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孙房平孙班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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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如周茫所言,胡寻德也是如此勾当了那雁荡山上的鹿肉。

胡寻德拍完了手,又叹道:“师侄说的这番道理与胡某所行之事却是不谋而合,这五年来,靠着这雁荡山上的獐子、狍子和鹿,胡某也得以结交了不少朋友,否则在河阳县实施诸多政务时也不会如此顺利。但在三天前,五月初九这一日,那雁荡山却出了岔子。”

李卯急道:“必是抓鹿抓得多了!惹出了甚么獐精狍怪!”

周茫摇头道:“寻常精怪,有诸位班头在,应是足以对付,或是有别的异事。”

胡寻德点头道:“正是如此!这县衙里的秦步云、孙房平二位兵房班头,惯是能捉鬼拿妖的,我教他二人一连去了好几趟雁荡山,却无甚收获。”

周茫想起前日在城南门下时,碰见的那一副想与自己吃酒却又不敢的秦步云,心下暗笑这皇粮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这时,李卯再也忍耐不得,吼道:“胡师叔,胡老爷,那雁荡山到底怎生回事,你直说罢!”

胡寻德怔了一怔,道:“三天前,那些由本县衙挑选和整治的庄户,照着约定的时辰去雁荡山猎鹿,却没照着约定的时辰下山交鹿,那个与庄户接头的差役,也是径自跑了回来。”

李卯道:“必是那些庄户汉子辛苦猎了鹿,一时又不想交与那差役,便偷偷溜走了,那差役也感无趣,便径自跑了回来。”

胡寻德道:“那些庄户人家去猎了鹿,本县衙自不会亏待他们,每月都是按时打发了银子,再者他们的庄户地方和一家老小皆是本县辖内,便是再给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偷偷溜走。”

周茫道:“那个跑回来的差役,出了甚么岔子没有?或是说了甚么没有?”

胡寻德道:“那差役跑回来时,遇上了本该接鹿的孙班头,后来据孙房平说,那差役忽就僵倒在地,等醒了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卯道:“即是如此,重新挑些庄户汉子,再把那个不中用的差役换了,不也是个办法?”

胡寻德道:“这些猎鹿的庄户虽都是农家汉子,但也是经过本县衙精调细选,才找到的行事稳妥之人,一时另作整治却也难。再者据秦步云和孙房平的巡察,那雁荡山上的獐鹿狍竟像是忽然消失了一般。”

周茫道:“孙班头今日在县衙否?若他无要紧公务,我想问他几句话。”

胡寻德立即唤人去叫孙房平。

却说河阳县县衙中共有六房人马,除去兵房设两位班头,其余五房皆是一个班头。

秦步云与孙房平便是这搭档的两位兵房班头,他俩一来本事相当,二来年龄相仿,各自脾气秉性亦十分对付,因此三年前自打进入河阳县县衙起,俩人就以兄弟相称,共同领事,将兵房打理得井井有条,县里无不敬服。

今日一早点卯,县令胡寻德随意问了几句那雁荡山之事,便没了其他言语,只默默把玩着茶盏。

众人见县令相公无趣,也都自散了。

待旁人走得远了,一条汉子叫住秦步云,道:“秦兄且住脚,小弟有几句话与你说。”

秦步云回头一望,只见那汉子近八尺身材,生得蜂腰猿臂,一脸淡黄面皮,微微络腮胡须,善使一张豹尾硬弓,却性情平和,又最是心顾家眷。

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前日那个本该与秦步云同去雁荡山巡察,却因家中娘子患病而被小丫鬟叫走的孙房平。

孙房平走得近了,压低声音道:“秦兄,前日劳烦你独自去了那雁荡山,小弟记在心里了。”

秦步云道:“自家弟兄,怎地这般客气?只是你昨日点卯也不在衙里,县令相公虽没说甚么,但你还是小心些,莫被克扣了月例银子,毕竟雁荡山出了岔子,咱们那笔贴补也怕是要断。”

孙房平道:“银子倒不妨事,再者昨日点卯前,我便向县令相公告了假。只是雁荡山那边,这两日可曾有甚么消息?”

秦步云道:“与你我之前去巡察时一般模样,不知道那帮庄户去了哪里,那些个獐鹿狍也都没了踪影。”

孙房平道:“也不知亮才那小猴子怎样了,我这两日都在家照看娘子,也没时间去看他。”

秦步云道:“亮才那里,昨天我带着小五子去瞧了一趟,没甚么变化。弟妹的病又怎地回事?何不找那莲山医馆的周茫瞧一瞧,他是个热心肠,医术高,又与咱们交好,必是用心与弟妹诊治。”

孙房平叹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但我娘子不准我给她找大夫看,只说自己是娘胎里带来的老毛病,凭他甚么妙手神医,也无大用。”

秦步云道:“不是我说,弟妹这般拖拉,却不是办法,咱们男子汉大丈夫,不如使些手段,径直架着弟妹去看病?”

孙房平正要说话,却见廊上走来一个汉子,一面往怀里揣着甚么,一面向自己和秦步云走来。

那汉子是胡寻德的贴身仆人,一直占着县衙的总管之位,衙里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他姓吴,家中行二,年纪比众人略长些,一开始大伙皆叫他吴老二,但后来因他常挂着一张憨厚笑脸,与人说话时又总被人夺去言语,因此县衙上下如今皆叫他吴老憨。

吴老憨人还未走近,便已弓身弯腰,客气得像是一头受过骟的牲口,待走得近了,这才微微抬起那张满是笑容的圆脸,“孙班头,县令相公请你去内堂叙话。”

不等孙房平答话,秦步云反问道:“老憨,我与孙班头同在兵房行走办事,衙门里头也皆知我二人素是一起滚天荡地,今日县令相公怎地独请孙班头,却不请我?莫非是你听岔了?”

吴老憨支吾道:“秦班头,这、这……我却有些忘了,要不你和孙班头一起去?”

秦步云板着脸道:“我另有公务在身,若县令相公没找我,我这一去又耽误了公务,到时县令相公怪罪下来,怎地是好?”

吴老憨涨红了脸,道:“那……我再回去问个清楚?”

孙房平解围道:“秦兄,你作甚戏弄吴总管。”

“闲来无事,与老憨说笑罢了。“秦步云拍手笑了笑,又指着他怀里,“老憨,你方才藏的是甚么?敢拿来我瞧瞧么?”

“嘻嘻,是镜子。”吴老憨将一面精致小镜从怀中掏出,举到秦步云跟前,“县令相公吩咐过我,要时刻注意仪容端正。”

“老憨,我真没瞧出你来,你却是个老风流哩!”秦步云一阵大乐,随后拍着吴老憨肩膀,嘻嘻笑道:“改日我请你吃几杯花酒,咱们老哥俩一同风流风流,也好把下面的卵火好生泄一泄!”

吴老憨却只是咧嘴发笑,并不答话。

孙房平见话头扯远,遂与吴老憨说道:“县令相公找我,多是问那雁荡山之事,我这就与你走一遭。”

吴老憨这才开口道:“多谢孙班头,唔……也多谢秦班头。”

孙房平快步行至县衙内堂,见胡寻德旁边椅子上另坐着一个少年郎和一条人脸猫相的黑大汉,不用说了,自是周茫与李卯。

孙房平虽先前与周茫、李卯就有过几面之缘,但此时还是按住心绪,只与二人微微点头示意,自先参拜了胡寻德。

胡寻德开口道:“孙班头,这位周茫周大夫,你该是认识的。”

孙房平点头道:“小人认识。只是不知县令相公唤小人来,有甚么紧要事?”

胡寻德一脸正色,开门见山道:“本官已将雁荡山之事尽托与周茫,他问你甚么,你便答甚么,不要有任何遮掩。”

周茫拱手行了一礼,开口道:“孙班头,那个与你接头的雁荡山差役,姓甚名甚?他是怎地跑回来的?与你碰面时,又是怎地模样?”

孙房平听了胡寻德的话,又见周茫问得仔细,心下只觉周茫与胡寻德应是关系匪浅,便如实说道:“回禀大夫,那差役姓马名亮才。就在三日前,正是交鹿的日子,往常那些獐鹿狍皆是捆好了装在车上之后,由马亮才驾车押到雁荡山附近的驿站,那天我也提前在驿站等着,好容易等到了马亮才,却见他一脸煞白,又浑身是汗。我正要上前说话,马亮才却突然晕了过去,作势就要栽倒。我便慌忙扶住了他,再往车里一看,却是甚么也没有。”

周茫耐心听完,问道:“马亮才现在何处?”

孙房平如实答道:“就在他自己家中,由他老娘照看。”

周茫疑惑道:“照看?莫非这马亮才还没醒来?”

孙房平点了点头,又摇头道:“虽是醒了,但人也变得痴傻,除了吃喝,别的甚么也不会做。”

李卯道:“还晓得吃饭吃水,可见这马甚么的小子不是整个痴傻。”

周茫转头对胡寻德说道:“胡大人,据孙班头说来,那个叫马亮才的差役像是受了甚么惊吓,我想劳烦孙班头带我去一趟这差役的家里。”

胡寻德点头道:“但去无妨,有甚么需要的,你径直来找我。”

周茫谢过胡寻德,随即由孙房平带着李卯与自己,离了县衙内堂,往马亮才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