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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殿院内,皇帝没发话,四周都寂静无声,吹经院内的风都屏住呼吸。
无声风起,扫落树梢上将落不落的叶片,将它们卷到地面上,划起一道道不起眼的水渍。
昏黄的灯影投映在地面上,人们若仔细看,便可发现那是石阶上积的薄薄秋霜。或许是因为浓夜,或许是一场秋雨一场寒,方才的雷雨过去,人们也觉得身遭寒气比之先前重上几分。
“九命啊~~~杀人啦~~~九命啊~~~杀人啦~~~”
夜空中不时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声如临死之人的哀嚎。秦奉安面庞古井无波,眼瞳却烦躁地向上一翻,鸟叫声瞬间销声匿迹。
众人汗毛倒竖,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院内好似顷刻间充满了浓郁的肃杀气。
院中站着的、跪着的官员、嫔妃,个个神色凝重,目光游离不定,唯有花棠棣绽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他们都在等待某个人,某个能让案情清晰明朗的人。
方才韩涉也赶到了,他身旁跟着的几名锦袍侍卫都手握剑柄,站在皇帝身侧,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院内人群。他们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神仿佛不仅能窥见所有人细微的小动作,还能穿透表层的皮囊,窥视人们心底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林岫青面色如常,她花棠棣能请出什么扭转局势的重量级证人,倒是玉流狠狠地剜了一眼花棠棣,不知她那胜券在握的底气从何而来。
众人等得焦灼之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人们心头一紧,纷纷转头望向大门。那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布衣男子出现在院门口,正是小乐子与王铮。
小乐子对王铮使了个眼色,然后对皇帝缓缓行了个礼,低调地退到墙边,融入墙影之中。王铮对着皇帝行了个吉拜礼,口中念道:“小人王铮,时任千灯佛堂院前侍卫,拜见陛下。愿陛下福如东海——”
“免礼。”
秦奉安挥起广袖,虽是示意王铮不必拘礼,有事说事,但王铮却顿时感到一阵彻骨的森然寒气,仿佛是皇帝在威胁“再废话就杀了你”。
王铮一阵战栗,连应答都显得底气不足:“是......是,谢陛下。”
秦奉安轻轻抬眼,审视着面前抬起头但身体抖如筛糠的侍卫,寻思这人心理素质实属太拉,到底是怎么当上侍卫的。
苏斐然和林岫青斜眼一瞥,觉得这人莫名有些眼熟。
“你可曾亲眼目睹你面前的这位王贵人落水?”秦奉安双腿交叠,俯视着下方的王铮,平静地问道。
王铮迅速低头回话:“不曾。”
这回答把秦奉安整迷糊了,他放下二郎腿,继续问道:“既然如此,王贵人落水之时,你可在御花园中?”
“不曾。”王铮的回答毫不犹豫。
“????”秦奉安满头雾水。
花棠棣莲步微移,上前几步,笑道:“陛下,这位虽然不曾亲眼目睹琉容华加害王贵人,却能证明并非是王贵人救下了琉容华。若是证实琉容华欺君罔上,陛下便也会得知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此案不攻自破。”
院内众人听到“欺君之罪”,皆是一惊,心道这罪名可不小啊!但是人们随即都纷纷疑惑——既然这人什么都没看到,怎么能证明琉容华说谎呢?
秦奉安一指王铮:“你来说。”
“是。”王铮一拱手道,“小人虽未目睹案发现场,但小人敢自诩皇城之中第一会水之人。小人出身江阴,依傍西海,祖上皆为渔民。小人自幼在西海旁长大,通晓水性,因此宫中无人能比小人水性更好。”
秦奉安颔首,“继续说。”
“昨日烁妃娘娘急匆匆来寻小人,正是因为知道小人水性好,所以才叫小人去救助王贵人。她还担忧光是小人一人,不足以救下王贵人,还加上了很多其他兄弟和太医。”
说到这处,王铮突然看向苏斐然,让后者为之一愣。
虽然这一眼莫名其妙,但倒让苏斐然知晓了对这人的眼熟感因何而起——王铮正是那日被玉流寻来的侍卫之一。
“小人赶到澄心湖旁时,发现琉容华正在对昏迷不醒的王贵人施救。小人心想,施救靠太医足以,从未听闻后院嫔妃也有人精于医术。但许是琉容华运气好些,当太医赶来时,王贵人已经脱离危险、呼吸顺畅了。”
“你还是没说到点子上。”秦奉安皱眉,不想听王铮扯东扯西。
“小人通晓水性,自然也知道通晓水性之人应是何等模样。那日一瞥琉容华,小人便得知,琉容华或许会水,但凭她独自一人,绝无可能将落水的王贵人救上来。”
王铮此言一出,顿时引来玉销不满的目光。
王铮自己也察觉到了,随即对玉销自信一笑,“小人别的不及旁人,唯有关乎水性之事算作是权威,因此不敢浑说。会水之人往往上臂及肩膀健壮,下肢也较旁人粗壮些,才能蹬得动水,在水中来去自如。”
“那日小人一观琉容华,只觉得她身量匀称,身体上下并无十分强健之处。而王贵人虽然纤瘦,却身材高挑。若是王贵人落入湖心深处,琉容华断断不可能一个人将她救出水面,更别说拉上岸边了。”
苏斐然怒上眉梢——蛤?!大哥在胡说什么?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要是真给我惹急了,小心我这身材匀称之人把你拽去澄心湖,用淤泥把你封在湖底!
秦奉安向张公公递去一个疑问的眼神,张公公便恭敬道:“王铮此人的确是大内第一会水之人。只是,他除此之外便无其他过人之处,而且澄心湖并不经常有人落水,所以才被遣去千灯佛堂侍奉。”
“他是谁人选拔入宫的?”秦奉安悄声问。
“回禀陛下,是太后。”张公公答道。
秦奉安心道果然,方才听他自称江阴人士,便察觉出一丝违和感。张公公的回答照应了他的猜想,看来这王铮也并非完全的理中客,倘若他对提携他的恩人没有半点报恩之心,秦奉安怎么都不信。
即便是皇宫内最末流的侍卫,每月俸禄也高过皇宫外的寻常工作。王铮若是不走太后的门路,仅凭会水根本入不了韩涉的法眼。千灯佛堂鲜有人至,只有些僧尼频繁出入,当佛堂的院前侍卫算是个闲差。他若不干,有人争着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