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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玄月当空,月光如水。c市一栋高级酒店的家庭房内,孙小宝穿着新买的漂亮裙子,缩成一团,肉乎乎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子,似乎很不习惯周边的人和事。沈若溪一脸疲惫,孙小宝嚎啕大哭了一个多小时,现下终于累睡着了,躺在孙小宝旁边的方慕雪安静的睁着眼睛,乖巧可爱。
“妈妈,她哭的好伤心,一定是想她妈妈了……”
孩子天真的话语刺痛了沈若溪,明明她才是她的妈妈,可是她嘴里喊的,心里想的都是另外一个人。沈若溪轻拍方慕雪的额头,柔声道:“小雪,小宝是妈妈的孩子,以后就是你的妹妹,我们是一家人,记住了吗?!”。
方慕雪懂事的点点头,妈妈说是妹妹就是妹妹,虽然她还不懂亲生女儿是什么意思。
“妈妈”,方慕雪一把搂住了沈若溪的脖子道,“我一定好好保护妹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沈若溪也抱住了方慕雪,在她的记忆里,慕雪一直是一个懂事听话的孩子,有这样的女儿,她感到非常幸运,所以就算她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也依旧想把慕雪留在身边。
第二日,方子期和沈若溪如约把钱送到了孙来宝家,孙来宝和他娘笑的合不拢嘴,姜秀英还想再说些什么,方子期嫌恶的看了他家人一眼,拉着沈若溪坐上了他们黑色的奥迪轿车,车门砰的一声关上,扬起了一阵尘土。
n市距离c市1800多公里,方子期他们一路长途跋涉,白天赶车,晚上住酒店休息,几日下来,孙小宝慢慢地熟悉了身边的四个陌生人,到了第四日的晚上,终于回到了n市,不久轿车驶入一处高档别墅住宅区,最终停在了湖心别墅中的一幢三层独栋别墅门口。方子期按了按喇叭,不一会儿,大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迎了上来。
“少爷回来了”,他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钟叔”
方子期熟练的把钥匙扔了中年男人,吩咐道:“车子停到车库”,然后他帮忙打开后排的车门,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呼呼大睡的孙小宝,丝毫不介意她满嘴粘哒哒的口水,保姆张阿姨抱着方慕雪也下了车,她很诧异,少爷竟然主动抱起了孙小宝,到底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可怜以后方慕雪在这个家就没什么地位了。
孙小宝初来乍到,没有了熟悉的孙来宝一家,陌生的环境让她倍感不安,经常哭闹。方慕雪一直以来都比较听话,很少像她这般哭闹,保姆都有些招架不住,沈若溪也尝试尽其作为母亲的责任。几日相处下来,沈若溪发现孙小宝胆小内向,明明和方慕雪同日出生,说话却磕磕巴巴,凑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即使问最简单的名字问题,她都不太会回答。反观方慕雪,小小年纪,就已经相当聪慧,讲话也是一套一套,平时活泼灵动,沈若溪的心里隐隐冒出了一些想法。
过了几日,沈若溪忐忑不安的坐在n市儿童医院长廊的椅子上,孙小宝和方慕雪被保姆张阿姨带到外面溜达去了,她背着方子期带孙小宝来儿童医院做智利评估。很快医生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孙小宝家长?”
医院长廊回荡着评估老师的声音。
“在”
沈若溪赶紧跑过去。
医生递给她一张纸,脸上一副遗憾的表情。沈若溪定睛一看,果然,孙小宝是轻度智力低下。虽然事前她做了很多心理建设,但是最终知道结果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落了泪,辛辛苦苦花大价钱找回来的女儿竟然是个智障。
“孙小宝家长”,评估医生的叫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这里有一些机构名单,家长你尽快带着孩子去上干预课,争取最大康复效果。”
沈若溪点点头,脑子里一团乱。
晚饭,一家人在餐厅吃饭。方子期坐在主位,他左手边坐着刚从方家老宅回来的儿子方一川,她右手边坐着沈若溪,张阿姨带着方慕雪,孙小宝则坐在沈若溪旁边。
虽然是张阿姨带着方慕雪,但是她都是自己吃饭,也从不挑食,眼下正安安静静的吃饭。方一川一边吃饭,一边偷偷打量这个新来的小妹妹,他已经八岁了,对家里的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爸爸说孙小宝是她的妹妹,以后会一直住在这里。他想是不是爸爸在外面生的女儿,同学家里也有这样的情况,心里这样想着不免对这个新妹妹有了敌意。这个妹妹还真是邋遢,吃的米饭到处都是,手上的汤汁直接搽衣服,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甚至还要妈妈喂饭,真是比小雪差远了,他忍不住摇摇头。
饭毕,厨房赵阿姨照例准备饭后水果。方子期看向儿子方一川问:“最近在爷爷奶奶那边过的怎么样?”。
方一川嘴里吃着一块苹果,含糊不清说道:“还行,堂哥他学习紧张,也没什么时间带我玩,每天放学之后我就和吕青城去学校旁边图书馆看书学习去了”。
方子期点点头,对这个儿子还是比较满意,他补充道:“青城那孩子不错,学习成绩也好,你和他多走动走动!”。
方一川听话的点点头。他和吕青城从小玩,可惜他是个闷罐头不爱说话,要不是他每天在他旁边叨叨叨,估计他一天说不上十句话。
“对了,这周五晚上我们全家都要去方家老宅吃饭,爷爷奶奶他们要看看孙小宝!”方子期对家人说道。
沈若溪一惊,孙小宝这样,表面也许看不出什么,别人只要跟她交流一下就能发现问题。
“子期,我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方子期吃完水果,正用纸巾擦嘴,淡淡问道:“什么事情?”。
沈若溪定睛看着他,颇为紧张,如果他知道孙小宝的真实情况,还会愿意接受她吗?她不敢想。
书房的门紧闭。保姆张阿姨带着方慕雪和孙小宝去了玩具室,方一川本想回房间看一会书,看了爸爸紧闭的书房门,忍不住猜测,耳朵紧贴着门,想听到点什么,可惜房间隔音效果太好,他听不到父母的对话,突然房间响起母亲激烈的哭声,他就确认父亲肯定做了对不起母亲的事情,心里更讨厌那个妹妹了。
书房里,方子期眉头紧皱,他扶着情绪崩溃的沈若溪坐到椅子上。他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周五的饭肯定是要去吃的,老爷子、老太太都是精明的人,很快就会看出端倪,只能告诉他们了,现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安排好孙小宝的康复机构。他不停轻拍沈若溪的后背,柔声道:“没关系,我相信老爷子、老太太肯定会喜欢孙小宝,毕竟血浓于水,下面最重要还是带小宝去做康复,你看呢!”。
沈若溪点点头,方子期跟她在一起终究是委屈了他,以他的家世原本可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也能为他的事业带来助力,可惜他偏偏要跟她这个普通家庭的人结婚,以至于在整个方氏集团里只能做个无足轻重的存在,现在又给他带来这么个女儿,他将来在方家不就成了一个笑话。
“再说了,小宝还小,将来什么都说不好,也许就是说话晚,我听说以前说话晚的小孩好多长大了都聪明着呢!”
方子期一直在安慰沈若溪,他老婆这个人看着高傲清冷,内心实则软弱,她今天这般痛哭,想必心里是非常痛苦。
“对不起,我总是拖累你”,沈若溪今天有感而发,眼泪又漱漱的流。
方子期蹲下半个身子,轻轻搂住她,右手抚摸她柔顺的发顶。
“不怪你,大姐和二哥在家中付出很多,能力出众,我出力不多,给他们打打辅助就行,人事部门不算特别重要,但是也挺适合我的,你别想太多。这几天我就跟公司请假,带小宝去看看合适的干预机构,好不好?”
沈若溪抱紧了他,算是做了回应。
方子期和沈若溪带着孙小宝按照评估医生给的机构名单一家一家去探访,孙小宝对新地方特别排斥,一路上都是方子期抱着。沈若溪去一家康复机构,都是前台先带着参观,她隔着玻璃看到里面正在康复的儿童,心里五味杂成,尤其是看到一个明显不正常的孩子在老师的引导下骑平衡车,她情绪一下子又崩溃了,孙小宝跟这些孩子一样,都是残疾人,她失声痛哭,转身就离开了。几天下来,名单上的机构大多都见过了,最后他们挑选了一家离家近一些,口碑不错的机构,至此孙小宝的康复之路开始了,而周五的家宴也提上了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