欠个情儿呢,那可比真金白银还使得!”

另一边儿,筑为精挑两尾银鱼在竹框内,又转身上东市拿了定好的时鲜果子,褚煜跟着他走了一路,兜兜转转的,实在找不到趣味。

“回了吧,还没买完呐?”

“不,差条羊腿儿呢!”筑为一句话堵得他气塞。

算了,褚煜自我安慰道:这小子煮饭的确有火候,霍莘回来后吃了他做的菜,气色都润泽许多!

想到这儿,褚煜便心情不错得很,紧走两步,抢过篮子来自己拎着:“走走走,转角有家张记糖豆儿不知还在开没,我给你买些吃,很甜的!”

月下逢,逍遥阁内。

现已是深冬时节,万物更显萧肃,寒风凛凛刺骨,街上行人少了大半,却楼下仍旧是一副推杯换盏,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

铁浮屠凑在一幅画前,歪着头,一手叉腰,一手捻着络腮胡子,他真的是十分难欣赏,那其中的笔墨啊!

只见画共三连,第一连是条半死不活的鱼,第二连是一大片形同乌云样的鸟,第三连是鱼没了,鸟也没了,就只剩下尾指那么长的一截骨头架子……

“啊……原来如此!这幅画……画的就是……是鸟把鱼给吃完……然后飞走了对吧?!霍爷!您说我琢磨的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铁浮屠仿佛开悟般的点点头,很自信的咂嘴道。

“嗯。”

霍莘也站拢去看,此画名为《鸦杀》,落款处题名龙飞凤舞的,依稀可辨是顾长舒。

“这……啊……这……这地龙……”

铁浮屠也注意到了,但他大字儿不识几个,写得端端正正的尚认不得呢,就更别提这搅成一团的了,就跟蚯蚓差不多。

“这……这地龙……这……他的画……画成这样,也能在月下逢里挂着……实在是……实在是……”

他不敢怀疑是何歌的眼光有误,只肯想象是她被人拿刀,给横在脖子上逼迫着买下来的。

“不堪入目。”

霍莘轻叹一声将画取下来卷好,甩进柜子里去,当真是多看一眼,都让人觉得焦灼!

“长脾气了你!”

顾长舒刚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巨作”,被霍莘给嫌弃的上了锁。

霍莘原本还担心,他们两人因久不见了,气氛会有些僵硬,故而一路上,都在想着该如何开场,但现下看来,还是好说话的。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霍莘一听见他的声音便就情难自禁,不由自主的偏过了头去,不敢直视,忍了又忍,这才把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给强咽回到了肚子里去,却语气中还是带上了一丝,让人轻易便察觉到的哭腔道:“铁浮屠你快来认认,这就是那画鸟吃鱼的。”

如此仪表堂堂的美男子,竟比褚煜长得还出挑,怎么会……

铁浮屠难以置信的,将顾长舒一番打量后,在不晓得该怎样称呼的情况下,他只得着急忙慌的告退道:“霍爷,您和地……你们慢慢儿聊,我去门外边儿候着。”

“地什么?”

顾长舒坐到她的对面。

“你还是喝茶吧。”

霍莘将铁浮屠用过的杯子移开,重新取一盏给他倒上。

“几年间的光阴荏苒,将你打磨得更好了。”

顾长舒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眼前人:“眉如远山含黛,唇不点自红,鼻梁也更高挺了,但……”

却没有了从前,盈盈秋水似的眼眸,转而被浓得,化不开的雾气所笼罩,霍莘想他原本是要这样说的,却没有说出口。

“你也是越来越……”

“嗯哼?”

他满是期待的,等着霍莘的下文。

“你也是越来越……放肆了!”

“啥?!”

顾长舒一脸的不可思议,就差拍案而起。

“我都听歌儿说了,你青天白日的就敢敲诈她,随便挥几笔便要百金价,别处人家收不起,也不愿意收,你就统往月下逢里来塞,吃茶的地方占满了,又挂到楼下喝酒处,谁要是敢评你两句不好的,传你到耳朵里了,你还要遣人登门去骂,骂人家没眼界,没境界!是也不是?”

“这混账丫头!!!”

顾长舒端着茶盏的手,瞬间青筋暴起:“平日里就跟个没嘴儿的葫芦一样,不吭声儿不出气儿的,我还当她转性儿了!结果……在这儿绊我一脚!”

“所以……那些你大方拿出来慷慨的银子,竟都是从我们这儿刨去的啊?!还钱!什么破烂货你拿来糊弄人,把钱还我!”

说着,霍莘便越过方桌,一把掐在了他的胳膊上,疼得顾长舒龇牙咧嘴的。

“不还!我凭本事挣的!不还!你再使点劲儿试试,看我能不能讹得你连粥都喝不上!”

“无赖啊你!”

真该让洛邑的百姓都亲眼见一见,他们声声相传的有气度公子,耍起浑来竟像个市井泼皮般的。

“是,我就是无赖,你能把我怎么着吧!”

顾长舒反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到底还是没忍住,先泪流满面道:“我熬了一千多个日夜才熬到你回来的,清儿,你可曾想我?”

“别哭!”

霍莘不露痕迹的轻轻挣脱,随即又抬起另一只手,缓缓的擦去顾长舒那一颗颗滚烫,每一滴晶莹都化作不甘,和委屈落在她的衣袖上:“别哭,你别哭,长舒阿兄顶天立地,你怎么能哭!”

“还不是你当初太绝情,说走就走,只留一封信,用寥寥几语就把我给打发了,一别五年,清儿,你知不知道我没了你有多难过!那一句天高路远要我好自珍重,现下想起,我依旧内心生疼!”

整整五年了,五年前他自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若非是还念着这世上有她,怕这人间早就没有顾长舒了。

“我以后都不走了,再也不走了,长舒阿兄你别哭!”

霍莘的手上沾满了他的泪水。

那时候她也是迫不得已,要尽快离开,才没有好好的同顾长舒告别。

“对不起,长舒阿兄对不起,是我做得错了,是我做得错了长舒阿兄!”

“清儿!”

顾长舒舍不得她如此低声下气的道歉,从始至终她都是自己捧在掌心里的珍宝,如云中月天上星样的高高挂起。

“我们还能再见,实属是不易的,应该好好儿的珍惜眼前,过去的艰难,在如今的重逢面前,皆不值一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