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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阳光如细碎的金色粉末,轻轻洒落在小镇外的大路上。
陈含灵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后跟随着几名随从。
她清秀的脸上带着几分风尘仆仆,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兴奋与期待。
自从离开小镇前往州府参加乡试,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踏上这片土地了。
小镇外的州府上下已经掀起了一波巨浪,陈含灵于乡试中展露锋芒,一举夺魁,成为了江州史上的第一位女举人。
陈含灵此时身下骑着的这匹白马,就是被知府大人召见后所赏赐的。
原本知府大人还想派一批人马,一路上为陈含灵张灯结彩庆祝回乡,只是这提议被陈含灵一口回绝了。
她素来不喜张扬,小弟梦凡在这方面的秉性多少也受到了二姐的影响。
陈含灵此刻目光柔和,一双凝眸望穿秋水。
爹这时一定在县衙忙碌,小弟呢?他在干什么?
轻轻抚摸着马背,陈含灵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中举的消息还没传回小镇吧,这回一定能把小弟吓一跳。
离家越近,陈含灵越能感到心里的惆怅。
这就是“近乡情怯”吗?
或许是吧。
张榜那天,街上人们的反应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人群中有震惊,有惊叹,有艳羡……也有无端的嫉恨。
不出她所料,没有过几天,因为她的女儿身,在街上就出现了一些凭空而来的风言风语。
但是,陈含灵心里没有因为这些言语而有一丝波澜。
无论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无论她取得了多大的功名。
回到家中,这些都会烟消云散。
科举上榜什么的,上也好上不了也好,都不重要。
至于那些旁人的看法,她更是没有丝毫兴趣。
……
随着小镇的轮廓逐渐清晰,陈含灵不希望自己的归来引起过多的注意。
于是轻轻勒住了缰绳,动作娴熟地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了随行的张叔。
“张叔,你带着其他人先回府,这里离县衙近,我先去县衙跟我爹知会一声。”
陈含灵轻声吩咐。
“是,小姐。“
……
扶风县县衙坐落在小镇东南方。
县衙建成已有二百多年,连任的几个县令都素有清誉,每隔数年都有不少乡绅自发捐些银钱来修缮县衙,增添器械,使得县衙这处院落历经二百年风霜看起来仍没有一丝破落之感。
县衙的守卫自然认得县令家的千金,陈含灵一路畅行无阻地来到内堂,看到陈白夏正背对着门口,手上拿着一扎卷宗,愁容满面地翻阅着,浑然未觉自己女儿的脚步。
陈含灵放轻了脚步,没有打扰他,自顾自地坐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咂舌道:“好苦。”
这一声才让陈白夏发觉有人来了,连忙放下卷宗,转身看向来人。
“灵儿?”
陈含灵白了他一眼,
“县令大人,你还真是日理万机,忙得连女儿都不认得了。”
“哪敢哪敢。”
陈白夏小心翼翼地上前,为女儿又斟了一杯茶,温声道:
“这一个多月,辛苦灵儿了。”
“这次考中举人,今天为父下厨,为你好好洗尘。”
陈含灵瞪大了眼睛,
“消息传得这么快?”
陈白夏抚须而笑,“自然还没传回来,不过依你的才学,区区一个举人而已,想必十拿九稳。”
陈含灵也轻笑起来,没有多言,话锋一转。
“爹,最近有什么麻烦事吗?”
“朝廷机密,不能跟你们讲,放心吧,不是什么麻烦事。”
陈白夏摆了摆手,突然想起件事,偷偷瞄了一眼女儿的脸色,欲言又止。
陈含灵心灵剔透,这一瞬间被她捕捉到了,瞪眼道:
“有什么事,快说。”
“倒是有件事……秦家的那个小姑娘,和人订婚了。”
陈含灵陡然站起,“和谁?”
“那人姓叶……”
陈含灵不等陈白夏说完,扭头就走。
陈白夏叹了口气,没有阻拦她。
依灵儿的性子,这事是决计瞒不住她的,索性告知灵儿,灵儿她自有分寸,不会闹出啥大事的。
三个孩子,都长大了啊……陈白夏浅浅品了口茶,容貌仿佛苍老了许多。
……
陈含灵压抑着怒气,出了县衙直奔秦府。
来到秦府门前,陈含灵用力叩门。
秦府大门打开,走出一个外表憨厚的汉子,正是林武,拱手道:
“这位姑娘,请问您有何事?”
陈含灵冷眼一瞥,
“陈家二姐陈含灵,来找你家小姐的,带路。”
林武脸色一变,他自然知道陈梦凡有个十四岁就考中秀才,堪称天纵之才的二姐。
他不敢怠慢,连忙请陈含灵入府,并派人去通报自家小姐。
不一会儿,秦红篱一袭红裙,匆匆赶来。
她看到堂上陈含灵那冷若冰霜的面容,心中不由一紧。
她知道,自己和陈梦凡的事情已经传到了陈含灵的耳朵里。
秦红篱强自镇定,她当然见过陈含灵,只是和这个陈家的二姐并没有打过交道,只是从陈梦凡言语中了解过。
陈梦凡倍加推崇他的二姐,说她总能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二姐在他心里简直无所不能。
而陈家的家事陈白夏从不过问,都是交由陈含灵来决定的。
秦红篱对陈含灵打心里有些发怵,尤其是陈含灵的那双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
秦红篱挥手示意四周侍立的下人们退下,迈步走到陈含灵对面的椅子处。
只是在陈含灵冷若冰霜的眼神中,每一步都走得极为晦涩艰难。
待到秦红篱坐定,开口道:
“陈姑娘,你怎么来了?”
陈含灵冷哼一声,直截了当地说:
“秦红篱,你干了何事自己心里清楚。”
秦红篱辩解道:
“陈姑娘,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我……”
“住口!”
陈含灵怒喝一声,
“你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懒得听,我只问你,梦凡可曾有哪里做得不好,对不住你,你,可曾真心待过我小弟?”
秦红篱咬着红唇,不发一言。
陈含灵声音弱了些。
“梦凡小时候没有玩伴,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只有你了,你……你知不知道你们两个互相坦露心意的时候梦凡有多开心,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开心的梦凡,按他的性子,你就是他的整个世界了。”
“但你,你就是这样待他的真心的吗?”
陈含灵自椅子上站起,走到秦红篱面前。
秦红篱不敢与她对视,躲闪着她的目光,不由身子向后倾。
陈含灵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你们若是好聚好散,那我不会多说一句,可惜,你选了一个最不讨巧的方式,同为女人,我当然猜得到你的想法。”
“在京城你遇到一个叶家的公子哥,那人风度翩翩,才华横溢,在你眼里自然要比梦凡优秀,也是你中意的类型,你和他接触后,他对你也有意,于是你们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很好,不是吗?但你心里不可否认的也有梦凡的一席之地,所以你心里很纠结,没有早早地在给梦凡的信里挑明此事。”
陈含灵冷冷审视着秦红篱,被道破事实的秦红篱不发一言地低下了头。
“你自以为回到小镇后再跟梦凡挑明,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你般做法,先是欺骗了自己,再是欺骗了梦凡,自从你和那个叶家公子接触后,这个结果就注定了,你早就想好了,是吗?这样看来,我当初对你的印象一点也没错。”
“秦红篱,我一直都很不看好你和小弟的事,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很蠢,所以会做出这种事来我一点也不意外,你这种被宠坏了的小姐,梦凡越对你好,你只会越不珍惜,因为你从小到大别人对你的好太多了,早已被你视作了理所当然。”
“我知道的,你这种人到过京城看过那里的繁华后,哪里还会把这小镇放在眼里,更别说一辈子呆在这里了。”
秦红篱低声呢喃,
“这样有什么错,我是不可能陪他一辈子窝在这个小镇里的,现在这样,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所以我说你很蠢,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为后悔的。”
陈含灵嘴角轻扬,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径直朝着大堂门口走去。
“或许你现在已经后悔了,但我要感谢你才对,因为你,梦凡才会成长得更快,而你,不过是梦凡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一语终了,陈含灵的身影远去,堂上只留下了呆滞坐着的秦红篱。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陈含灵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堂中回响。
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秦红篱攥紧了拳头,手指关节处,白皙的皮肤被挤压得透出淡淡的青紫。
她面色阴沉,盯着陈含灵远去的身影。
陈——含——灵,
秦红篱在心底默念着这个名字。
你今日所言,不过空逞口舌,我会向你证明,我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
夕阳的余晖洒满了小镇,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金红色,映衬着这个宁静的傍晚。
陈梦凡站在陈府门口,目光急切地望着外面的街道。
而大哥陈铭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久等不来,索性搬了个小桌子到门口,一个人自饮自酌。
“梦凡,你也来喝一杯,不用着急,灵儿都到镇上了,很快就回来了。”
陈梦凡仍不住来回踱步,
“大哥,张叔回来都过了两个时辰了,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二姐还不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去外面都没出事,在自家地盘还能出事?安心便是。”
陈铭一杯酒下肚,一双丹凤眼半眯起来。
他心里自然清楚,陈含灵这么久没回来,多半是去找秦红篱的麻烦了。
不过这没什么好担心的,灵儿的伶牙俐齿,自己可是甘拜下风。
要说世上有人论嘴上功夫能压灵儿一头……这种人或许有,但绝不在秦府里。
终于,远处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个踏着轻快步伐的身影。
陈梦凡一眼便认出了二姐,他欢呼一声,立刻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陈含灵。
陈含灵笑着拍了拍小弟的头,清澈的眼中满是宠溺与温柔。
她抬头望向陈铭,陈铭脸上也有着淡淡的笑意。
“回来了就好。”陈铭轻声说道。
陈含灵点了点头。
“走吧,爹刚刚也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好久没聚一聚了。”
一家人一起走入了府中,橘红色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温暖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