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百般风云事 酒肆突现无骨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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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卷残叶,残叶卷秋风。

灰天盖人影,人影盖灰天。

熙攘掩沉心,沉心掩熙攘。

大街时不时的传来琅琅铮铮的声音——这风似能把落叶斩成两段。

皇城根儿底下的长街热闹着——膀大腰粗的屠夫和挑担吆喝的小贩,身背冷器的宗门客和来去匆忙的江湖人,时不时还有甲胄齐全手握兵刃的将士们齐步踏过。

正街中心,声势鼎沸之处,人们围成一团,人堆中心时不时有火焰腾起——原来是表演戏法的演员,麻衣旧布,面带讨好的微笑:这戏子长的好不丑陋,廖廖几根长发栽在头上,像极了这季节掉光树叶的枯木,又黑又肥的痦子种在油油腻腻的脸上倒长得鲜活的很,两片脸颊数下来得有四五个。

他瞧着像近花甲的人了,果不其然是个变戏法的老行家,只见他左手摊开以示观众,手心正绽放着一朵小火苗,颜色浅红透着嫩白,在他手心里摇摇晃晃得像个孩童一般,就在观众眼神都盯着这朵火苗时,他忽然一转头,右手往左手心一指,嘴巴也顺势对着火苗朝观众一方吸气一喷,方才小小的火焰一下变的猛烈,像雄狮一般扑向观众,足足喷了有四五米远,围观有十几二十人吓得脸色大变,站的靠前的还有几个吓得跌在地上,还没站起身就赶紧往身上拍打,面露惧色寻找火源,生怕引火上身,可拍来拍去,竟没在身上找到一点儿明火,引得其他观众捧腹大笑。倘若没被这戏法师手中的小火苗吸引,眼细之人倒也能发现,方才他右手往左手火苗指的那一刹那,右手指中有些许白色粉末顺势挥进火中,想必这就是火苗变大的原因。

皇城热闹,这长街为首,什么装扮的人都有,哪行哪业的人也在。

瞧这变戏法的地儿热闹非凡,可他那旁处不到五米的地方,就有一位胡琴先生,背靠烂黄的柳树,拉着凄凉的曲儿,跟前儿空无一人,一树一人一胡琴,好不落寞!

这胡琴先生也是奇怪,长街长着呢,何苦跟这变戏法的抢观众,离近一看才瞧见这人两眼翻白,不见其芯,原来是个瞎子!他的胡琴更奇怪,管身既不圆也不椭,竟是扁的,足足近30寸长!

琴古怪,琴声却毫不含糊,曲由凄凉入,哀转久久,似有泣血枕边、伤心欲绝的苦痛,而时不时起调的旋律,又像是在诉说着不甘与仇恨。不时曲调渐渐平静,像石头掉进湖里后那种离奇的平静,秋风吹过,落叶遮住了胡琴先生的面庞,琴声就在此刻忽然紧张起来,这紧张是孤独的,可曲调却是铿锵有力,仿佛这紧张的氛围是独属于这瞎子一人,旁人不过置身事外,但路过的人也会因他绷紧神经。这种紧张的氛围过会儿又逐渐安静下来,曲调规律、渐行渐远,像马蹄的脚步——是有一名侠客在骑着这匹马!此刻风声萧萧,这侠客更像是冷夜中独行,他要去哪?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落叶倾地之前,刀光剑影霎时而来,琴声已在阵中!何时有阵?阵在何处?再听已是血雨腥风,惊心动魄,这侠客竟是以身入阵,单刀赴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为何要入阵?他如何破阵?而阵中马蹄声依旧规律而平静,他将自己置身于阵中,却又不把此阵放在眼里,是自信?不,这是置死地而后生!结局究竟如何?再闻声,琴已止……

刚才遮住这瞎子的那片落叶竟粉碎为几块落在地上。

“话说江湖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

“我说老先生,您这次次都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分了又合,合了又分,讲的不是自己的编撰就是杂文小书上的故事,这江湖每天风风雨雨不少事儿,您老能不能讲点儿真的来听听?”

酒肆门外,长街拐角处,说书先生正要讲他那老套的故事,便被围观的年轻后生打断了。说书先生在街上地位不算差,赚的也是本事钱,一旁听书的酒蒙子看客们本想说这后生两句,可是转念一想,这老先生来这长街讲书已有好几个月,来来回回好像的确就那几个故事,大家伙儿听得也难免疲劳了。

说书先生被说得难堪,但凭借说书的经验倒不至于乱了阵脚,只是不知道那漆黑的圆框眼镜下又是怎么一副神情。

“你想听江湖,江湖确实精彩,你想听真江湖,可是真江湖的精彩,除了自个儿体会,谁能给你讲的明白啊!”老先生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的说到。

“莫非先生你没见过真江湖?你要见过、听过就跟咱们讲讲,咱体会不了,也就听个乐呵!”年轻后生当真一点儿面子不留,一股脑就想听“真江湖”。

说书先生轻叹了一口气,边摇头边抿嘴笑了笑。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只见那先生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上台说书招呼人,躬身众位听书人,今天老朽便给诸位讲讲真江湖!”说罢随即一拍醒木,便缓缓开谈。

“都说江湖兵器十八般,你们知道是哪十八般兵器吗?”说书先生发问道。

“这您可考不住列位,十八般兵器不过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镋、棍、槊、棒、矛、耙”观众有人抢答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书人听后顿时抚着胡子仰天大笑,“对唱戏的来说,十八般兵器确实是这些,对于杀人报仇,夺物见血的真江湖而言,就是暗地里耍拳——瞎打一阵!”人群顿时来了兴趣,还不待有人发问,说书先生就先开口道:“先前你们说的这十八般兵器中,倒有不少确实是江湖人中常用的兵器,除此之外,暗器列为知晓吗,飞针银镖,轻刃重珠,各式各样,您听过见过的有,您没听过没见过想象不出来的更多!”

“嘿嘿,我听过,南方有一暗器门派,名曰六印珠门,门派中人就是使这珠子暗器,传说每颗珠子上面都刻有印记,珠子使出必定深入血肉,那印记自然也留在了别人身上,除非去皮刮肉,不然印记就得留一辈子。”人群中不乏有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之人分享到。

“暗器是一种,指刃,臂刀,长杖,这些兵器你们又听说过没?这些兵器列位走南闯北或许也有听闻,但是以笛子、折扇、筷子、锅碗瓢盆为兵器的各位又听过没?”说书先生发问道。

人群中立马传来议论之声,“锅碗瓢盆也能当作兵器?”

“你以为呢,动手时拿个铁锅往你头上一砸,你瞧你头不被开个窟窿!”

人群顿时哄堂大笑。

“那江湖中兵器这么多,哪门哪派使哪种兵器的人最厉害?”这时突然有人问到。

“不错,你们想知道江湖兵器谱首位是谁,江湖中人更在乎这个问题,于是十五年前,江湖中人齐上昆仑,展开武林大会,目的就是看看这兵器谱第一花落谁家!”

“那最后第一是谁?”

“武林第一我看应该是少林方丈,少林弟子三千,更有十八罗汉,少林第一应该没有争议”。

“西北十二扇门的威名比不过少林?十二扇门各位门主都是江湖个顶个的高手,我看他们大门主拿这武林大会第一才没问题!”

“要说名声谁比得过丐帮,丐帮子弟遍布举国上下,帮主更是神出鬼没,他才理应江湖第一!”

……

“哈哈哈,看来十几年过去,杨家枪的名声已经这般落寞。”说书先生突然插口道。

“杨家枪?哪里的门派?怎么从来没听过?”观众门显然是对说书先生突然提到的杨家枪极为陌生。

“你们当然没听过杨家枪,因为杨家已经不复存在了……”

闻言,观众一片哗然,不少人正欲开口询问,只见那说书先生突然摘下眼镜,漏出一双满是凝重的双眼,此时众人才发现,这说书先生满脸沧桑,恐怕已年入古稀。

他缓缓开口道:“杨家府建于西南深山一片梧桐林中。十五年前的一个雨夜,梧桐林突然来了大批官兵和武林高手。”

“官兵?这杨家莫不是惹了朝廷?”

“的确,杨家的确惹了朝廷,连大名鼎鼎的十八铁骑也一同前来了。”

“十八铁骑!”观众顿时议论开来,显然这十八铁骑的威名够大,“这是朝廷数十年前建立的手段,传闻十八铁骑皆是朝廷死侍,只听王命,人马装备齐全,都是朝廷重金打造,这十八人中随便单拎出一人都是江湖高手,但他们从不单打独斗,只需听见马蹄声响,十八人皆齐到场,他们十八人得朝廷高人指点,已经合练阵法多年有余,阵法千变万化毫无破绽,而且他们作战从不托大小觑别人,只要枪声一响便是十八人配合阵法全力出手,所以自建立以来十八铁骑所到之处,战斗基本都是摧枯拉朽,干脆至极,且手段极狠。”观众里有明白者说道。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黑枪善杀,银强善伐,十八铁骑,枪下绝无活口!”

“要真这样说,这杨家岂不是凶多吉少?”

“难怪我们从未听说过这杨家,莫非……”

十八铁骑自说书先生口中说出后,再结合众人基本都没听说过杨家,观众们已将杨家的结局猜了个大概……

“那这与十五年前昆仑武林大会有何关系?”这时观众才想起方才说书先生提出的问题。

说书先生像是没听到观众提问一般,自顾自得说道:“杨家上下二十三口人几乎都惨死于十八铁骑和那批武林高手之手,最后仅剩杨家家主杨延朝在苦苦支撑。”

“这杨家当真悲惨。”

“这杨延朝是谁?竟从未听闻过。”

说书先生继续说道:“那一晚,杨延朝手持杨家枪,一人独面十八铁骑。料想他平时也未必惧这十八铁骑,可是当晚他被人下毒,对上十八铁骑时已经毒入七分,寻常人碰上这般毒药,可能连站也站不起来,可杨延朝却顶着这毒药独自抗衡了十八铁骑近两刻钟……”说到此处,却见得说书先生满脸痛苦之色。

“这杨延朝真是厉害,前些年东南刘都督一家被朝廷判了死诏,没想到他携带家眷暗中逃跑,散尽家财给府中上下请了几十位武林赫赫有名的高手埋伏,结果十八铁骑到了以后,不仅将这几十位武林高手赶尽杀绝,连逃跑的刘都督一家也被斩于路上。”观众中有人回忆道。

“江湖风云万古存,杨家铁枪英雄魂!”说书先生突然起身,向着方才说话的观众拱手作揖道。

观众此刻也是被杨家的事感染到,几乎都被杨延朝的英雄气概所佩服。

“先生,只是不知道这杨家所犯何事,招得十八铁骑上门?”

“还有那日给杨延朝下毒的又是何人?如果杨延朝没中毒,能赢这十八铁骑吗?“

观众正在提问,却听到人群远处传来整齐踏步而来的声音——只见几十米外,数十位甲胄齐全、手握重器的士兵向此处走来,为首之人坐骑高马,腰附三尺大刀。

说书先生见此情形,捋了捋胡须,缓缓开头道:“先前大家不是好奇十五年前昆仑山武林大会是谁夺得桂冠吗,此人正是杨延朝!”

“寒光现雪中,百道上昆仑,一柄长枪出,天下谁能敌!”说书先生声音在逐渐拔高,眼神也逐渐坚毅。

“那杨家究竟所犯何事?杨大侠之毒是谁所下?”

“让开!让开!”刚才的士兵已至说书先生摊前。

为首之人坐在马上,目光俯视着说书先生,随即抽出大刀指着说书先生道:“先生,上面有人请您去坐坐。”

周围之人皆是被这一幕吓得尽数散去,走远后又躲着观望此处,方才热闹的说书摊片刻便只剩说书先生一人独面这几十位官兵。

说书先生向城楼望去,城楼距离这起码两百来米,只是大概能见得城楼上有一道人影负手而立。

见说书先生不说话也不行动,那官兵身后的两位士兵迅速上前走到说书先生身后,伸手想去押住他,只见说书先生两手一推,两位士兵直接被推出三米开外,顺势倒在地上。

那领头将士身后的士兵皆在此刻拔出长刀,那领头人也是面色凝重,没想到这说书先生竟然会武功。

“不用你们,我自己会走。”说书先生负手而立,淡淡说到,随即朝城楼而去。

说书先生盯着城楼上的身影,他自然明白这将士口中的“上面”正是此人。

凝视着这道身影,他的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川流不息的长街上,说书先生的背影显得十分落寞,他与大多数人背道而驰,风卷秋叶,落地无声。

远处的戏子和瞎子也瞧见了这一幕,那瞎子一把站起,右手往琴头摸去,却不知感受到了什么,头往那戏子方向一偏,随即二人又自顾自的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城墙之中,顺梯而前,说书先生手扶卦袍,缓缓向上。

不多时便走到城墙上,只见这高楼之中,一人背对着他,龙袖青袍,赤边华服,在离此人约三丈远处,十八位铁骑骑着战马静默在那:其中九人,带着漆黑的面具,身披黑甲胄,手拿黑铁枪,身骑黑甲战马;另外九人,带着银色的面具,身披银甲胄,手拿银铁枪,身骑银甲战——朝廷十八铁骑!

说书先生的眼睛默默瞥过这十八铁骑,一丝杀意狠狠掠过。

“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瞧你倒敢在这么高的地方站着,不怕身子歪了掉下去吗?”说书先生朝那背对之人率先开口道。

“哈哈哈,马爷,咱们快十五年没见了,十五年前的你说话可没这般刺人。”那青袍男人缓缓转过身来,那张脸也慢慢映入说书先生的眼睛。

耳大眉锋,鼻钩嘴翘,皮肤出了奇的白净,不是那一律胡须,倒像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只是那双眼睛堆满了笑意,像在藏着什么。

说书先生也没想到十五年过去,此人的皮肤竟保持的如此之好,“这十五年你在皇城倒是把脸捯饬的干净许多,比你那时二十岁的年纪还干净。”

“马爷说笑了……”不等那人说完,说书先生插嘴道:“只是不知道你是怎么保养的,传闻这皇城之中诸多达官贵人都有龙阳之好,你习武习得早,身体也抗造,料想是拿这身体换的这脸皮吧!”

听闻此话,身后押送说书先生来的士兵皆是齐冒冷汗,他们都知道说书先生眼前之人在皇城之中是出了名的狠辣,连威慑江湖的十八铁骑都被他收服在手下,这说书人当真是不知死活。

没想到这青袍男人听后不仅不怒,笑容还一下堆上面庞,“马爷您太会开玩笑了。”说罢便缓缓朝说书先生走去。

他走到说书先生跟前,一只手轻轻摸着说书先生的左肩,并缓缓开口道:“那马爷您瞧我这些年身体还好吗?”

只见那只放在说书先生左肩的手掌霎时向内抓握,手背突然暴起的青筋让这只手宛若鹰爪一般狠狠的栽在说书先生的左肩上。

“看来你师傅教你的全忘了,要发力,下盘得扎紧,料想你下盘早已软弱如棉,手掌才会这般无力!”那说书先生竟浑不改色,淡淡说道。

可那左肩却慢慢渗出鲜血,竟不多时打湿说书先生大褂的半只臂膀。

见此一幕,那青袍男人缓缓收手,再次背过身去,又开口说道:“看来马爷你也不是十五年前那个普普通通的车夫了,大师兄这些年也教了你不少武功吧。”

“你还知道你们的师兄弟之情?”说书先生听闻此话,面色铁青的说道。

“我那二师兄和小师弟呢?当年我寻他们数月不止,只想在师傅死后好好的照顾他们,可惜他们一躲就是十五年。”

此话一出,说书先生再也控制不住,脸色狰狞怒斥到:“你还有何脸面提起家主!家主待你不薄,没想到你这贪荣慕贵的畜生,竟对自己的师傅下此剧毒!”

“师傅技不如人而已,他死在十八铁骑马下,而今我已将十八铁骑收服,料想师傅黄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

“恬不知耻的东西,看老夫今日送你去见家主!”

说书先生一步向前,右手顺势从大褂暗口掏出一柄四寸小刀,直指青袍男人背心而去。

可青袍男人竟不为所动,直至刀尖快到贴近背部的那一刹那,他身体随右手向后挥出而转动,那柄小刀竟不知为何便从说书先生手里脱开飞到十几米远外,刀身落地,清脆干净。

而说书先生此刻,正被青袍男人捏住咽喉悬于半空。

脖子渐渐渗出鲜血流下,说书先生顷刻便失去还手的余地,四肢也都无力的悬空着。

“告诉我他们三人现在在何处,我就饶你一条贱命。”

青袍男人面色古井无波,淡淡说道。

却见那说书先生此刻竟缓缓闭上眼睛,不说话也不再抵抗,见此一幕,只听见清脆一声,他的脖子已被青袍男人扭断。

“一个放马的,差点脏了我的衣服。”

“割下头颅,悬于城楼之上。”

“是!”

青袍男人望向热闹的长街,呢喃道:“十五年没见你们了,我如今的身份你们就替师傅好好看看吧。”

而那十八铁骑从始至终便在他身后三丈之外毫无动弹,面具下的眼睛依旧冰冷。

……

城楼上,夕阳的光亮洒在铠甲上显得熠熠生辉,太阳只剩半个身子被高高的城楼挡住,下面只瞧得见乌压压的人群。

……

天色渐暗。

繁华的长街一眼难见尽头,两侧茶阁遍布,酒楼皆是。

其中一家酒楼,楼高三层,灯火辉煌,尽管里面已经高朋满座,大门而进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这酒楼从下往上自然是档次逐渐提高,三楼多为包间和雅阁,但还是在楼层边缘设计了不少散座,并用一只屏风将位置一分为二,靠内一位,靠窗一位。

这是酒楼最近改良的设计,因为最近几月以来,皇城突然比从前热闹更多,不管是酒楼还是茶阁,旅馆还是小店,几乎都是天天爆满。

三楼中,连散座也几尽坐满,在角落一处,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坐在散座靠内的位置独自饮着酒。

这男人每每举杯,他的手定能引起别人的注意,手背光滑,五指修长而尖利,但真正惹人注目的是那五根手指上皆涂白的指甲——江湖一大门派:风爪门!他们门派闻名于江湖的绝招,便是由这五指涂白的手发出的见风爪!传闻风爪门出手,除听风声,且见风形!

不多时,又上来一位客人,这客人满面虬髯,身高马大,是个活脱脱的大汉。他上来之后顺势在那风爪门之人另一侧靠窗之位落座,两人仅一只屏风之隔。

夜灯初上,酒楼早已灯火辉煌,不论是江湖客还是寻常百姓,都在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酒劲顺着脖子爬上了酒客们的脸,生活的压力都被暂时存放,不论是仇苦还是情殇,都被大家选择性的放在一边。

酒精不会帮你遗忘,但会给你选择。

那风爪门的人正在享受此刻。江湖的打打杀杀总会让人厌烦,可人的贪欲却总是推使人去做败坏自己的事情,他为此也在苦闷着。

他早早让店小二备好三壶酒,足有五斤多些,现在已剩小半壶不到。

小杯二两被他再次闷下,他回忆起昨日发生的一切,恍惚中有后悔之意涌上心头,可他又不想让自责的心理浮现,他自恃出身江湖大门派,自己武功又不弱,有什么事值得他后悔的呢?随即将酒壶中最后一点酒倒入杯中,一饮而尽。

杯中酒尽,正在放下之时,屏风外一只大手突然破风而来,一把捏住了他的咽喉。

这大手指骨处全是厚厚的老茧,整只手又厚又黑,布满了拉丝的肌肉,全然见不到一点儿骨头的凸起。

杯子摔落掉地,清脆的声音被酒客们的吵闹掩盖,连杯子也被缓缓倒下的身体盖住。

而屏风另一侧的身影,早已破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