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谁杀死了知更鸟(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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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棠棣站在永宁殿庭院中,明明四周围绕着不少人,但她却觉得无比冷清。如今分明是夏末初秋,她却觉得寒风彻骨。

背靠两座大山,她从未想过自己也会面对降位的处境。

昔日那个事事依赖母后的皇帝,那个因为忌惮权臣之家而瞻前顾后的皇帝,如今竟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魄力,将她当作寻常嫔妃来看待。说降位,便降了,一切秉公处理,哪管站在她对面的是微不足道的庆都御史苏慎行之女,他也依旧这么做了。

她不信。

她不信秦奉安真的会不管不顾,只凭是非对错下决断,她不信秦奉安贵为皇帝,还执拗地坚持心中的道义。

“怎么可能?”她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愤恨。

林岫青问她为何憎恶苏斐然时,她并没有回答。并非因为她不愿回答,而是因为她心头的那个答案太过幼稚,她若说出来,恐怕宫中再也没人能把她当作旗鼓相当的对手,太后也不会再对她有所倚重。

——她只是觉得君王之爱,虚无缥缈,山盟海誓不敌豪门贵胄。

她出身名门,在人人称险的后宫中安稳度过了许多年,对一个新来的容华说出手便出手。即便是皇帝,又能奈她何?难道还会为了一个不到一个月的情分,去挑战她背后的庞大山岳吗?

月光无情地泼洒在她脸上,将她的脸颊映得惨白。她曾经坐山观虎斗,潇洒自在,如今却是自己深陷虎口,又被猎人无情斩杀。

她低估了皇帝的变化,那个昔日的对太后言听计从的皇帝,如今竟展现出如此果断又陌生的一面。

“苏斐然!”

——皇帝的种种改变,皆因她起!

花棠棣咬牙念出苏斐然的名字,连她自己都未有察觉,她的语气中竟带着一抹怨毒。

没错,皇帝还是从前那个皇帝——瞻前顾后,谨小慎微——怎么可能突然变得通明事理,敢作敢为!

根本就不是皇帝变了,而是她苏斐然以爱之名,对皇帝灌了迷魂汤!

天真,苏斐然,天真!皇帝纵然一时兴起,不过也是少年心性。他终究是皇帝,忘不掉先帝、生母和帝师的教诲,也逃不开与太后和遗老间的羁绊!

不过是从四妃之一贬为修华,那又如何?!她愿用自己的未来去赌皇帝心性如昨。不出一年,待到六宫大封之时,她定能重回妃位,依然睥睨那些曾在她之下的人!

“妾身有过,陛下如何责罚,妾身都心甘情愿。”

尽管是在答复秦奉安,花棠棣却阴冷地盯着苏斐然,给后者盯出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姐妹,你自己作的,可别赖到我头上!

苏斐然悄悄抬头瞥了一眼秦奉安,只见秦奉安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也没想轻拿轻放,只是除了苏斐然去天牢呆了半天之外,此事的确没造成什么实质性损失,他不好借此发挥。如若他将裁决的权力交给嘉贵妃,恐怕嘉贵妃会判得比他还轻,因为琉容华失仪、非礼其他嫔妃是比捕风捉影、收买宫人更大的罪过。

而且,并非是花棠棣要加害王倩,然后栽赃到苏斐然身上。反之,她至少表面上也是出于对王倩的保护,才处处为难苏斐然。

但如若这样,花棠棣真正看到的人会是谁呢?

到底是谁在澄心湖旁,将王倩推入水中?

眼见花棠棣受罚,众人心下一松,都想着这些破烂事总算得到了不错的了结。但苏斐然和秦奉安却不约而同对视,在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同样的果决。

——此事未了!

这根本不是阴差阳错,也不是借机陷害!

这从头到尾都是花棠棣布设下的局!

现今,花棠棣一口咬定她那日是看错了人,才会将罪责赖到苏斐然头上。她咬死不愿说出到底看到了谁,再问也是枉然。

虽然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但只要做过的事,就会留下证据。只要说过谎,就会留下破绽。

二人脑中飞速检索,在所有牵扯入局的人中,谁才最有可能是下手之人。

电光石火间,同一个名字在他们脑内浮现。

苏斐然站在庭院中,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那个退入墙影之中的人。皇帝秦奉安端坐在太师椅上,神情威严,眼中透着深沉的冷意。

“烁妃做局,将自己撇得清白,计谋败露也只落了个捕风捉影的名头。她的帮凶一定在位份上低于她,才能对她言听计从,任她驱使。”

在旁人不明就里的眼神中,苏斐然独自沉吟,

“但此人必然不会是她的下人,因为倘若计划败露,下人的身份并不足以承担如此大的罪过,最终谋害嫔妃未遂的罪名还得落到她头上。”

心叶听闻苏斐然的推论,隐隐打了个寒战。

“那个人必然是宫中妃嫔之一,却与她不甚相熟。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知烁妃素来秉性,才对她天花乱坠的说辞深以为然,才会义无反顾为她犯下杀头大罪。”

秦奉安用冰冷的眼神一扫院内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唯一符合条件的人身上,话语中隐隐有所指向,

“王贵人倒戈,才拖到李大侠赶来。如此看来,王贵人并非计划中稳妥的一环。真凶与王贵人必然也少有交集,不然不会不告知烁妃她的心性如何。”

“那么,符合这些特征的人,只有一个了——”

秦奉安递给苏斐然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苏斐然心领神会。

她倏一转身,手指向早已隐没入墙影之中旁观的文月儿,大声喝道:

“谋害王贵人的真凶就是你吧?文贵人!”

文月儿心中一震,面色上仍强自镇定:“圣上裁决已定,烁妃犯下之罪,与妾身有何干系?琉容华莫要借势言东扯西,趁机打压旁人!”

众人也甚是不解,纵然文月儿的证言听上去偏向花棠棣,但她大概率不过是从前受过花棠棣的恩惠,或是想卖给花棠棣一个面子。若说谋害嫔妃未遂之罪,文月儿又怎么承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