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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当年暮时和照临破译矢羽落的秘密后,四代幻术骨锁在近两年成功问世。
出于人道主义,这两个国家对外宣传没有培养矢羽落军队,可这不代表他们没有矢羽落,比如暮时的“不灭明焰”,还有几年前在照临君临城郊昙花一现的那个矢羽落。
但与普通的骨锁不同,高级骨锁会拥有本体意识,部分高级骨锁甚至能与宿主通过某种特殊的联系进行意识交流,例如樱华的烛寒,也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使用火琉璃作为能源的五代矢羽落。
[晚上好,樱华。]烛寒磁性的嗓音传来。
与人类不同,这种拥有自我意识的骨锁没有性别之分,它们会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类声音来和宿主交流,不过很多骨锁对宿主的感情很淡漠,即使是交流,也是只言片语。
但烛寒是个例外,它选择了一个十分性感的男人声音,而且对樱华像极了亲密的朋友。
[你冬眠结束了?]樱华挑眉。
[……我并不会冬眠,只是沉睡一小段时间而已,不像眼前这个,至今没有醒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樱华打量着那朵花,颜色已经很淡。
[至少五年了。]
后背逐渐暖和起来,烛寒似乎对白珀有些感兴趣,[樱华,请与这孩子建立联系。]
樱华皱眉,[这什么破位置。]
[我亲爱的殿下,这是风的力量最喜欢眷顾的地方。]
虽然不太愿意,但樱华还是上前一步,弗里西期待地注视着她,炫耀开口:“殿下,再也没有这样的‘宠物’了,一个拥有骨锁的半贵族,漂亮脆弱又极容易拿捏,再也没有这样的了!”
白珀微微扭头,只见那个公主脱下手套,俯身上前,微凉的指尖轻点在自己身后那朵灰蓝色小花上。
他屈辱闭上双眼,等待公主的下一步动作,但对方收回手,让弗里西放开自己。
他自暴自弃躺在稻草上,听着公主和弗里西等人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白珀知晓自己被当成礼物送给了公主,弗里西作为塞尔纳贵族,“养宠物”的手段残忍至极,那位征战四方的皇女指不定有更残忍的法子折磨自己。
可他现在不能反抗,弟弟还在塞尔纳城堡里,他必须活着。
一条披风突然盖在自己身上,白珀大脑宕机了一瞬,他慌乱睁开眼,只见罗尔弯腰打开铁荆棘,然后轻轻抱起自己,态度温和:“是殿下的指示,但我们暂时不能解开你手上的锁链,你用药过量,会控制不住自己,等回去再说。”似乎是感受到这个孩子瘦弱得可怜,罗尔微微叹息,让银铃掀开车帘。
银铃连忙扶着白珀坐进马车,让他半靠在角落,白珀的脑子一片昏沉,他艰难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异样的沙哑:“你最好离我远点。”
银铃有点尴尬,赶紧摆手:“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的,但是你有什么不舒服请及时跟我讲。”
“你们殿下呢?”白珀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公主不是应该坐在马车里吗?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而且还安排人守着他?
银铃只是以为他没安全感,于是安慰道:“放心好了,殿下和罗尔先生就在前面,你不用再呆在那个可怕的笼子里了,别害怕。”然后从窗口探身,向樱华告知白珀已经在车内安置好。
假心假意的一群人,又是做给别人看的虚伪模样。
白珀冷眼扫过这个豪华舒适的车厢,死死压抑住体内的躁动,合上沉重的眼皮。
车厢外,樱华骑着马,身边是并行的罗尔。
就在刚刚,樱华接纳了白珀,并应允维什斯不会插手内务阁选举所有事宜。
罗尔有些不理解:“殿下,这个代价有点大了。”
“内务阁一直是塞尔纳的天下,朱达前段时间已经跟陛下声明过不会连任,没人会对维什斯产生威胁。”樱华盯着前方,虽然国会已经很努力铲出一条路,但路面依旧覆上了一层薄冰,在夜晚很不好走。“这种情况下陛下原本是管不了,但他要我阻止维什斯,所以我猜测有另一个与之相匹敌的竞争对手。”
罗尔皱眉:“可是纵观整个内务阁,埃佛里特贵族和科尔斯特贵族毫无胜算,殿下放心,这件事我会亲自去查。但是白珀该如何处置?他毕竟是从塞尔纳出来的,一个已经够麻烦了。”
樱华挺直腰身:“必须带走,他身上的骨锁不排除再度苏醒的可能,留在塞尔纳不是一件好事,你今天也听到弗里西所说,‘偷走我的东西’。”
“您是说,这块骨锁很可能是原本属于弗里西的?”罗尔有些吃惊,“可是,骨锁一旦和宿主绑定,就不会再分开,要么人为分离,要么就是骨锁自己不满意这个宿主,通过破坏宿主身体机能强行离开,但无论怎么分开,24小时一过宿主都会死亡。”
“正如你所说,植入骨锁风险极大。”樱华语气沉了下来,“所以大家都叫骨锁为‘恶魔的饮血盛宴’,一块骨锁要经过无数实验体匹配,最后才能测算出最适合它的实验体,死去的实验体不计其数。”
樱华自嘲:“而我们这些成功的实验体,在一般人眼里早就不是人类了,而是活生生的怪物。”
[我亲爱的殿下,你这样称呼自己我可是会难过的。]烛寒似乎还醒着,[怪物太难听了些,还是叫‘捧着鲜血的契约者’更合适。]
[……称号不错。]樱华懒得跟烛寒解释这些,[但人类的感情不是你能理解的。]
[所以何必在乎他们的看法呢。]烛寒的温度慢慢铺展在樱华后背。
[在万万千千的同类中,我是唯一的智慧体,我拥有所有人类渴求的强大力量。可我只爱着你,我的缪斯,你我生死相连,荣损与共,我们多么契合。何必在乎那些愚蠢的想法?亲爱的,你是神灵落在人间的宝物,就该和我一起永远踩在虫子头上。]
樱华:[谢谢你恶心的安慰,晚安。]
后背的暖意骤然消失,烛寒的声音似乎带了点委屈:[晚安,樱华。]
罗尔本想安慰樱华两句,但他很敏锐观察到对方表情松动了些。
“是烛寒吗?”说实话,罗尔并不清楚烛寒的性格。自从樱华植入烛寒后,她仅仅在调查表格上的“性格栏”中填上了“绅士、敏锐、危险、恶心”这几个词汇,然后再也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关于烛寒的半点消息。哪怕是在接受骨锁感知力测试时,研究人员也得不到烛寒的任何回复。
烛寒忠心程度超乎所有人想象,它只与樱华交流,并会在没有“钥匙”的控制下主动保护樱华。而樱华也将烛寒保护得很好,连罗尔也只知道樱华似乎能够和烛寒保持随时交流,烛寒会为她提供关于骨锁的有用信息,而其余矢羽落的骨锁即便是在苏醒状态,也几乎不会回应宿主。
这一点,罗尔是有些嫉妒的。
“是的,它睡了。”樱华平复了一下情绪,“说回正题,维什斯只有弗里西一个侄子。”
“如果这块骨锁原本是为弗里西准备的,那一定会经过不停实验和筛选,家里唯一有着塞尔纳血脉、与弗里西年龄相符合、适合随时死去的人,只有白珀,但维什斯的一手算盘没打好。”
罗尔理清了思路:“骨锁在匹配过程中会逐渐和宿主建立意识联系,如果您的猜想正确,那这块骨锁在实验过程中主动和白珀绑定,这个时候任意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会很快死亡。”一想到那位公爵发现此事后吃瘪的表情,罗尔忍不住打趣:“还好‘众神’基地的长官是布温特伯爵,否则维什斯公爵早就闯进去骂人了。”
樱华也勾起唇:“布温特对这种事情可不上心,他更关心火琉璃提纯的研究课题。”
“那这个孩子回去后安置在哪里?”罗尔问,“四季山有不少空房间,也很安静,他身上的伤太多,估计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休养。”
樱华想了想,“安置在晚秋山,回去后让斯洛给他看看,矢羽落的身体结构与常人有异,普通医生无法下手。”
“晚秋山堡?好的。”罗尔挑眉。
月落城堡群样式众多,主要分为月亮主堡和四季山副堡,月亮城堡用于办公待客、展示宴饮,里面的装饰非常华丽。穿过月亮主堡后面的银蝴蝶花园和落月湖,就能看到的是四个小丘陵,四座设计精巧的小城堡就建在此处,分为啼春山、野夏山、晚秋山、眠冬山。其中啼春山是樱华的私人城堡,位居月落山丘最高处,罗尔、绿缇和其余仆人侍卫住在紧挨着啼春山的副堡;野夏山是提供给来客居住的,装饰典雅,临近月亮主堡;晚秋山面积最大,银焰成员基本都住在此处,距离训练场很近;眠冬山比较特殊,旁边就是飞雪樱林,樱华弄了好几个暮时风格的院落,目前只有啼春山和眠冬山之间的兰心苑住着樱华的老师,其余几个院子只建造了空房子,具体的房间布置还未装修。
罗尔原以为,樱华会把让白珀入住眠冬山,可能单独让他住在某个院子里也不错,但跟银焰的人住一起……
或许是看穿了罗尔的想法,樱华点头,不否认自己的打算:“一方面,老师在眠冬山,我不愿别人扰老师清净,另一方面……你也知道,‘众神’基地研发出来的所有骨锁都记录在案,维什斯要走的那块是刚研发的二代‘风命氏’,前面已经死了不少实验体。”
罗尔咂舌:“维什斯公爵当真是想要弗里西成为塞尔纳家族的一把利器,真够心狠手辣。”
矢羽落的研发十分复杂且漫长,死亡风险很高,完美匹配年龄在3-9岁,超过10岁后任何实验体都会被骨锁吞噬。在原罗,所有成长起来的矢羽落都是从一代开始的,而且匹配年龄都尽量控制在8岁之前。
当时的弗里西已经11岁,维什斯不敢在亲爱的侄子身上做实验,就把10岁半的白珀当做实验体。可那是刚研发出来的二代骨锁,研究结果尚未明确的情况下,实验体死亡率高达95%以上。何况白珀没有接触过骨锁。
但是谁都没想到,风命氏选择了白珀。
“很可惜,风命氏在七年前就和白珀断联了。”樱华回头看了一眼车厢,“这个相当完美的杀器价值连城,与一个内务长的位置相比,他当然更有价值,陛下一定能理解我的吧。”
“这样的好东西,只有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划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