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节(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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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轩离开迷谷,孤身一人向长安而来。一路之上,只见往长安而去的江湖安豪杰三三两两的,络绎不绝。原来史万宝此次大撒英雄帖,帖子上不写宾客的姓名,所见之人,一概都在邀请之列。江湖上的豪杰大都喜动不喜静,好事的居多,既有这等热闹,岂有不来的道理。人聚得多了,有相识的,便免不了寒暄议论,沈轩在一旁听着,这才得知李渊已于两个月前攻下了长安城,自任尚书令、大丞相。史万宝也趁势聚集了一些江湖上的豪杰,投到李渊的麾下,如今已然被封为原国公。江湖上的人,见史万宝骤登高位,免不了眼红心热,更有人暗中思忖,若是万一有个机遇,也如史万宝一般,荣华富贵岂不是唾手可得,故此非但关中这一带江湖上的豪杰多来赴会,便是其余各处的豪杰也来了不少。

又行了数日,终于来到了长安城下。当初隋文帝杨坚建立隋朝之后,嫌原来的汉长安城年久失修,破败狭小,故此在汉长安城东南的龙首原重建新都,便是眼前这座长安城了。沈轩从未到过这般大城市,走在街市之上,只觉得处处都透着新鲜。他一路东张西望,只见城中街坊密布,人物云集,虽是刚刚遭逢兵火,却依然掩不住一番繁华景象。就这样行了半日,还不及城中的一小半,沈轩便已眼花缭乱。当下依着师父的吩咐,在城中打听得史万宝府第的所在,先行前往登门拜谒。

走过几个里坊,果然见到一座大宅。门口站着七八个人,想来是史万宝的弟子,正忙着迎客。不少江湖豪士进进出出,显得热闹非凡。沈轩来到门前,报上名号,妙手医隐在江湖上是何等名声,门口众人不敢怠慢,当下便有人带路,引他到大厅之中来见史万宝。

沈轩跟着带路之人来到厅里,见上面早已坐着五六人。各人神态各异,服色不一,然而一眼望去,太阳穴全都高高鼓起,内力自是不弱,想来都是江湖上的成名高手,沈轩却一个也不认识。众人见他一个少年,也都全不在意。下首主位上坐着一人,五短身材,略微有些发福,一袭锦袍,看起来倒如同是个店铺掌柜的一般。旁边早有人来引见,这便是长安大侠史万宝。

沈轩乃是晚辈,连忙上前行礼,史万宝伸手扶起,口中却道:“萧先生没有来么?”沈轩忙道师父已于数月前离谷远行,至今未曾回转,说着话,便将萧璐的回信奉上。史万宝拆开信,见萧璐的回信很是客气,只说如今身有要事,实在无法前来,极是抱歉,特命小徒沈轩前来效力云云。史万宝看罢书信,脸上毫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淡淡地道:“三日之后便是会期,既然萧先生另有要事,那便请贤侄前往凤栖原赴会。”沈轩躬身称是。正在此时,门前又有江湖上的豪杰来到,史万宝吩咐门下的弟子招呼沈轩,便匆匆前去相迎。

沈轩随那史万宝的弟子来到旁边的房中,见其中早已坐了数桌的客人。这些江湖上的汉子聚在一起,自不免呼朋唤友,吆三喝四,更没有片刻安静。他久居迷谷,大部分时光只与师父一人相处,陡然间来到如此嘈杂的地方,不由得十分地不惯,当下向那名史万宝的弟子问明赴会的时辰和道路,便辞了出来。

沈轩在长安城中人生地不熟,出了史万宝的宅第,便在城中僻静的地方,找了一家小小的客店。待安顿已毕,天色已然渐渐暗了下来。他随便吃了些晚饭,然后出了客店,到城中各处游览。李渊自攻占长安之后,便约束士兵严禁擅自出营,不得劫掠百姓,故此城中未受惊扰,一切如故,沈轩一路行来,只见街市之上灯火通明,各色人等熙熙攘攘,极是热闹。更有不少黄发碧眼的西域胡商,出入于客店酒肆之间。沈轩在街上信步闲逛,走了半晌,心中不由得思念起师父来,他印象之中,萧璐虽也在关中江湖上行走,却从未来过长安城。想来当是生性恬退,一向寄情于山水之间,不惯眼前这番繁华景象的缘故。

正行之间,猛然间前面一阵喧哗,街上的行人纷纷四处奔走闪避,紧跟着,长街的另一端便传来打斗的声音。沈轩随着人群闪在街道的旁边,只见两个人一面交手,一面顺着长街直奔了过来。前面的乃是一个中年人,约莫三四十岁的年纪,一副书生的打扮,且斗且走,似乎无心恋战。后面那人却是一个瘦小的汉子,手使单刀,连声吆喝,在后面紧追不舍。那中年人被追得急了,蓦地停步,反身一掌便劈了过去,口中叫道:“姓侯的,你这般阴魂不散,也未免太过了吧?”

沈轩原当是寻常江湖人士争斗,心下并不在意,便随着旁观的人群闪在了一旁。然而这中年人一掌既出,掌风凌厉之极,里面所蕴藏的内力,只怕萧璐也远远不及。他不禁心中诧异,当下站在街边,驻足观看。

那瘦小的汉子见对方来势厉害,不敢硬接,身形一闪,避了开去,然后冷笑道:“姓李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看你这次还能逃到哪里去?”说着话,手中单刀一摆,绕着那中年人连连出招。

那中年人招数平平,招式转换也颇生涩,似乎很少与人交手,然而举手投足之间的内力却雄浑无比,每一掌击出,都宛如巨丁开山,势无可挡,江湖中实所罕见。那瘦小汉子内力远远不及,不敢直撄其锋,一俟那中年人掌风到处,便远远地避开。他轻身功夫极是高明,绕着那中年人大兜圈子,只是一味地游斗,同时口中不住地连声唿哨,显然还在招呼同伴前来相助。

那中年人眼看形势不利,猛然间连劈数掌,趁瘦小汉子闪避之际,突然纵身而起,便向路旁的屋顶上跃去。那瘦小汉子见对方慌不择路之下,居然自陷窘境,心中不禁一阵暗喜。屋顶上落脚不便,他轻功高超,打起来自然更加大占便宜,又见那中年人这一跃身法滞重,落步时拖泥带水,踩得屋瓦一阵乱响,不由得冷笑一声,也纵身追了上去。

二人在屋顶上交手数招,那中年人果然愈发地狼狈。屋顶倾斜,屋瓦又滑,那中年人身形左摇右晃,每步踏出,都要小心翼翼地提防足下,自然越打越处下风。那瘦小汉子得势不饶人,更是招招抢攻,只逼得那中年人左支右绌,步步后退,眼看不过数招之间,便可得手。

然而就在此时,那瘦小汉子忽然觉得脚下一虚,心中暗叫不好,紧跟着身形便歪了下去。原来那中年人前面的种种样子,不过是诱敌之计,暗中却早已将内力运到双足之上,趁着步步后退之际,加重脚步,将足下的屋瓦震得松脆异常。二人脚下不过是寻常民居,所覆的灰瓦本就质地粗疏。那瘦小的汉子更没想到他内力竟然深厚到如此地步,抢攻之时,落脚一重,顿时便将屋瓦踩得片片碎裂,右脚径直陷入屋顶之中。江湖相争,胜负瞬息而定,那瘦小汉子此刻空门大露,对方只需上前轻轻一掌,他便已无可抵御。不想那中年人却忽然负手而退,瞥了那瘦小汉子一眼,轻轻哼了一声,随即便纵身下屋,更不回顾。

方才二人相斗,早引得街上不少行人远远地驻足观望。那中年人正待闪入人群之中,却忽听身后一阵暗器破空之声,猛回身,只见三支甩手箭分上中下三路直射过来。却是那瘦小汉子眼见追赶不及,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顺手掏出暗器,便掷了过来。那中年人身后便是旁观的路人,看这暗器的来势,若是侧身相避,只怕难免错伤旁人,当下不及细思,只得双掌连挥,将甩手箭一一震落。他内力虽强,其余诸般武艺却甚是平常,接连震落三支甩手箭,不禁颇有些手忙脚乱。

这么略一耽搁,那瘦小汉子已然站稳身形,从屋顶一跃而下,人还未到,又是三只甩手箭射了过来。那中年人无法闪避,只得接着出手抵挡,口中不由得怒道:“姓侯的,你要不要脸?”那瘦小汉子冷笑道:“姓李的,刚才多谢你手下留情。只是这是公事,在下只好得罪了。”口中说着话,手上的暗器还是不住地射来。那中年人“呸”了一声,却无暇再说什么。

旁边围观的路人见二人斗得暗器横飞,顿时纷纷四散奔逃,一时间你推我搡,乱作一团。那中年人若是趁乱闪入人群之中,瘦小汉子原也无可奈何,只不过眼下这般情形,只怕旁人却难免池鱼之灾了。他无奈之下,只得站稳脚步,先抵挡住那瘦小汉子,然后再图脱身之策。那瘦小汉子却瞧出便宜,招式当中不时夹杂着暗器,将那中年人重又紧紧缠住,那中年人既要抵挡他手中的钢刀,又要提防他的暗器伤及旁人,不过十余招间,便已连连遇险。他见那瘦小汉子如此行事,料想对擒拿自己已是志在必得。只是他虽自负智计,但既要脱身,又不伤及无辜,急切间也无良策。无奈何,只得一步不退,勉力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