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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战争的第一年,焕明王朝充分发挥了自身的机动性与冲击力优势,集中精锐兵力在防线打出缺口,趁着人类联军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进行两面夹击,很快腹背受敌的人类士兵就会自行崩溃,最终形成一面倒的屠杀。
但战争持续到第二年时,人类联军节节败退的局势得以遏制,原司令黑格尔、副司令福熙被解职,新上任的是夏高乐与潘兴,两人一改之前的作战风格,他们坚壁清野将大量兵力部署在城市中,从不出城与之野战。
焕明王朝的机动优势再无发挥余地,被迫与人类联军进行攻城战,在这种高强度消耗下,即使能攻克下来,付出的代价也是无法接受的。
人类一方有六亿人口,源源不断的年轻人从海外被动员至前线。而焕明王朝不过百万人口,即使在战场上打出惊人的战损比,可终归有战士阵亡,能调拨的生力军越来越少。
至此,战况陷入了僵局,这场战争不是一两场战役的胜利能决定的,这是“总体战”,双方在经济、科技、农业生产等领域的全方位对抗,哪一方支撑不下去,哪一方就会落败。
双方高层都明白这场战争的最终结局,现在的疯狂都是为之后的谈判做筹码。
......
这几天亚诺有些心不在焉态,好在萨姆斯人没有监督官也会正常工作,亚诺与他管辖的萨姆斯奴隶维持着一种默契。
“咻咻”
几枚火箭弹划破长空,撞到了矿区的围墙之上,里面的萨姆斯人抬头看了一眼,只当无事发生。
在瞭望塔的亚诺来了精神,他凭借自己的超人视力向远方望去。
数千米外,几辆卡车正在撤退,荒凉的大地被卷起大片沙尘,很快就消失在朦胧之中。
亚诺认出了车辆上的标志,是“逐风战士”,他们的人员构成主要是萨姆斯遗民,经常袭击奴隶聚集地,最终目的是重建家园。
“小矮人的触角已经蔓延到这里了,看来前方的战事并不顺利,或许过几天我们都要被抽调至前线”
维山也值守在瞭望塔上,如果可以亚诺一分钟也不想和这人待在一起,但正如维山所说,矿区的守卫越来越少,前方的人手十分吃紧。
亚诺讨厌争斗,也不想思考让自己心烦意乱的事。他没有搭理对方,继续对着荒野发呆。
在漫长的等待后,太阳终于升到了头顶位置,与交班的守卫对接后,他径直去了木屋。
“这是一只鸟?”
等亚诺到时,学堂里已经有人了,一个男孩不知从哪里捡到一只翅膀受伤的鸟,并交给亚诺这个大人查看,但显然他不懂得如何处理。
“我看看”
阿雅在恰当的时机回到了木屋。
“嗯,没什么问题,可能在前几天的大雨里受了伤,修养一段时间羽毛就会长出来了”
阿雅抚摩着小家伙的脑袋,鸟儿不安的躲闪着,用圆润的眼珠子与她对视。
“要给它起名字吗?”亚诺若有所思,闻言后阿雅和孩子们都震惊的看着他。
“怎么了”亚诺被看的有些窘迫。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成长了这么多”阿雅捏着下巴,从头到脚的审视着亚诺。
或许亚诺来到世上的时间比阿雅她们要多,但他从来没有接受过教育,王朝社会也没有家庭概念,心智和十岁孩子相当。但在认识阿雅以后,他开始渐渐热爱这个世界,重新学习爱的定义。
......
之后的几周里,小鸟翠翠成为了许多人的心理治疗动物,在无聊苦闷的矿区里,再坚强的人也会变的焦躁不安,而一只从外界来的飞鸟却可以让人们得到一些改善和激励,饲养小鸟的成本却可以忽略不计。
“翠翠,翠翠”
小鸟在木屋前的上空盘旋,而孩子们在底下围着它打转,最后翠翠飞累了落在亚诺的肩头。
“怎么了”
他为翠翠重新振翅飞翔感到高兴,但一旁的阿雅却有些闷闷不乐。
阿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默默注视着他肩头的鸟儿。
亚诺还是不明白她为何不开心,只是见到阿雅不开心后,他觉得自己也不能开心。
“没事,过几天在看看”
阿雅见到亚诺一副死样子,便用力拍了拍他的手臂,翠翠被惊的飞了起来。
就像她说的那样,过几天在看看。这时他还不明白,任何事物终有一别,飞鸟亦如此。
......
时间又过了几天,一个小孩找到在屋檐下发呆的亚诺。
“阿雅要打死翠翠?”
亚诺很难想象,连肉也不吃的阿雅会做出如此凶残地行径,他向着木屋飞奔过去。
等他赶到时,见到了让人幻灭的一幕。阿雅一改往日里温柔善良的可人形象,用一根木棍追着翠翠上蹿下跳。
“翠翠?”
翠翠逃到了亚诺肩上。
“怎,怎么了”
第一次见阿雅不淑女的样子,亚诺不免有些紧张。
“它不该留在这里”
她也扶着亚诺大口喘息,在顺过气来后,阿雅对他招手道。
“把这小畜生给我抓来”
阿雅的话他不敢不听,亚诺以鸟类也反应不及的速度将它握在手心。
“你可不能打翠翠”
虽然抓到了鸟儿,但他像小孩子似得将翠翠藏在身后。
“放心,给我吧”
阿雅面无表情的伸出双手,鸟儿习惯性地跳入掌中。
“翠翠?”
鸟儿歪着小脑袋疑惑的看着她。
阿雅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力将翠翠送入高空。可它只是在天空盘旋了两圈,又飞回了阿雅手中。
“走吧”
阿雅再次将其抛飞,如此反复几次后,翠翠像是明白了什么,它发出嘹亮的鸣叫,围着木屋盘旋几圈,向着高天飞去,再也不见。
“翠翠飞走了?”
看着消失不见的翠翠,孩子们再也克制不住,放声大哭出来。
亚诺突然明白了什么,却不知道如何用语言表达,他感到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心脏,让人喘不过气来。
“飞鸟拥有美丽的翅膀,可以去往任何地方,不被束缚的自由翱翔,才是它生命的意义”
阿雅对着澄净的天空说道。
......
亚诺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住所的,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无法再像一个机器人那样三分钟入睡,而是如同普通人那样充满杂念,在入梦之前,白天的困扰纷至沓来。
一个想法隐隐围绕在心头,直到再也克制不住,就像那个雨夜里一样,他推门而出,外面是倾盆大雨。
......
在确认孩子们睡着以后,阿雅才会准备休息,她疲惫的躺在床上,原本只是歇口气,却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才被夜晚的寒意冷醒。
在脱下外衣后,阿雅坐在床头,准备去吹熄柜子上的煤油灯,这时她注意到了,被灯光投射出的巨大阴影。
“有,有事?”
阿雅躲进被子里,只留一个脑袋露在外面,她的脸上一片绯色,不明白亚诺这么大的个子,是怎么悄无声息潜入房间的。
“我打听过了,焕明人和普通人是不能结合的,你可不要乱来”
就在阿雅以为,他要作出从未有焕明人做过的变态行径,亚诺开口了。
“我想带你们走”
沉默了好一会后,他说出了萦绕半天的想法。
“什么?”
阿雅因为震惊下意识出声。
“我想带你们离开这,你也要自由的飞翔”
亚诺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