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离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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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和我较劲之下,已经是势均力敌了。但我的心里充满了悲愤,他则是带着恐惧,在不停地闪躲。他没必要跟我拼命,反倒落了下风。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么做相当于提前宣告了我父亲的死亡。父亲对于我的意义,是他所不能想象的,我不可能放过他。

此时不能跟我说理智,我现在只想尽一切办法,哪怕是用咬,也要废掉他的一双手。

在我付出身上被抓住血痕,左手骨骨折的代价下,他的双手有六只手指被我咬断或者是掰断了。

十指连心,他疼痛得实在受不了,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我没有一点要继续折磨他的意思,我立即去检查治疗床的情况,希望没有什么大碍。

当仔细检查治疗床的时候,我的心一步步地沉向了谷底——治疗床已经没法使用了。

刚刚这人把治疗床的中央核心芯片给捣毁了,治疗床已经没法开展主要的医疗功能,彻底不能用了。

“你怎么这么手贱,我让你贱,该死!”我转过身就到了那个人面前,我使劲地踢他的身体,只有这样才能宣泄此时的痛苦。

他在地上捂着手呻吟,现在被踢得身体缩成了一团。

“啊——”

或许是疼得太久了,他缓过劲来。趁我不注意,一下就爬起来要和我拼命。

我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的情况没有比他好太多。现在是短兵相接,退无可退,眼看就要死命相搏的时候。

“砰——”

一声脆响,这人的脑袋被一块铁板猛击。原来是美达在他身后,动了手。他瞪着我,倒地了。

我站着原地楞了很久,直到确认这人倒地之后,我的身子也歪斜着往后倒去。

幸亏在我闭上眼,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一个温柔的身体托住了下降中的我。

美达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醒醒,肆海!”

我没法睁开眼睛了,

“麻烦你照看我父亲一会,我没事,我休息一会还得去找医生和治疗床。”

“你先好好休息吧,你都伤成这样了。”

“我还可以站起来,我要起来。”

我知道,父亲如果再得不到有效的治疗,可能永远也站不起来了。哪怕是半边身子都不能动弹了,又能怎样呢?这不是我现在躺下的理由。

“儿啊,我的儿。不要再费事了,不要再找了。”

父亲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几步外传来,我努力睁开眼,看到了父亲正向我爬了过来。

父亲的气色已经完全变成惨白了,这不是太好的预兆。

“儿子不肖,没有照顾好你,连累了你。”一股无力和巨大的挫败感袭击了我。

“你是个孝顺的儿子。我的病自己知道,不怪你。只要你好好活着就好。”

父亲对我笑了笑,就像小时候看着我吃最爱吃的东西一样,欣慰和满足。

“不,这里应该还有治疗床,我还可以去找。美达说上等舱有医生,我们可以去找医生。”

“不用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还有话要对你说。”父亲看了我身旁的美达。

我把和美达相遇的过程简单地说了一下,父亲对美达说,

“谢谢你。”父亲说完就这么看着美达,直到美达很不自在。

“我去把他们绑起来。”美达很识趣地走开,留给我们父子单独的说话时间。

“肆海,我快不行了,但有些话必须跟你说。”

“父亲,你会好起来的。”

“别打岔,让我说完。”

“你其实不是我亲生的儿子。”

我先是一怔,看见父亲注视的目光,我苦笑了一下,说,

“其实我也发现了。别人的父亲有什么变异,他们的孩子都会有相应的变异。而我和你不一样。”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比下十三区所有的孩子都聪明。可惜你的父亲是我。”

“不,我很幸运,能成为你的儿子。”

我看见父亲笑了,他的笑容中有很大的满足。

“我还记得当初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那是在下十三区尤利家的超级工厂门口。”

“尤利?”

“我想你的亲生父母一定跟那个工厂有关。如果你想找到他们,可以从这个工厂入手。”

“我就只有你这个父亲。”

父亲很欣慰,还是坚持说,

“我很开心有你这么个儿子。”父亲说的话太多了,开始咳嗽。

“我带你上去吧。”这里既昏暗又空气浑浊,不是父亲应该久待的地方。

父亲又抓住了我的手臂,说,

“刚刚你离开的时候,我好像在尾舱看见了你的继母董阿姨。如果可能,你能帮忙的时候也尽量帮她一下。毕竟她曾照顾过我们俩这么久。”

虽然很不情愿,我还是点了点头,不想父亲带着遗憾离开。

在美达的帮助下,我俩把父亲拖回到了尾舱之中。我们把底舱的通道口遮盖了起来。

这一夜,在我把父亲安顿好以后,还没来得及跟美达交代什么,我才坐到地板上,倦意就如洪水般袭来,把我包裹住。

我后背和手上的伤势带来的疼痛让我一阵阵的醒过来。又累又清醒难受的感觉交替出现,让我整晚痛苦不已,只有当天亮的时间,我才彻底睡过去了。

当第二天我在飞船的轰鸣声中醒来的时候,身体是极为疲惫和沉重。

可我听到了美达的哭声,哭声中带着一丝悲凉,不好的预感从我心底升了起来。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此时父亲就躺在她的面前,头已经歪斜到了一边,已经没有了生机!

“父亲!”

我赶紧扑了过去,触碰到父亲的双脚,已经冰冷且没有了弹性。我看向了美达,美达说,

“我醒过来的时候,你父亲已经这样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无法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父亲怎么能这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我。而我却没有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你父亲走的时候,我看见了。”隆曼老人说。

他离开的时候,是否觉得孤独,是否有痛苦?

“你父亲说你是他最大的骄傲,他这辈子值了!”隆曼老人在一旁说。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保护好治疗床,父亲就能被治好了。要是我能更强壮一些,或许就能让父亲早点接受治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