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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呆立不动,全身的力量从足底缓缓流淌到大腿、腰部、腹部,最后凝聚到手掌,疾风起,掌下……不对,哪里不对劲,老头子硬生生收住这一掌,看看那双绿眼睛只是幽幽发光,并没有其他动静。
一人一狼相对注视,良久,狼的前足弯曲着地,慢慢跪了下来,随后瘫倒在地,艰难地喘着粗气,大大的眼睛绝望地瞪视老头子。
老头子怀中的婴儿突然向狼伸出手,喉咙啊呀呀发出听不懂的声音,似乎狼是他的朋友,撒娇要狼抱抱。
老头子心里一恻,明白婴儿是被狼养大的。婴儿这一走,与母狼是生离死别。他蹲下身子,让婴儿趴在狼身上。婴儿的脸紧贴狼身,咧开嘴巴,呵呵呵笑了。
听着婴儿的笑声,狼身子诡异地轻轻抖动一下,眼睛竟然慢慢阖上了。此时,老头子才看见,狼的后背斜斜插了三支长箭,箭柄已没入狼体内,只留下短短一截箭头在外。
血正从狼受伤的背脊往下流,一滴,一滴……
一股血腥味。
哭声又起。
就在十步开外,有一堆尸骸,一个人头骨,靠在一副马骸骨旁,令人触目。骸骨旁遗落一柄长剑,剑身锈蚀斑斑……
老头浅浅挖一个坑,把那无名无姓一人一马骸骨埋于地下,入土为安。
最后一抹夕阳坠入地平线,大地陷入黑暗中。
此时,久等的老太婆见老头子长时间没有回来,极度不安,在原地来回踱步,她终于下定决心,就要迈步入林寻找,陡见林中半空“腾”地跃起一个人影,那个人脚踏枝条,在半空疾速奔走,似履平地般踏叶而来。不知轻飘飘的枝叶怎么承受地住他的重量。
老头子,他回来了。抱着一个小婴儿。
老头子一五一十地讲述历险经过,听得老太婆连连惊叹,看看狼崽子,又看看婴儿,喜欢得不行,接过婴儿紧紧抱住,再不肯撒手。
那是一个男婴。仔细瞧见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处皮肤完好无损,处处溃破,癞疮满布。
脖颈挂一个金色圆环,内刻一字“崎”,不知是婴儿名字还是他家里老物件。想是被野狼抚养之前,也是某个人家受万千宠爱的孩童,却不知为何与家人分开,又如何到得狼窝。
老太婆取出一件衣服裹住婴儿身体,搂他入怀,让他感受人间温暖。
“奇怪,一个婴儿如何能在邪祟的林中存活?成年人在林中呆一晚都尸骨无存。”
“难道他不是凡胎?”
老太婆眉头深皱,低头犹豫片刻。
“一头野狼愿意抚养一个婴儿,可见他有不同凡人之处。”
“不管怎么说,我们捡到了,就是我的儿子。他是我们的儿子,我们有儿子了,哈哈哈……”
“老天终于还是待我不薄啊。”
“就叫他‘天赐’吧,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啊!”
“好好好,天赐,好一个天赐,天赐,天赐,哈哈哈哈……”
二人决定,不再长途漂泊,就在此福地扎根。
山有邪祟,无人敢近,少了许多人间纷扰,这何尝不是一个好去处?
鹿山脚下,胡坪署多了三口人丁。
龙天尊,龙天赐,台宛卿。
龙家住得离森林最近,远离邻里,本想减少邻里干扰和纷争。可是龙家人气却越来越旺。
人流从早到晚不停息。
这天一大早,又来了许多人。
屋小,逼仄,人挤人,但是人群均极其安静,每个人都竖起耳朵。
房间和大厅之间隔着一扇厚重门帘,一孩童被母亲握住一只手,从一个小口塞进去,静静等待。
里面伸出一只手,轻轻按住孩童的手把脉,半晌:
“你家小儿高烧半月有余,每晚夜啼,饮食不安,我说的可对?”
“对对对。大夫,您看怎么办才好?”母亲脸上写满焦虑。
里屋又发话了:“家里老人是否仙逝不久?”
“是啊,前年走的。”母亲连忙点头。
“老人与你儿感情甚深?”
“对对对,我家儿自小是奶奶带大,感情甚是深厚。”
“老人舍不得儿孙,想带他走。”里屋笃定地抛出一句令人意外的话。
“娘,前天我梦见奶奶,她站在一个坑里,朝我招手,说想带我下去玩”,孩童抬头面向母亲。
“回去给老人烧点纸钱,说道说道即可。”
“谢谢菩萨,谢谢菩萨。”
又一人拄拐,跛足上前,哎呦叫唤。仍伸出手请大夫把脉。
“你脚肿半尺高,脚面通红,瘙痒难耐?”
神了,内里并看不见来人的脚,却说的头头是道。
“正是,哎哟,半夜疼得睡不着啊”。
“上月3日辰时,你路过王家庄,是否曾脚踢一处新坟,骂它挡了你的道?”
“是”,时辰来由分毫不差,来人羞愧低下头。
“你可备猪头一个,香六炷,水果、酒水若干,明日亥时前去求情。”
“谢谢菩萨指点,谢谢菩萨指点。”
又一壮汉上前,纯色乌黑,腹部肿胀,仍伸手过去,不发一言。
内里沉默良久,壮汉不敢作声,默默等待。
大夫忽道:
“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壮汉脸色突变得惨白,硬撑起的骄傲如大厦倾倒,双膝触地,扑通跪下:
“求菩萨开恩,菩萨救命,求菩萨开恩”。
“我法术有限,实在无力回天了。”
围观人群惊讶不已,小声议论:“这不是崔家堂崔老大?”
“是他,去年才娶亲。娇妻已怀胎六月。”
“怎么摊上这等事?”
“这是老天开眼,恶有恶报。”
“嘘,莫吱声”。
壮汉却如三岁孩童般哭哭啼啼,脚软无力,被人搀扶下去,回家准备后事了。
又一人,前来讨要治伤膏药。
又一人,与人争斗,被刀砍伤,需缝合伤口。
“你刀伤三日,用乌谏敷患处三天,伤口流脓,愈发肿胀?”
“是啊,大夫,您真神机妙算,”那人嘀嘀咕咕,“不知哪里来的流民,强抢了我两筐鱼,还把我割伤,遭天杀的!”
又一人,双眼红肿,眼周发乌,下纯抖抖索索,缓慢上前,并不说话,只把手伸进小窗口。
“是否胸闷气喘,虚汗淋漓,尿不尽?”
“正是。”来人连连点头。
“敢问你是何方人士?”
“莲花乡周家。”
“你且先回,我自有道理。”
“来人迟疑片刻,不敢耽搁,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