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宋军剿灭严堡匪盗 善济探得仕安真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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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宗拦住了任锦成和幼小的任青禅:“这青柏长得如此之好,我也要去。”

“好好好,一同去。”任锦成支支吾吾的说到。

当晚,月黑风高,任青禅的记忆里只能看见零零星星的火把。

任鸳儿的面容扭曲撕裂成骇人模样,头颅滚落地面。

任锦成陷入崩溃,大声呼号,而任思锋则默默闭上双眼,泪水缓缓滑落。

“可以好好培养。”桑吉阿爸蹲在一旁拍拍任青禅的脸说到,央拉摸摸任青禅的头说到:“这小弟弟真可爱。”

转眼十年过去,那年任青禅十三岁,虽未褪去一分稚气,但已经帮严堡杀了足有十几个人。央拉则长成了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女,出落的很是漂亮,她全身赤裸的泡在温泉里,热气萦绕在任青禅的面庞。央拉抓着任青禅的手嬉笑到:“你天生就是个坏孩子,我早看得出来,你打出生就是杀人的料子。”任青禅很想哭,但他却没有泪水,因为早在很久前就已流干了。央拉起身,裹着丝缎出浴,递过来一张画像,这是阿爸让他杀的下一个人,他的人生就是一场不断摧毁和破坏他人命运的旅程,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直到有一晚,任青禅梦见自己抓住年幼的苗宗,但却看不清脸,因为记不清。苗思峰也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没有清晰的五官,在一旁说到:“平日里你哥哥总欺负你,现在报仇便将他杀了?连头都割下来了?”

任青禅被吓得抽搐,大叫着惊醒,又是那种梦,他用力锤击自己的头部,记忆模糊错乱,到底有没有发生过梦里的情景?每一次的梦境虽是雷同但又不大相同,如果是真实的,为什么每次梦到的不一样?如果是虚假的,为什么每次都会做这梦?乳母告诉他说是因为儿时带他去练胆子时见过这骇人景象。

任青禅开始感到头晕,每当想起这些,头便开始晕眩。

每天都在路上奔波,似乎习惯了马儿屁股后面的那一股子骚气,同时也逐渐适应了木轮碾磨石子带来的颠簸。

露天的马车无遮无掩,乌云阴天,已经开始有雨滴打在脸上:“真是没好运。”还以为不会在赶回严堡之前下起来雨呢。

看来是要淋雨喽,任青禅奢侈般的呼吸着雨水打在草地上而散发出的泥土芬芳。雄鹰掠过头顶时证明已经到了严堡的地界。

四周只有潺潺的流水声以及远处令人窒息的乌云,好像少了些什么?少了什么呢?任青禅看向建在河上的放哨小屋,少了吹哨人。

“停,停下!”任青禅急忙叫停车夫。

“孔伯,你可见过咱们严堡没有放哨人的时候?”

那名严堡御用的车夫,孔伯回答到:“没有,从来没有。”

“孔伯,你先回车夫营吧。”

车夫营是严堡养的‘马厩’,那里只住五人,好吃好喝伺候着,但每隔五年,就会消失五人,再来五名新的车夫。

任青禅摸索到放哨小屋,正常人看下雨会感到不安,而雨天却给任青禅了一种安逸感,这是杀手独有的安逸感,如果你也享受雨天那么证明你很适合当杀手。因为,雨声会遮蔽住脚步声,在最阴暗隐秘的地方,给予对方致命一击,那是猎杀者的血脉。

任青禅仔细检查放哨小屋,但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由于下雨,地面上原先的脚印也模糊了,但依然可见些许马蹄脚印和搭河梯的印记。

任青禅心头一惊,这种惊恐不安是源自于孤独和落寞感。

那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自己的未来,一个人的漂泊的未来。他从未真正的一个人漂泊过,至少还有‘家’可以回,严堡是他的避风港,但现在避风港可能已经被飓风所摧毁了。

任青禅止不住的颤抖,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尝到何为恐惧的滋味。

与此同时,严堡洞口。

“你想她活?”桑吉阿爸对着洞外团团包围自己的军队喊道。

白音全身赤裸,她的头被按在地上,屁股抬高的高高的,眼皮被打肿,面颊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雪白的肌肤上满是被利刃划开的血口子。“想她活!还是死?”桑吉阿爸挥动大刀,砍向白音的头颅,截断几缕发髻。

“啊!”白音发出沙哑凄厉的尖叫声,“让我死吧。”她小声说到:“让我死。让我死!”第二声是吼出来的,而后开始全身蠕动抽搐:“让我死!让我死!”近似疯狂的呼喊声在空中回荡。

白光君踩着马镫下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地上被踩住的白音,她赤裸的身体苍白无助:“妹妹。”白光君因愤怒而神志迷离,只是以无力的呼唤说着:“妹妹,白音。”

白音吼叫着,哀嚎着:“让我死,求求你,让我死。哥,让我死了吧。”

白光君再次唤到:“白音。”

桑吉阿爸怒吼到:“别再上前了!再上前我就杀了她!或者接着把她送回洞里让剩下的兄弟们也快活快活。啊?”桑吉的表情狰狞,他以为如此便会恐吓到白光君及军队。

但白光君并没有理会桑吉而是如同桑吉本就不在场一样:“回家了,妹妹,没事了。”白光君的嘴唇已经发白,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悲的。

“让我死,让我死。”白音重复着这句话。

桑吉见状,立马叫人把白音拖回洞穴里,随着白音撕裂沙哑的叫声,桑吉拿起刀指向白光君:“你再往前一步,她就死!我说真的!给老子备三十三匹快马!”

白光君不再往前,而是双眼无神的走回定远将军申桦的身旁,他再次骑上马。

这时任青禅也赶到,他藏匿在远处的草堆中,心急如焚,大气不敢喘。他想救桑吉阿爸,想救大家,但怎么救?第一次,有这样荒唐的无力感。面对军队,这种他从未见过的阵仗与市面。他自以为严堡已是江湖上无敌手,但从未想到,真正的大宋军队比自己幻想中的还恐怖百倍。原来,严堡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覆灭严堡,只需在朝堂轻轻挥动一下小拇指。

那面宋军的旗帜,在风中翩翩起舞,就算淋雨也屹立不倒,犹如巍然挺立的巨龙,神圣不可侵犯,庄严而又令人闻风丧胆,只是看见这面旗帜,便已腿软了。

申桦向白光君问到:“怎么?”

白光君淡定且如释重负般的说到:“白音死了,杀进去吧,一个也不能放过,但我要桑吉活着。”

“可是?你妹妹白音不是还活着吗?”申桦皱着眉头不解的问到。

白光君神情黯淡下来,他微微转头,眉毛拢在眼皮上:“不,她已经死了。”

申桦哈哈哈的笑起来:“好,明白。”说罢向举着号角带着瘆人面具的士兵招招手。

士兵吹响号角的那一刻,众人高呼,如潮水般冲向洞穴。白光君闭眼,流泪。

片刻后。

只见水弟哭求哀嚎着从洞穴露出半个身子,妄图从塞满宋军的洞穴里逃出。但一把刀从背后插入了水弟的胸膛之中。他的尸体就如此架在地上,没有了气息,睁着眼睛,他死不瞑目,怨恨的看向任青禅隐秘的方向。

任青禅知道严堡在另一处是有暗门的,只有三十三神和十二血犬知道。桑吉阿爸很有可能从那里逃跑。任青禅便打算摸向暗门处帮着桑吉阿爸脱围,但却瞧见严堡的暗门早已有三四名宋军把守,他们笑着架刀在小洞口,昔日的朋友‘罗汉’探出头来,他们便一刀劈下,罗汉或许是可以敌过这几名宋军的,毕竟血犬的武功在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但奈何那洞口太小,只能先将头探出来,探一个便死一个,这不是暗门,那暗门已然变成了断头台!

任青禅冲上前去,一剑刺在宋军将士的后背,另外几名士兵反应过来时,只觉得喉咙剧痛,无法呼吸,已经被抹了脖子。

任青禅朝着洞口里望去,看见了甲央正奋力向外爬,“手给我!”任青禅用藏语喊道。甲央伸手,用任青禅从未见过的可怜神情望着面前的这位‘救星’。任青禅握住了甲央的胳膊,把他向外拉拽。

突然,甲央的手松了,表情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任青禅很轻易的就拉出了甲央,但只有半截身子。“甲央叔!”任青禅惊慌的颤抖起来。

“那边!”声音从任青禅左侧传来,又有数十名追兵往这暗门的方向赶来。

任青禅看看地上流出内脏的半截甲央,又看看地上的‘罗汉’,他一把抓向罗汉的胸口,从罗汉的衣服中掏出一大把的龙胆花。

这些龙胆花被药水浸泡后刚拿出来,还没风干,仍然湿润。显然,这是最后一份解药。严堡在自己儿时就给自己灌了毒药,若每天不吃这被特制药水浸泡的龙胆花叶就会毒瘾发作,先是千蚁啮心,而后喉干舌燥,再就是在痛苦中毒发身亡,死状令人骇然。

任青禅哪管这三七二一,他将龙胆花塞到自己衣服里就跑。但是该往哪跑?自己没有家了,也没有活路,该往哪里跑呢?

对了,山洞,那个藏有圣人骨的山洞,那里被官府的人已经搜查过好几个月了,一定是不会再去了,自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任青禅有些慌乱的回忆着,那个山洞记得是在兰封周边,现在去兰封,先往兰封方向跑!

一箭射来,刺任青禅的后肩,那箭沾满了污物,任青禅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但在那一刻他也明白,自己完了。

当伤口碰到污物就会得金疮痉,那是前朝和他们藏人的叫法,而如今的宋人称之为破伤风。若是不找大夫医治修养自己就没命了,但是在这荒郊野岭,怎么会有大夫,再说了,让大夫帮自己把印有宋军符号的箭拔出来,一定会拉着自己去报官的,就算自己拔出了箭,一看是箭伤,也一样会去报官。

没想到此时孔伯却驾车赶来,将两匹马从马车上卸下。“能逃到哪里?”孔伯问到。

“我们去那个山洞,藏宝的那个山洞。”

“哪里没有宋军了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宋军已经搜查了好几个月,他们不会再来了,也不会想到我们敢躲在那里。”

孔伯未回话,再看去,他的脖颈已被长剑穿透。

任青禅大吼一声,用最后一股子蛮力跳上了孔伯的马车,驾车向远方驰骋而去

屠杀进行了许久,洞穴里也无生息,一具具尸体被抬出。

最后是裹着毯子的女人尸体。

“为何?”申桦看着白音的尸体问到。

“白家从未有过女儿,也更不可能受辱。这件事,希望将军莫要再提了。”说罢,白光君鞭打壮马,马儿前蹄悬空,对着太阳长啸。申桦用欣赏的目光看着白光君:“我喜欢狠人,若你愿意,我会提拔你。”

一士兵将铁链递给马上的白光君,铁链拴着一人,不是别人,正是严堡堡主桑吉阿爸。

白光君俯下身子看着被铁链拴住的男人,此时桑吉阿爸就如那被猎人所擒拿的羔羊,白光君说到:“多谢将军。”他一字一字的从嘴里蹦出来:“希望将军帮我找个好工匠。”

“做什么?”

“做一方阁令牌,我曾见过,也记得是何模样。”

而后白光君将桑吉踩在脚下,抹满粪便的长箭刺入桑吉的眼球。白光君面无表情的说到:“十天后,你会因为破伤风而死,痛不欲生。在这十天里,我会把你送给一个人,邢州六人众的潘玉申。他最喜欢虐待别人,有一百种死法让你尝试。比如,一片片割下你的肉,然后再将你的肉全部塞入你的后股。”

申桦迟疑道:“邢州六人众?他们来兰封了吗?”

白光君回答到:“快到了。”

另一旁,茂密的丛林之中,一名男子背着美艳女孩飞奔而来,身后还有另一名男子护卫着。男人跑的实在跑不动了,便歇下,将女人轻柔放下后耳朵贴地探听:“没有马蹄声,他们没追过来。”

他们三人是最先从严堡暗门跑出来的,士兵未能追上,也是因为看见了他三人才知道严堡有这么个暗门的。

女孩双手抱膝,一副冷漠又不以为然的表情带着一丝妩媚对面前的男子说到:“下一步,我们去哪?影子。”

影子转身跪坐在女子面前:“央拉小主,我听你吩咐。”

央拉一巴掌抽在影子的脸上,血从影子的嘴里流出,央拉还是带着一副无情的笑意说到:“这种事,为什么要我去计划?”

央拉原先并不是这样对待影子的,她一直是个温柔的女人,想来也是因为严堡出此状况,她自己也很崩溃吧。

随后将一柄利刃扔到影子面前,影子的呼吸顿止,这把剑是,阿爸赠于央拉的剑,那是他从江南夺来的剑,名为灵宝,剑身长直,没有剑格护手,但却不会脱手,只因灵宝剑上的握把是由特殊材质所制,可以紧粘双掌。

这是所有江湖人都梦寐以求的宝贝!

灵宝剑的剑刃极为锋利,发出阵阵寒光,手握只觉冰冷彻骨,古铜色的剑柄上带有红蓝绿三颗奇异宝石。虽外貌与普通长剑无异,但传闻其剑身内部镶嵌满了各色宝石当做石桩用来加固剑身,而那剑柄上的红蓝绿三颗宝石则是三颗最不坚固的残次品,便被用作了剑柄的装饰。而如今这种将宝石嵌进剑身的工艺已是失传了。

影缓缓握住灵宝剑:“明白了。”他低下头:“现如今最要紧的是帮小主取得一方阁令牌,而后护送小主去到一方阁。”

“那就,快去做。”央拉答到。

阿飞盯着灵宝剑,眼睛都呆直了,他颤颤巍巍的说到:“这柄剑,是天下剑客梦寐以求的宝物啊。小主,为什么不赐给我呢?”

央拉哈哈的笑起来,站起身,用脚踩在阿飞的头上,直到阿飞的脸逐渐陷入泥地之中,央拉紧紧攥拳,直至指甲将手掌扣出鲜血,她说到:“就你?配吗?”。

阿飞不敢反抗,阿飞唯一害怕的人就是央拉和三十三神,就算央拉如今这般对自己,就算央拉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自己的身上也无妨,阿飞也不敢多说一点不是,而是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瑟瑟发抖。

央拉缓和了些,她回头望着严堡的方向,眼圈红了一下,而后又恢复正常,她又对着影子和阿飞柔声说到,就如曾经那般妩媚的说到:“二位师弟啊,榔头这一趟是有来无回必死无疑了,但‘刀’或许在武林盟还活着,你们去武林盟,先寻回十二血犬的‘刀’师弟吧。”

阿飞先跪在地上,表率到:“愿为小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与此同时位于武林盟下游的小镇集市,陈东与孙小琢坐在客栈中,修书写道:探听至登封武林盟中,武林盟主柳震谷亦死于家中,怀疑与其妻子柳氏有关,柳氏疑似与白家策划截停严堡从白家向太师家运送的镖车,镖车上的物品均为张中哉一家的家产。张中哉之子又寻得一宝图,记载了一方阁令牌藏匿位置,这二者必有联系,或杀手为的便是那一方阁令牌。

孙小琢看着陈东书信补充道:“你写上是苗爷爷给张汝耀的宝图。”

陈东答到:“我这信寄给张汝耀的,他都知道。”但实则陈东又撒谎了,这信当然是寄给自己父亲的。

“那你写张中哉之子寻得一宝图做什么?”孙小琢指着信问到。

“为了帮我自己缕清思绪,可以吗?小琢姐。”陈东说完话后便将信举起过头顶,等墨水晾干。

“所以你现在不应该去报官吗?”孙小琢看着陈东问到。

陈东轻声咳嗽一下,他急忙拉住孙小琢回答:“别,千万别。现在官府那帮人通缉张汝耀,我虽是管家,但也波及连累到我了,等我走了你再去报官。”陈东想到一方阁图纸又问:“你是一开始便知道藏宝图内有嵌纸吗?”

“那我便不知道了,我可对一方阁不感兴趣。”孙小琢嘴巴一撅,翻了个白眼。

陈东看墨水干了些,又放下纸接着提笔接着写道:曾任武林盟主之位的苗红衣与吏部尚书张克公的死都和一方阁有某些联系,而苗红衣身边之人均知传说中的一方阁,但却不知藏宝图的秘密,只要现今寻到一方阁或许便可真相大白。至此,白家小姐了无音讯不知在何处,张家独子张汝耀生死未卜。

书毕,没有落款。

陈东满意的看着自己这来之不易的线索,心想着一会送到太佐星那里,让他雇人替自己送到家中吧。

陈东看着自己写好的书信向孙小琢问到:“小琢姐,苗红衣当武林盟主是吏部尚书大人安排的吧。因为若是同在朝廷的话,必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二人关系微妙,一些不经意的动作会被人看在眼里,若长此以往,恐怕人起疑,对吗?”

孙小琢用诚恳的眼神,难为情的说到:“这我还真不知道了。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东盯着孙小琢的眼睛看了半天,想看出些端倪,但孙小琢一直被盯着看都看羞了,脸一红转头假装看向一旁的面馆招牌,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便说道:“你,你吃面吗?”

陈东再次看向书信说到:“不吃。我信你不知道更多的内幕了,但。”他没再说下去,孙小琢这下好奇的问到:“但什么?”

“但如果你之后知道了什么,请一定告诉我,因为不光关乎张家灭门案,也关乎我,甚至关乎朝廷,乃至整个大宋。”

孙小琢捧着自己的脸颊,好奇地问到:“李仕安,你到底是谁啊?真的只是兰封张校尉府上的下人?”

陈东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身后一只苍劲有力的巨手就扶住了陈东的肩膀,陈东顺着自己肩膀看去,突然肩膀的骨头一痛,似乎快要被碾碎一般。

“给我,这信不能寄出!”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在竹林遇见的修尘长老。

“长老,我这是寄给张汝耀的!”

“老衲没那么好骗!苗家和张家的事,我早给张汝耀说了!你再给他说一遍干什么?你到底要寄给谁?”

“给官府!”陈东回答到,他自是明白,这山上的秃驴和尚因为怕自己泄露了张克公与苗红衣的关系,所以死活不让自己把信寄出。

说罢见秃驴不松手,陈东顺势向下倒去,将书信往店内扔去,那和尚自然回去抢书信,但书信是人写的,只要还在自己脑子里就能再写一遍,等修尘长老拿到信纸,身后的陈东已经跑远了。

张汝耀啊张汝耀,没想到自己和张汝耀呆的时间太长,也慢慢学会这骗人下三滥的把戏了。

一路跑,一路打翻周边的招牌菜篮,甚至直接拿起一大颗白菜往修尘身上砸去。

孙小琢站在台阶上向下方的二人大喊:“停手!别追了!”陈东听见孙小琢大喊便回头看去,谁知道陈东脚下一空一头栽了下去,这种陡坡路摔下去力道小了是擦伤流血骨折,力道大了就要人命了。危机之时,陈东的衣服被修尘一把抓住,孙小琢跑到二人身边:“修尘长老,苗家已经无子了,张家也只剩下那张汝耀一人,俩家的关系说了又何妨?”

修尘唉声叹气的,眉毛和嘴巴都快挤到一起:“可是,我们答应过任盟主。”

“任盟主不让说是担心苗家和张家遇到危险,现在两家都没人了!说出来岂不是更好?没准还能查到真相!”

修尘迟疑了片刻,陈东立马挣脱开来,接着向山脚跑去,修尘在背后想喊着陈东,但陈东不听,修尘在陈东身后喊道:“陈都头。”这一叫惊到了陈东,没想到陈东跑的更急了,老和尚接着说:“再同你说一事,那副纯黑的藏宝图。”

陈东停住脚步,和尚步步逼近,孙小琢疑惑的说到:“陈都头?是谁?”

陈东嘴里碎碎叨叨的暗骂倒霉,而后转过身,恭敬的抱拳到:“在下乃兰封县都头,彻查张中哉一案的。”

修尘在竹林时原本就觉得这管家未免有些太器宇不凡,前几日对着张贴在兰封的通缉画像一核实,才确定了这是被牵连进来的陈东,陈都头。

陈东停在原地还是不太信任的看着老和尚,修尘走到跟陈东只隔一个台阶的距离说到:“我同你说说几年前发生的事好吗?但你莫要将苗家和苗家的关系告知他人,陈都头。”

修尘将手里紧紧攥着的信纸递给陈东。

陈东犹豫片刻,他咽了咽嗓子。抬起手,一张一张的将信纸撕了个粉碎:“长老可说了。”

修尘嘴里叨了句佛语,而后同陈东说起了之前的往事…

多年前,苗红衣将武林盟主之位传给江湖能人柳震谷,然后隐居于静谧的山林。如同一曲离魂的乐章,轻轻悠扬,留下缥缈的音符在江湖飘荡。

在当时如今少年的张中哉,宛如眼前的孙小琢一般,总是时常光顾武林盟,有事没事坐一坐串串门,与年少时的苗思峰一同嬉笑。知晓他居所的只有三个儿子、少林寺的修尘长老、善济方丈以及苗红衣视若己出的孙小琢。

苗红衣曾经托修尘长老带给张中哉这幅藏宝图,并附上一句话让修尘亲口带给张校尉:“物归原主,老奴岂能拿着这一方阁信物?定是要归还主家。”

然而当修尘带着藏宝图前往苗家时,却从未想过苗家的家仆白泛海会是出卖主家的人,便是直接当着白泛海的面说了句:“一方阁信物要转交给大人了。”这番言语,或许在这时被白泛海听到了。

张中哉拉着修尘到门外后说到:“麻烦将此物带回给任叔,一方阁信物我父亲既赠予给他,那我是万万没有收回的道理的,若是想告诉我他的住址,那便只寄个他的住址来,无需画上那信物让我去寻。”

修尘一把又将地图推到了张中哉的手里:“我不知道其中缘由,但想必那件信物很重要,既然苗先生连老夫都不相信,不敢让老夫直接带给你,那说明定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我也只是送信的,还请校尉收着吧。”

白泛海曾时不时的听过苗红衣与张克公提起那一方阁是宋人找不到的国,和有了一方阁令牌便能回去统领一方阁一类的话。白泛海虽然没搞的太明白,但和他人聊天时无意中说漏了嘴,被传到了童贯的耳朵里,童贯最近可正调查那一方阁的事呢,说是一方阁虽在大宋海域,但却不服大宋管制,甚少人知道一方阁具体位置。一听说与蔡京议政不合的苗思峰可能有一方阁信物,还可能是从一方阁而来的,这便出了歪心思,一方面铲除苗思峰讨好蔡京,一方面毁了一方阁立大功一件。

而白泛海却不知修尘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哪个寺庙的,也就没能找修尘的麻烦。

陈东听完老和尚的话,他摸着自己下巴:“原来如此。”至此为止,几乎所有线索都捋顺了,张家与蔡京不对付,再加上白家听闻张家藏有秘宝图一事,而且在江湖和朝中都流传张克公与堂兄张叔夜其实没有血缘关系,是买来的亲戚,为了方便入朝为官,但众人又找不出确凿的证据证明二人并非堂兄弟,难道张克公真是从极南之岛来的南方人?童贯替蔡京铲了朝中和蔡京作对为敌的祸害,自己不光能拉拢蔡大人的心,顺道还能找到一方阁的位置所在,一石二鸟啊。

陈东又拜托到:“多谢方丈告知。”

如此一来,确实案件和自己所想的没错,那么陷害自己和张汝耀同流合污,给自己头上扣着逃犯帽子的,也确实是县令白家人了。

我还想打听一事,若方丈有兰封镇白家小姐白音的消息,届时还请告知一声。”

修尘一脸为难,满面愁容不敢直视陈东的眼睛说到:“昨日,白家为白小姐举办了丧事,还请节哀。”修尘闭目叹息到。

陈东手中紧握的长刀掉落在地,他微微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头一晕,脚步站不稳快要跌倒。最后用刀撑着地面,才勉强站住:“你说的当真?”

修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闭目:“老衲不敢用他人的生死之事打诳语啊。”

“不可能,你看见了棺椁?”

修尘回答:“有棺椁,说是在林子里失踪,而后被狼咬死了。”

只有陈东自己知道,什么林子里的饿狼咬死?分明是被虏去了严堡后死的。

孙小琢看着晕眩的陈东,便搀扶着他坐到一旁,陈东坐到石凳上,也不知是谁放在过道石桌上的茶水,他只觉得嗓子干痛,心慌,便一饮而尽,喘着粗气。

孙小琢看着陈东如此反常的模样问到:“白音是谁?看来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啊。”

陈东没有理会孙小琢而是望着烈日,炫目,就如同烈酒一般,让他可以短暂的神志不清,忘却烦恼。

“所以,你不是李仕安。”孙小琢埋怨的语气说到,她埋怨的是陈东连自己也骗。孙小琢双手捧着脸蛋坐在石桌上看着陈东:“所以你是,兰封前任都头,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