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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店长自从西猛进店后,就一直关注着他,一开始怕他闹事,后来见西猛要求试衣服,突然就冒出一股无来由的信念,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来消遣的,而是来消费的。
西猛明显感到店长不一样的热情,对她的好感油然而生。店长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对自家品牌的服装如数家珍,不仅帮西猛介绍款式,还主动根据西猛的身形及肤色为他搭配衣服,跑前跑后,选好合适尺码,不一会就帮西猛搭配好一套行头。
趁着西猛去换衣服,短发营业员打趣问道:“曹经理,这是你家亲戚啊?”
“卢姐,你瞎说什么呢,来者是客。”曹店长说。
“忙前忙后,我怕你竹篮打水一场空。”卢姐说。
“那我们打个赌,就赌他买不买?”曹店长笃定地说。
“我可不上你的当,万一真是你亲戚,我自己找坑跳,我二百五啊,不赌不赌。”卢姐见土包子真的试衣服,也有点吃不透西猛的来头,这年头穿着破旧的,说不定就是个暴发户,有底气试衣服的,还真的不敢小觑。
这时西猛也差不多换好衣服,从试衣间走出来,一件藕白色古巴领衬衫搭配西猛指定的暗红色戗驳领西服,加上笔挺的黑色西裤,凑巧西猛刚剃了寸头,活脱脱黑帮老大的形象。这一套衣服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曹店长和卢姐心里都暗暗赞叹,一个心里想,这个土包子骨相可以,把这衣服撑起来了,另一个则想,果然人靠衣装,这么一包装还有点港星的味道。
曹店长不住点头称赞,忍不住再次打量西猛。这男人长相虽不出众,却也不丑,身高虽不高,却因为身形削瘦,也不觉得他矮,常年在北方晒出的古铜色肌肤,现在反而被衬得白了。西猛的所有都很普通,却因为他头发剃短后,给了这一套行头不普通的灵魂,释放出一股痞痞的桀骜不驯的气质。
而人类有着相通的毛病,不管男女总想去挑战高难度。
西猛被曹店长看得浑身不自在,问道:“不好看是吧?”
“不不不,好极了,你等等。”曹店长回答,“好像少了点东西。”
说完,曹店长又去服装区挑了一条方巾,拿了一双皮鞋,亲自为西猛叠好方巾,塞进上衣口袋,弯腰帮西猛穿好皮鞋。
西猛受宠若惊,心想奢侈品店的服务真周到,然而在曹店长弯腰的一瞬间,曹店长连衣裙领口之下的景色被西猛一览无遗,西猛赶紧抬头,努力驱赶脑中的一片月牙白的画面。
曹店长站起身,她身形高挑,穿着高跟鞋几乎和西猛同高。西猛这才注意到曹店长原来这么好看,见她眉眼含春如月牙,笑起来有万种妩媚,肤色凝白如玉脂,猜不透多少年龄,一转身,见她挽着发髻,露出脖颈处一大片光滑肌肤,耳垂上正好点缀两颗灿白珍珠耳坠,更衬得她雍容华贵,尤为亮眼。她身着一件黑色镶白边的及膝连衣裙,腰上系着一根红色腰带,配上肉色丝袜,黑色高跟鞋,仿佛从T台上走下来的模特。
也就是西猛这种刚失恋的纯情男人,换了其他人,估计刚进店就被曹店长给迷住了。
“好了,照照镜子吧。”曹店长轻轻说道,却丝毫没有感觉西猛的异样。
西猛满意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无形中便和西装男比了起来。这时,西猛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没有注意衣服价格,这时他左右翻找,被细心的曹店长看到了。
“这件衣服是新品,不过可以帮你打九五折,算下来六千多,衬衫和西裤加起来三千多,总共算下来,这一套大概在一万出头点。”
曹店长娓娓道来,但她每说一句,西猛的脑门就沁出一滴汗。西猛知道这奢侈品店里的衣服贵,但他万万没想到会这么贵,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这么贵?”西猛的惊讶完全来自下意识,尽管他知道不应该说出这句话。
这话一出,卢姐幸灾乐祸地看着曹店长,心想早知道就和她打赌了,好歹赢一顿午饭。
曹店长也脸上一僵,难道自己看走眼了?她还不放弃,笑盈盈地说:“您说笑了,对于我们工薪阶层来说是有点贵了,但是对于您来说,这只能算小菜一碟。”
西猛讪讪一笑,没有说话,其实内心在盘算信封里的钱够不够付款。
卢姐看西猛那窘样,铁定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以为这里比普通服装店贵一点,想来充大款。卢姐冷眼旁观,她知道曹店长这么说的目的,但她没有帮腔,想看看高傲的曹店长是怎么吃瘪的,刚才还帮人换鞋,看来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曹店长见西猛不作声,也泄了气,说道:“没关系,多看多选,总能选到心满意足的。”
西猛哪里会听不懂曹店长话外音,盘算下来,除去买手机的钱,买下这一套衣服大概还剩下三千来块。西猛对着曹店长摆摆手,道:“不不不,你帮我搭配的这一套衣服,我非常喜欢,颜色和款型,我都非常满意,我还赶时间,不用再试了,开票吧。”
卢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能瞬间下决心买这一套衣服的,即使不是富家翁,最起码也是个有魄力的人,叹息好事为什么总轮不到自己。
曹店长的心情就像是坐了次过山车,不禁佩服自己的眼光,但更佩服眼前这个男人,她喜气洋洋地招呼卢姐,说:“卢姐,还愣着啥呢?你这个月不是还差几单呢,你来开票。”
卢姐笑道:“好嘞,经理,要是这个月惊险过关,我来做东。”
曹经理道:“过关了再说吧。”
卢姐做事挺麻利,见西猛没有换衣服的举动,先填好单子,空留一个货号没写。
西猛对着曹店长说:“衣服就不换了,麻烦你帮我标牌剪了吧,那套衣服也麻烦你帮我扔了。”
曹店长剪下标牌递给卢姐,在西猛转身的某一个瞬间,曹店长猛然想起电视上的新闻,惊讶地问:“你就是那个落海被救的幸运儿吧?前两天的新闻里……”
西猛不等曹店长说完,点了点头,笑道:“想不到上了个电视,还真有人能认出来。”他走去试衣间拿了手机和信封,像是在剪断和过去的某一个连结。
“新的开始,要有新的气象。”西猛自嘲道。
曹店长表示赞同,回应西猛道:“你理了这个发型,有点黑道大哥的感觉,尤其是搭配我选的这套衣服,派头可以。”
西猛抽出信封里的钱,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看,派头再好,也有人不在乎,这个信封就是我女朋友给我的,不,她现在是我前女友,也是因为看了那个破新闻,和她男朋友一起来病房给我的分手费。”西猛边说边点钱,感觉把这件事自嘲般地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
卢姐抬头看看西猛,说道:“这年头还有这么傻的姑娘呢,分手费!”
曹店长一个犀利的眼神制止卢姐比脑子还转得快的嘴,卢姐也接收到了曹店长的讯号,闭嘴不说。
曹店长打圆场道:“天涯何处无芳草,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哈哈哈。”说完她自顾自先笑了起来,美女的笑都是有感染力的,西猛当即耸耸肩,表示你说得对。
卢姐恭维道:“对啊,你这派头,一走出去,还怕没有姑娘喜欢嘛。”
曹店长道:“卢姐,你好好写,别写错了到时候对不上货,我扣你工资。”
卢姐笑着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会的。”然后便再也不说话了。
付完款,双方寒暄一番,西猛便转身离开,曹店长追到店门口喊住西猛,递给西猛一张名片,道:“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打这上面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