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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前,赵良绪闻声而来,与初初诞生的荧惑交手,两败俱伤,荧惑本体亦被赵良绪困于郦城中心。
如今两人故地重游,郦城中心,血煞愈发浓烈,凡人踏入必死无疑。
“荧惑侵蚀,灵器腐朽,恐将破碎。”赵良绪领路,两人努力靠近荧惑本体,行走间还不忘抹灭拦截的血煞。
他们已同荧惑分身交手,清楚的知道,荧惑实力正在节节升高,绝不能让他冲破封禁,逃离郦城。
“赵师兄,小心!”
寒气凛洌,擦着赵良绪的右肩而过,侧方,凝聚成形的血煞被彻底击毁。
“多谢明师妹。”
赵良绪致谢,周身灵气激荡,扫过方圆之地迷蒙血煞,扫出一片空白之地。
“明师妹,走。”
赵良绪飞跃,明月紧随其后。
两人且行且战,半个时辰后,偌大血茧映入眼帘,散发出浓烈的血然邪佞之息。
血茧之上,缠绕着缕缕光线,正是极品灵器明光蛛丝,赤云天师的成名法宝之一。
此时,蛛丝黯淡,光晕稀薄,正是灵气耗损,即将毁灭的征兆。
“你们来了。”
荧惑男女莫测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但明月两人都是心智坚定之辈。
尽皆充耳不闻,唯有赵良绪抚着半截胡须,满眼心疼:
“明光……”
这可是他四十年前晋入高阶天师,师傅赤云天师赐给他的入世之礼。
现在成了这个样子,该死的荧惑。
“赵师兄节哀。”
明月观察着血茧,一边安慰,明光蛛丝是保不住了。
“明师妹,我们布阵吧。”
无可挽回,就要让明光的牺牲有价值。
明月点头,绕向血茧而行,一九之数,血茧周身布阵石八颗,最后一颗阵石即血煞锁魂阵阵眼,当打入荧惑体内,与荧惑共存亡。
唯有此,才能将荧惑彻底镇于郦城。
破晓将至,黎明将出。
明月布阵,赵良绪启阵。
明月缓步靠近血茧,指尖抚过掌心最后一颗阵石,眼前幻像横生:
她降世之时,便将她抛弃的父母;
山中修行的艰苦与寂寞;
陈家村中血债累累,碍于盟誓不得动手的无力感;
玉照天师重伤,常青山叛国逃逸,霍乱凡世的无能为力;
潇潇年幼早夭,郦城血煞横行,数十万凡人尸骨无存,魂魂消散;
周瑾瑛求道不得,天师辉煌中注定的末路,无可违逆的大势所趋。
一幕幕交替浮现,悲哀,苍凉,血腥,不断冲击着明月的视线,耳中最是传来蛊惑之音:
“抛弃,背叛,死亡,末路。
凡间何其阴冷,投入我们的怀抱,跟我们统治世界吧!
蝼蚁一样的凡人,那里值得天之骄女尽心守护?
跟我们走吧,走吧!”
喃喃低语,声声入耳。
明月足尖微顿,蛊惑更甚,恍然间传来苍劲的吼声:
“明师妹,向前走。”
明月眉眼含笑,赵良绪正在竭力阻拦荧惑攻击,真是世间最可爱可敬的人。
明月缓步向前,越靠近血茧越难行动,这是荧惑自带的邪诡之力,明月只得一边抵抗压力一边前行。
至于荧惑的蛊惑,他还不够格。
时空之力庇护下,无人能够侵染她的意识,荧惑的蛊惑与她而言,不过一场默剧,仅能带来些许欢笑。
她从不怨愤今生的一切,轮回命数,皆缘也。
明月神色微敛,艰定前行。
随着明月愈发靠近,荧惑的声音逐渐气急败坏:
“你站住!
世间如此对你,你就没有不甘心吗?
你说呀,你是圣人吗?”
荧惑剧烈挣扎,蛛丝骤然崩断湮灭。
咔嚓咔嚓……
血茧迅速破开无数裂纹,荧惑本体挣扎着想要破茧而出。
血茧,实乃荧惑初诞,与赵良绪两败俱伤,故而凝聚郦城血煞,加速疗伤之用。
十日间,郦城生灵尽亡,荧惑无鲜血生魂吞食,伤势恢复缓慢。
明月继续靠近,三步之内,血茧裂纹加深。
两步,血煞浓郁,血茧彻底破碎,半透明人影愤而冲向明月,径直拉近两人距离。
明月不避不闪,桃香拂动,相撞间人影愣住一瞬,明月全身灵气凝聚,掌心阵石重重击入人影体内。
“赵师兄,启阵!”
明月吼出声,瞬间跌落在地,灵气耗尽,血煞缠身,她浑身乏力,无法站立。
“啊……”
阵石入体,荧惑凄励的吼叫,不顾伤势向着明月扑来,瞬息而至。
明月瞳孔微缩,她躲不开的。
眼眸微垂,赵师兄,看你的了。
血煞邪气扑面而来,半晌,悄无声息,熟悉的气息落在明月身侧:
“明师妹,成了。”
赵良绪的声音平静到诡异,明月不由得抬眸望去,只见赵良绪神情恍惚,迥然一幅还没回过神的表情。
“哦……”
明月无语,身体无力,也懒得顾及形象,干脆直接仰躺在青石板上。
空中,阵石勾连整个郦城,波光粼粼,形成一个倒扣的碗状,阵法的中心,正是被打回雾气原形的荧惑。
“我不服,我不甘心。”
荧惑虚弱的怒吼,明月神色淡漠,注视着郦城的天空。
旭日初升,金色阳光划破重重迷雾,映照着郦城青石街道,加速着荧惑的镇封。
“明师妹,我们成功了。”
赵良绪终于回过神来,枯瘦手掌不由得抓住明月粉色衣袖,不住的确认。
“是,赵师兄,我们成功了。”
得到明月的肯定,赵良绪同样摊在青石板上,小声请求:
“烦请明师妹赠师兄一枚辟谷丹。”
“恩?”
明月疑惑,但还是动用刚刚恢复的一丝灵气取出玉瓶递过去。
赵良绪连忙接过,倒出一颗丹药服下:
“师妹见笑。”
赵良绪将玉瓶收好,轻声解释:
“十日前,师兄进入郦城,被困至今,都是饿着肚子的。”
“……”
“剩下的一颗师兄讨给薜阳,就不还给师妹了。”
“赵师兄没准备辟谷丹?”
“师兄不会炼丹,师傅赐的早已服完,在凡间待久了,压跟没想起这回事。”
说着不由咒骂出声:
“该死的荧惑,差点饿死我,还毁了我的明光,不行,我得去找南云师伯资助一二。”
“……”
天师界传闻,赵良绪虽为赤云天师嫡传弟子,但因其不善丹药之术,多是跟随南云天师修行,看来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