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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儿大概有七八岁的样子，一身白色连衣裙，黑色的长发散落，眼睛大大的，但眼神看起来有些空洞。
林平安看着小女孩，小女孩仿佛也在看着林平安。林平安正要觉得自己确实又发病的时候，小女孩的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声音传出。
下一秒，夏雨婷的双手扶住林平安的脸颊，将他的头转向自己。有些俏皮的问道：“平安，你竟然幻想出了我的小时候，难道是对自己的师娘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林平安赶紧推开了夏雨婷，开口道：“师娘请自重。”
这话等于撕破了脸，林平安用的力气不大，夏雨婷却被推到在了沙发上。林平安觉得自己可能用力过猛，刚想出声安慰，夏雨婷却低声啜泣起来。
林平安倒是不怕掉眼泪的女人，但是万一现在他的导师醒过来，出门看到自己的妻子被自己的爱徒给弄哭，不知作何感想。
“抱歉，师娘。”林平安只能出声道歉，意图稳定住夏雨婷的情绪。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下贱？”夏雨婷勉强止住眼泪，开口问道。
“没有。”林平安自然不会实话实说。
夏雨婷也只不过是找个解释自己行为的由头：“其实我是有苦衷的。”
见林平安没有接话，夏雨婷又慢慢靠近了林平安，“事到如今，也不怕你笑话，我和你老师结婚一年多了，一直没有孩子。我们前些日子去医院查过，你老师年龄大了，种子活性不够，没有了生育能力。所以我想……我想你可不可以帮帮我们？”
这话让林平安瞬间将注意力转回夏雨婷的身上，他向后靠了靠，下意识地问：“我要怎么帮你？”
夏雨婷则有些娇羞地说：“还能怎么帮？我和他商量过去种子库用科学的方法解决问题。但是种子库对捐献人的资料是保密的，这样我们就无法选择优秀的基因。你老师头脑那么好，生下了的孩子自然应该也是具有天才基因的。于是我们想到了你，只是咱们不是合法夫妻，医院不会违法伦理给咱们做人工种植。所以我希望你用比较传统的方式帮助我。”
林平安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震惊，再看向楼梯口的时候，小女孩已经不在那里了。只是不知道是因为林平安幻觉消失，还是有其他的缘由。
林平安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老师他知道？”
夏雨婷却说：“你也知道，你老师这个人有些优柔寡断，他是有这种想法，但是还没下定决心。正巧今天有这个机会，不如我们先迈出这一步，到时候木已成舟，你老师也是乐见其成的。”
“不行。”林平安严词拒绝，赶忙又找了个借口，“师娘你也知道我现在是个病人，精神病这种东西没准也是会遗传的。找种子这种事情我觉得你们还是通过正规渠道为好。”
林平安觉得这一瞬间自己把毕生的全部情商都用上了，虽然拒绝了夏雨婷，但也算是给她了台阶。只是夏雨婷好像并不打算收手，再次向林平安逼近。同时轻轻解开自己衬衫上的衣扣。
“你觉得咱们现在这种状况，被韦东来看到会怎么样？”夏雨婷问林平安。
林平安的情商终于用尽，冷着脸说：“清者自清，我相信老师会查清真相的。”
夏雨婷没有说话，继续逼近林平安。因为挨得近，林平安又闻到她身上那种特别的香味，突然回想起自己曾经参加过的葬礼。师娘身上的香味分明掺杂了火葬场灵堂里的味道。
这一刻林平安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突然想明白了那白衣小女孩的嘴型。
“救救我。”
这才是小女孩对林平安说得话。鸡皮疙瘩从林平安的后背逐渐蔓延到他的全身。
林平安想到小女孩，小女孩就出现在沙发的旁边。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几乎被夏雨婷扑倒的林平安说：“她要杀了她老公。”
林平安看了一眼眼神空洞，皮肤灰白的小女孩，没有接她的话茬。
小女孩又说：“我是她养的小鬼儿，她让我每天吸她老公的阳气，吸满七七四十九天，她老公就会死。今天就是第四十八天，我不想害人，害人会遭天谴，请你救救我。”
林平安没敢过多的盯着小女孩看，而是转回头直视夏雨婷那像是要溢出春水的眼眸，一语双光的问道：“我应该怎么做？”
“我照片后面有我的魂契和一瓶由我尸油做成的香水，你帮我把魂契和尸油用火烧掉，我就不用再害人了。请你救救我。”小女孩的声音冷淡，没有太多的情绪流露，这样说出来的恳求却显得无比真实。
与此同时，夏雨婷也回答道：“你这个小东西，刚刚还拒绝师娘。”又说：“你什么都不用做，一切交给师娘。”
夏雨婷的手放在林平安的胸膛上，轻轻的解开他衬衫的扣子。
夏雨婷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林平安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事情绝不能这样发展下去。林平安刚想说些什么，别墅的二楼传来了韦东来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林平安原本紧张的心头一怂，想着自己终于得救，但下一秒又想到自己现在与师娘的姿势过于暧昧，心又悬了起来。
自己是老师最信任的学生，如果真的与师娘不清不楚，那么老师大概会很伤心吧？强烈的愧疚感席卷而来，让他感觉仿佛被真的捉奸在床一样。
夏雨婷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松开林平安，大方的扯着自己的衣领给二楼的韦东来看。笑着说：“我给平安看这个项链呢，你不说这个项链会让所有的数学家着迷吗？”夏雨婷边说边轻轻坐到林平安的身边，恢复了优雅的气质。仿佛那个满眼情欲的女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韦东来没有怀疑，点点头说：“没错，平安好好看看，这个图形很有意思。”
林平安将注意力转移到夏雨婷的脖颈上，那里确实有一个项链，吊坠的形状有些奇怪，主体像是鲁伯特之泪，但周围又有各种镂空的装饰。林平安一眼就明白了自己导师的意思。
林平安在观察项链的时候，韦东来也从二楼下来，见林平安表情了然，便问道：“看出来了？”
林平安点头，说：“这个图形在二维的层面有点像太极图里的阴阳两鱼中的一个，但是周围的装饰又有特定的布局，放在三维角度来看有更加奇异的感觉，没准可以做一个数学模型出来。”
韦东来坐在了自己妻子旁边，说道：“没错，这给了我一个有趣的启示。以前我们看到的太极图是基于二维平面的角度去观察，但是太极图很可能是古人对三维世界观察后进行的二维记录。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林平安点点头说：“就像小学那篇把杨桃画成五角星的课文。”
“你这个比喻很形象。”韦东来赞许道，“我是北方人，小时候物流不发达，从来没见过杨桃这种东西，以至于我学那篇课文学了好久也没明白杨桃到底长什么样。”
林平安附和道：“我也是，小时候没有见过杨桃，实在难以通过一篇课文具象化杨桃的形象。”
韦东来兴奋的拍手道：“下一步我们可以对古代术数二位图形进行三维化研究。”
林平安也觉得这是一个有趣的课题，夏雨婷却对两人的话题没有兴趣，将项链摘下来递给林平安，起身说道：“平安没吃完饭吧？你们继续研究你们的学术，我去给你们做晚饭。”
“辛苦了。”韦东来客气了一句，看着自己的妻子去了厨房，又将话题转到林平安身上：“平安，你怎么从医院里出来的？”
林平安试探着说：“我跑出来的。”
韦东来叹了口气，并没有责怪林平安，而是问他：“你怎么样？还有幻觉吗？”
林平安没有回答韦东来的问题，而是看了一眼厨房，厨房不是开放式的，所以在客厅看不到里面夏雨婷的身影，于是再度开口试探着询问：“您觉得师娘最近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吗？”
韦东来皱了皱眉头，反问道：“平安，你什么意思？”
林平安感受到了韦东来怀疑的情绪，他也明白站在韦东来的角度上看，自己的问话和态度确实有些神经质。于是他打算换一种方法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
“老师，你给我发的那张照片我觉得应该向您解释一下。”林平安再度开口试探说，“我和师娘之间没什么的，更没有拍过那种照片。”
韦东来却满脸疑问地说：“什么照片？”
林平安硬着头皮说道：“当然是你之前给我发的短信啊，我绝对没有和师娘拍过那种照片，绝对是有人刻意”
“什么短信，我从来没给你发过短信。”韦东来说。
这一点林平安早有预料，于是说道：“您把手机拿出来，看看上面有没有给我发过短信。”
韦东来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出短信的发件箱递给林平安。他的手机几乎没有发过短信，林平安自然也找不到那条发给他的短信。这也在预料之中，毕竟如果是夏雨婷用韦东来的手机偷偷的发了短信，发完短信后删除相关内容也是正常操作。但是林平安的手机在赵建良的手上，此时此刻也没有可能给韦东来出示证据。
这种感觉让林平安难受，就像小学的时候被诬陷偷了同学的橡皮，又无法自证清白一样。
不同的是小学同学不过是一群无关紧要的人，而韦东来是被自己视若偶像的导师。
林平安没有了退路。
韦东来收回了手机，语重心长地说：“平安，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自己生病的事实。但是生病了就要治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集中一段时间把病养好，你是我的博士生，什么时候毕业都无所谓。养病期间的开销也不用担心，这点钱我还是拿的出来的。”
韦东来是真心为林平安打算，平时不善言语的他难得的喋喋不休讲述了自己对林平安的安排。就像是给学生讲述一个周密的数学逻辑问题，根本没什么遗漏。
而韦东来的学生却突然从沙发上窜了起来，向别墅通往二楼的楼梯跑去。
没有退路的林平安，只能选择相信。
相信白衣小女孩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