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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沉浸在无尽哀伤中，此时，抱着狐狸的清寒上前，揖首道：
“清寒拜谢殿下救命之恩。”
“无妨，本王亦有事请你相助。”
“请殿下吩咐。”
清寒揖首，明月正准备说话，身前凭空浮现一封红帖，明月伸手接过，鬼气微拂，闪现道道文字：
「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谢玉溪的祭帖，时间到了。
明月收起祭帖，抬眸看向芸娘：
“芸娘，你且入冥府吧！”诸事繁忙，她也没耐心劝导了。
明月挥手，阴气束缚，便要将芸娘打入冥府，岂料芸娘竟剧烈挣扎起来：
“段郎，宝儿……”
明月神色冰冷，芸娘尖娘哀求道：
“王，小鬼自知罪孽深重，但宝儿是无辜的……宝儿离不开我……王，小鬼不能入冥府，宝儿……”
明月不置一言，倒是小狐狸清霜，天真无邪，也没记恨芸娘打伤她之事，好奇心的询问道：
“宝儿是谁呀？”
“孩子，我的孩子……”
明月阴气骤然散去，面露惊色：
“鬼胎？”
“是宝儿，我的宝儿……”
芸娘哀声，正要继续求情，远方村落，鸡鸣之音，次第而起，芸娘魂体瑟缩，重伤之魂，难以维持。
明月手掌一抓，将人凝成一团，收入袖中，随即望向清寒道：
“五族入京，乱像迭起，莫忘了与本王的承诺。”
“是，清寒谨记。”鬼王身俱大功德大气运，与其之约定，绝不可擅违。
闻言，明月颔首，飘然离去，半刻钟后，清寒陡然跌倒在地，面色苍白，惊得清霜狐毛炸裂：
“清寒，你受伤了？你不是说没事吗？我去找殿下……”
“不必。”清寒艰难盘坐，安抚道：
“我调息片刻便好，清霜，你在何处遇见殿下的？”
鬼王多仁善，但也不排除心性偏激者，他根本不敢露出半点虚弱之态，就怕……
“在谢府，呜呜……若不是为了救我，清寒也不受伤，清寒，呜呜……”
“莫哭，我无事的。”
清寒缓缓抚平清霜狐毛，不由松了一口气，鬼王居于谢府，想来是一位仁善之鬼，他也不必太过忧心。
……
明月回到邀月院之时，谢长曦正焦急踱步，见到明月归来，连忙上前握住明月的手掌：
“明月，你去那了？我很担心你。”
道佛入京，明月为鬼魂之身，他真的很害怕，明月又一次离开他……
“莫忧。”明月回握，温声安抚：
“我去抓回了茶楼挑衅的鬼魂。”
明月牵着谢长曦坐下，倚在谢长曦肩上，轻声讲述着芸娘之事，良久，谢长曦情绪渐渐平复，道：
“国子监学子惨死，其余学子心思惶恐，陛下甚是关心，召我入宫，便是想让我暂入国子监教学，安抚学子，但我拒绝了。”
谢长曦温声解释着：
“此时皇城形若一点即爆的火药桶，有任何反常之处皆会引起各方关注，我不当重新出现在世人眼中。”
国子监，聚集着大庆最是英才显贵的学子，一旦他去教学，必定引来各方注目，进而生疑——
仗朝之龄，年迈体弱，何以精神抖擞？
若有识之士联想到五族入京，窥探明月的存在？他绝不能连累明月。
“长曦，我无事的。”道佛两门，并不会无故招惹鬼王，就如清寒，明月现身，亦不曾表露半分敌意。
“可我担心……”谢长曦满脸坚定。
明月面露无奈，只得转移话题：
“长曦，玉溪已做好移棺准备。”
“准备好了？何时出发，我这便让人备马。”
谢长曦心中一直惦念此事，如今骤然听闻确切消息，直接转移了注意力。
“莫急，我们明日启程。”明月微微摇头，随即问道：
“你此时可以离京吗？”
谢长曦刚拒了乾景帝的征召，明日便离京，可会触怒乾景帝？明月做过帝王，深知帝心难测。
“可以的。”谢长曦连连点头：
“陛下睿智宽仁，谢氏忠心耿耿，没必要扣着我一老头子，而皇子们相互博弈，巴不得我忠君爱国，不偏向任何一方，胜利者直接得到谢氏的效忠。
我离京而去，他们非但不会阻拦，反而会多加促成，让我顺利离开，甚至尘埃落定前，都难以回京了。”
“那便好，明日我们便出发。”
明月抬眸，遥望天际，月影西垂，星光微暗，不由得轻捏谢长曦手掌，提醒道：
“天色将明，你快去歇息。”
“我不困。”谢长曦浑身写满兴奋。
“不，你很困。”明月不容反驳道：
“待你醒来，命人备上马车，我们便启程燕州。”
鬼王印令谢长曦精力充沛，但肉体凡胎，岂能完全不歇息？还想骑马赶路，这是送上门让乾景帝怀疑吧？
说罢，明月挥手，将谢长曦轰入内室，定在床榻上，随即倚在长青树下，眼眸微阖，静待天明。
日出东方，骄阳似火。
邀月院内，谢绍湛满脸惊异：
“父亲，您要出京游玩？”
“是游学。”谢长曦强调，燕州路遥，他总得有个前去的理由吧？
“游学？”年轻学子用来增长阅历、体验民生，但父亲去游什么学？
“学而不倦，无分老幼，我怎么不能去游学了？”谢长曦看出谢绍湛的疑惑，反驳，并坚定吩咐道：
“备车，我即刻离京。”
“是，儿子领命。”谢绍湛拱手，他劝不了谢长曦，只得同意，但……
“请父亲带上谢江。”
谢江擅武，常年侍奉父亲，有他随行，谢绍湛才能安心。
“可。”谢长曦同意。
两刻钟后，外表平凡、内里精巧舒适的马车驶离谢府，缓缓驶出京都。
官道上，车马平稳，幻境笼罩，将驾车的谢江隔绝在外，明月微掀车帘，执扇轻摇：
“官道上，车马依然延绵不绝。”
“秀女入京，佳人如画，科考在即，英才汇聚，官道自然热闹非凡。”
“也是，科考也快开始了。”
秀女大选，定于六月初一，而科考，则定于六月十六日，间隔不过半月，天家是将热闹凑在一起了。
“待我棺木落葬，我也去看看。”
“好，我陪你。”
“恩，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