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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梦凡做了个梦。
梦中有个人，那人披头散发，两眼无神，站在自己面前。
是谁？陈梦凡想要开口询问，却发觉自己发不出声音。
于是他吃力地抬起手，试图触碰面前那人。
慢慢的，一根手指碰到了那人的脸，触感一片冰凉。
是死人？陈梦凡连忙缩回了手，害怕地连退几步，左手摸索到了身后的墙壁。
墙壁怎么摸起来软软的，还有些寒意，陈梦凡缓缓转过头。
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在他身后，空洞的眼神齐齐看向他。
……
陈梦凡骤然惊醒，一身冷汗，面前是一面铜镜。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眼睛浮肿，虚弱得像是大病过一场。
又是这个梦。
十岁那年的夏天，陈梦凡突然高烧不起，陈白夏不惜重金请来了城中的名医，仍然对陈梦凡的病情束手无策。
陈家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痛苦不堪。
然而，就在陈家上下都感到绝望之际，陈梦凡的病情却奇迹般地好转了。
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陈家上下只能归结于神灵显灵。
然而，病愈之后的陈梦凡却经历一系列奇怪的梦境。
他常常梦到一个身穿道袍的少年，与自己年龄相仿，面容笼罩在一层朦胧的薄雾之中，让他无法看清对方的真实面貌，这个少年在梦中总是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语，
更让陈梦凡感到恐惧的是，他有时会梦到自己身处一间满是尸体的屋子里。
那种恐怖的氛围让他无法呼吸，每次都会在半夜中惊醒过来，浑身冷汗。
但陈梦凡不想让家里人再为他担心了，于是从不曾开口说过。
近几个月，大哥和二姐不在家中，爹也忙着衙门的事，时常不在家中。
陈梦凡的梦便做得更加频繁了，几天前他醒来时，竟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出屋子，走到了院落里。
……
就像今天这样，在睡梦中走到了铜镜前。
陈梦凡定了定神，环顾四周，熟悉的陈设，这是自己的屋子。
身后有微弱的鼾声传来，是念儿。
念儿是陈梦凡十岁时在街上救下的一个乞丐，无名无姓，陈梦凡给她取名陈念。
那时陈府正缺人手，听到这小姑娘不要工钱，管吃管住就行，陈白夏就乐意让她跟着陈梦凡，陈念就此成了陈梦凡院中的一个丫鬟。
此时念儿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身旁有一个药罐。
屋里萦绕着一股药香味，陈梦凡不想吵醒念儿，蹑手蹑脚地走到桌子边，把药罐拿起朝里面瞅了一眼。
金银花，菊花……
看来这丫头以为我是中暑晕倒了，陈梦凡脸上泛起笑意。
陈梦凡时常会被二姐逼着看书，但他不喜欢二姐推荐的那些所谓儒家经典，反而喜欢看一些医书，长久下来陈梦凡自认略懂一些医术，而陈念在他看书时侍立在旁，也会被他拉着坐下，问她喜欢什么书。
陈念想了一会儿，说也喜欢医书，陈梦凡于是也塞给她几本医书。
这小丫头的天赋当真惊人，看完那几本医书后，家里有人生些小病，都被她抓些药就治好了，使得有一段时间里，陈梦凡不叫她念儿，改口叫她“神医”了。
今日陈念正欲上街买些蔬菜，却看到自家公子晕倒在街上，不由大惊失色，连忙叫了些人手把公子抬回屋子。
安顿下来后，陈念摸着公子额头发烫，身体冰寒，暗道公子定是大热天中了暑气。
于是按照医书所说，取了些药材熬煮，喂公子服下，就这样忙活到天黑，摸着公子体温变得正常了，心里一块大石才落了地，在床边守着，慢慢睡着了……
陈梦凡心中了然，不免有些自责。
他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害得念儿跟着担心操劳。
陈梦凡回身在床上拿了张毯子，轻轻为念儿披上，看着念儿熟睡的俏脸，心里变得平静许多。
自己白天时是有些冲动了，忘了问那白衣男人的名字，不过……算了，以后肯定还会再见的。
叶家……陈梦凡脑海里回荡着那个白衣男子的面容，攥紧了拳头。
这时，陈梦凡突然愣住。
冥冥中，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呼唤着他。
这个声音并不陌生，是梦中那个道袍少年的声音，只是陈梦凡今天第一次听懂了他的言语。
“出……山……剑……”
陈梦凡一头雾水。
不过他默默把这几个字记了下来。
自十岁第一次梦到那个道袍少年起，陈梦凡的直觉就告诉他，这个少年对他没有恶意。
“出……山……剑……”
陈梦凡心念一动，如果“出”是让自己出去，“山”是让自己去山中，那么，“剑”是何意？自己会捡到一柄剑？
他心里有了一股冲动，想要去山中验证一下这个想法。
想了想，留了张纸条给念儿。
“去山中走走，明日回来，勿念。”
换了身轻便衣服，陈梦凡轻身轻脚地推门迈步，向山中走去。
……
致远镇三面环山，陈家在小镇东北方向，出家门后走几里路来到小镇最北面，能看到一片茂密的树林。
陈梦凡轻车熟路地走进树林，沿着一条曲折的小路，向深山走去。
他虽然看着像个文弱书生，但得益于大哥陈铭常常带着他来爬山打猎，多少还是有一把子力气。
但在深夜孤身一人入山，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独自走在山路上，陈梦凡的心怦怦直跳。
陈梦凡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
这条山路，很陌生，不是大哥带着他常走的那一条。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但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驱使着他。
深夜的山里似乎有种不祥的气息，平素里熟悉的树木此刻竟有些阴森可怖。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陈梦凡心脏跳得更快了，直觉告诉他，不要再往前走了。
正当陈梦凡犹豫不决，想要打道回府时，一个灌木丛突然发出沙沙的声响，打破了沉寂的夜色。
陈梦凡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未等陈梦凡细看，一道黑影突然从灌木丛中蓦地跳出，向他猛扑过来。
距离太近，陈梦凡猝不及防之下，只觉一阵腥风袭来，他只能下意识地滚向一旁，避开那黑影的袭击。
迅速起身后的陈梦凡定神一看，那黑影竟是一头恶狼。
它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着幽幽光芒，獠牙外露，显得异常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