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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行空镖行歇了业,就在商家堡养伤,平四爷带着胡斐在商家堡当短工。平四挑粪种菜,胡斐擦厅摸枪,偷偷练习胡家刀法。
马行空感念商宝震母子帮他护镖的恩情,于是将武学倾囊相授。女儿、徒儿和商宝震三人日日一同谈论武艺、练习拳脚。倒叫尚宝震一缕情丝,牢牢地牵在马春花身上。
转头已过了七八个月。这年特别热,五月份,地上像火烧。
商家堡的地界,正在这与曲阜临近的陬邑县。
陬邑知县的大舅子刘二是当地豪强,由于曲阜常年祭祀归公,他往官府倒卖祭祀用的三牲猪牛羊,自己把下水掏出去当成上好的羊肉羊汤卖,擅长以次充好、造假,这么发了家,在黑白两道都有些人脉手段。这日,提了半挂猪头、一副便宜的猪肺,上妹夫家吃酒,却见县衙,从皂吏到师爷,一片愁容惨淡。
“啊呀来,妹夫,好赖是个念过书的老爷儿们,哪么了?”
进了内堂,发现知县老爷竟然愁的哭泣起来。
“大舅子,你看俺当官好,可不知道这当官的难处啊!是踩下拜上,俺一个小小的九品知县,还是穷读书的,没有靠山,谁都能欺负俺啊!
你是不知道,京官上西边打仗,这回下来个厉害的(了),人家年轻、有本事、有靠山,一路上嫌乎吃了不好住了不好,说各地县官干活不行,沿路撸下来一大串啊!
这曲阜知县一看行市不好,推给我了!说曲阜要祭祀,打仗的事儿不能惊动孔圣人,过两天,人家就上俺陬邑县,我得招待啊!
人家是皇后的亲侄儿,皇亲国戚啊,人家坐六十四人的大轿!皇帝跟前儿,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你说我穷的,我老婆都穿不上绸子衣裳,人家吃的是什么,我吃的是什么?要不是你常常来,我家十天半个月也吃不上顿肉啊!你说我怎么办!肯定也是个叫人撸下来的命!
我这寒窗苦读十二年、白干了啊!”
刘二把酒菜放下,看知县竟被吓成这个样子,道:“什么六十四人的大轿,胡诌,那是抬死人的。妹夫,你也是,木有胆儿。你看人家都贪,就你清高,到头来,得什么好了?”刘二劝妹夫喝了两杯,壮壮胆,道:“不就是招待当官的吗?
我在曲阜给礼部卖了那么多猪牛羊,当官的我见了多了。越是富贵,越爱装逼,求个‘雅’字,倒是不像咱,肚里没有油水,爱吃肥猪大肉,新鲜清凉的东西为好。也不用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咱下面人好个热闹,人家天天听,偏嫌乎吹鼓手烦人。”
刘二抬起头看了看破败的县衙,道:“你这县衙驿馆什么的,我看都不行。这样,你上县里富户那里,敲三百两银子,这事儿我给你办。我保管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还不多花钱,说不定还能剩点下来,给俺妹妹贴补贴补。”
知县听得感激涕零,道:“谢谢大哥,哎,你就是俺亲大哥!”
刘二道:“咱得打听打听,陬邑县里面,哪家富户新翻修了房子?”
知县道:“商家堡那老地主婆新修了房子,她家地方也干净亮堂。就是那地方在城外,周围又都是松柏林子,有点怕人。”
刘二道:“正好,夏天,县外凉快。到时候你带着人出城迎接。这位大人姓什么?”
知县道:“姓福。”
刘二惊讶道:“皇后侄儿,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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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二带着县吏和征召的民夫也来到了商家堡,看到商家堡正面照壁上用彩石镶嵌的醒目的“蝙蝠团纹”,知道这把肯定稳了。
他本来就是痞子出身,这下仗着官威,直接征召了商家堡作为公馆,要求内装全部更换。
刘二道:“商老太,这把是县衙出钱给你们置办家具内装,不花你们的钱,你们可就知足吧!”
商宝震待要发作,商老太道:“民不与官斗。”赔笑道:“能得官府大人青眼,商家堡上下都无不愿意倾力,仆人都可以借给官爷用。只是先夫的牌位在堂中,只求不要惊动,府上又有飞马镖局的客人。
商家堡的庄园分为新旧两片,中间以仆人夹道隔开。我们愿意把富丽堂皇的新庄园借给官爷,新庄正堂明五间,有假山花园、带戏台的上好大屋,让贵客使用。我们女眷仆人只往夹道西边的侧院居住。官爷有什么采买、饭食之事,也可由我们商家堡出力。”
这商家堡地处远离县城,有些偏僻。刘二一听,觉得有主人在此伺候也不错,就答应了,叫商老太征召四周村里所有的砖瓦匠、木匠和擅长绣花缝补的老妈子。当天便叫民夫将原来入口处两侧的马棚和供路人歇息的破草顶厢房拉倒拆掉,将地面清理干净,撒上煤灰和三合土,敲实,再垫上砖石,一天之内,门前的场院登时变成了气派非凡的一个广场。另在下风处,用帷帐围出一块骡马歇脚之处。
进入商家堡正堂内,刘二毫不客气,将五间大屋内原来阴气森森的八卦图一概揭掉,买来古色纸重新裱糊四壁,让五间大屋登时亮堂堂、崭新新的,仿佛新盖的一般。刘二又不知道从哪里搜刮了好些字画,挂在屋中装点,让原来佶屈聱牙、肃杀的商家堡变成了文气幽然的地方,简直如同江南文人的园林一般。
他命人将桌椅都抬出来,堆在院子中用油核桃仁蒸熏。
胡斐和平阿四如今在商家堡做短工,也帮忙抬桌子擦椅子,烟气熏得胡斐一脸黑油灰,呛得他咳嗽起来。
其他人好奇地看着刘二这一通操作。马春花心性开朗纯良,和胡斐混得很熟了。
“阿斐,你过来。多重呢,仔细打了脚。别叫烟呛着!你看你脸上熏得像个花猫,长大了讨不着媳妇!快把脸擦擦吧。”马春花上前拉开胡斐,递给他手帕擦脸,和他开玩笑。“马姐姐,我有力气!”胡斐人小心不小,在马春花面前小小显摆,故意抬起一张很重的桌子。他武艺其实已经超过在场所有人,只是身体还没有长成,力量尚缺,只能又放下了。
马春花叫他逗得咯咯笑起来,又转头问:“爹爹,他们这是干嘛呢?”
马行空见多识广道:“你不知道,这是种造假的技术,现在京中家具时兴以乌木最为名贵,一般人用不起,家具商用这种方法给家具染色,色泽油亮,还有核桃的香气,用来假充乌木。
还有你看屋中字画,都县里穷秀才的仿品,春儿,咱们走镖的,若是保了这种假货,可就赔大了,你们可千万不能看走眼。这是花小钱办大事啊。”
刘二又命商家堡的老妈子,将旧的枕套、靠垫,将里面的旧棉花都扯出来烧掉,然后一齐用灰色的染料蒸染成统一的胡桃灰色,这样既可以除去多年陈旧的霉味,又能使得外观整齐划一,半新不旧。他又找来半匹蓝色缎子,裁成细长条,给枕套、靠垫都缝上蓝色缎子的镶边,这一一整饬,这些半新不旧的被套枕套,竟都像新作的似的。
马春花换了布衣,跟着看热闹。刘二看见她,把她当成商家堡里的人,招手到:“姑娘,你过来,来的正好。你帮刘大爷干件事,这些老婆子手粗糙又指甲缝不干净,我嫌乎她们。来,姑娘你漂漂亮亮又白白净净的,手也干净轻快,你帮大爷我把这些玫瑰花装进枕头里。”
马春花吃惊地接过刘二递过来的一个大而轻的白布包,里面竟然全是晒干的玫瑰花和杨花!
“哟,刘大爷,这些东西做枕头,能过得了冬吗?”(古代杨花和芦苇是经常用来混充棉絮的假冒产品,看上去白白的也蓬松,但是到了冬天不保暖。闵子骞就有后妈用芦苇花做棉袄的经典故事流传)
“大夏天的,对付几天就得了,人家大官哪有那么多功夫在咱这儿耽误?住一晚上就走了,棉被和褥子我可都是用的新絮的棉花。”刘二为自己开脱道,“大爷我啊,还有别的地方要花钱呢!”他正说着,民夫们用扁担挑来一盆一盆的松柏苗子和茉莉花、夜来香等花草,马春花数了数,加起来少说也有几百盆!“刘大爷,您这是种树呢?”
“这都是花钱买的!”刘二指挥着民夫将松柏苗子,从商家堡大门,两排排开,一直摆到大路上,像是两队列兵似的。又将茉莉和夜来香摆在松柏后面,花朵的一阵阵幽香和松柏的一阵阵清香混合在一起,令人心旷神怡。
刘二高兴地一边指挥人干活一边解说着:“我在这些花草和庄园外墙四周都摆上水桶,到时候叫人用竹管往空中洒水,保管是凉快异常。”
“商宝震正好采买竹木桶回来,看见马春花,连忙上前拉起她来,道:“马姑娘,你可是我们商家堡的贵客,就算刘二爷有差事要派,也是我们干,怎么能让你干活呢?”
马春花站起来,拍拍手上残余的花瓣,开朗地笑着道:“不妨事,刘大爷这个活计有趣儿呢!商公子,你闻,我手上都叫玫瑰花的香味染了!”说着,马春花对着商宝震伸出一双白净柔嫩、十指尖尖的玉手,果真连指甲缝里也沁人心脾。
商宝震也是不到二十的少年,血气正旺,光看马春花一张俏脸就上头了,哪能挡住这一双白玉小手呢?更不用说马姑娘还叫他嗅一嗅,只感觉自己舌头发硬,脸从脖子根红到天灵盖,脑中只想着:“若是马姑娘叫我亲一亲她的这一双染了玫瑰花香味的小手,我死了也甘愿。”
有只听见马春花拍手笑着赞叹道:“商公子,你们家庄园叫刘大爷这么一打理,还真像模像样地,简直像娶媳妇新盖的新房似的呢!”刘二得意洋洋地道:“你刘大爷我干这点工夫,手拿把掐的。上好的茶叶也准备上了,那是极北之地的兰芽雪瑞,百两银子一斤!等明儿个贵客一到,咱就功成名退。”
商宝震前言不搭后语,道:“马姑娘若是喜欢,以后我们就留着,你就住在这里!”
马春花不解地看着他,商宝震低着头,道:“午后,今天午后我娘有事和马老前辈商量,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春儿,还不快回来!”马行空脸色阴沉地将马春花喊回来——原来,他昨夜惊醒,半夜已经撞破了商老太和商保震演武厅中练习八卦刀、为商剑鸣报仇的事情撞破了。这商老太还想将自己的女儿娶进门来折磨,这可怎么是好。
当下决定,先发制人,要先让马春花和徐铮订婚,以解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