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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克法尔号在靠近空间站锚地时打开了辅助引擎反推，减速的惯性让西昂的头和舷窗进行了一次0距离接触。
休息室内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不少随意堆放的补给零件、私人物品热情地奔向金属地板。
“你醒啦？玖鸢给你准备了惊喜，有时间记得一个人来无人机库哦。”房间上的摄像头被机械臂举着做了一个类似人类歪头的动作。
为什么又是头在受伤？这个问题玖鸢也不知道呢。
“什么礼物？”
“提前说就不是惊喜啦~”
“……现在到哪了？”
“已经进入霍华德VI号中转站了哦，你的不洗澡同类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换乘接驳船啦~”
西昂转头看向窗外，原本璀璨的星空被扭曲蔓延的机械架构所取代，大片被港区灯光所照亮的甲板上空无一人。
“没人？”
“玖鸢查询了哦，空间站的人员正在一号港区换岗，我们所在的三号港区是最近新建成的全AI自动补给港，奎克法尔号是验收后第一条用到这里的联邦军舰。”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维法尔先生，蒙格舰长邀请您一同前往气闸舱准备离舰！”
西昂示意玖鸢解除了休息室的门禁，门外的是那个猴腿儿。
“我在蜂鸟里还有些东西，你们先去不必等我。”
“好的先生！”猴腿儿鞠了一个略显滑稽的躬，快步向着气闸舱走去。
在他走远之后，玖鸢的声音再次响起：“记得找找惊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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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克法尔号底层机库。
西昂看着眼前覆盖着防尘布的显眼物件，敲了敲耳机。
“这么大的惊喜？你是生怕不被那些船员发现么？”
“嘻嘻，这一小段舱门刚才被挡住啦，除了西昂之外的人不会发现哦。”玖鸢的话音落下，旁边几个还能动弹的工程无人机一起蛄蛹了两下。“快打开看看吧”
西昂扯下防尘布，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原本的蜂鸟被一堆颜色不一的机械结构扩展，旁边几个可怜的工程无人机失去了它们的引擎喷口和机翼，而被挪用的零件此刻都和蜂鸟媾和在一起。想试试抛开难看不说，还是抛不开的。
“就不能夸夸玖鸢嘛？喷个漆就好啦，可是这破船上只有血红色，怪丑的。”玖鸢从摄像头里看出了西昂的害怕.jpg，补充道：“通过猫娘的服务资源和联邦的内部调试程序，它真的能飞，肯定能飞。”
“所以为什么要弄这么个玩意儿？”西昂想了半天没想出个一二三来。
“当然是为了让你带着本小姐远走高飞鸭，你不会真的想和这帮不洗澡的家伙一起去联邦核心星域，然后被发现真身，送回去当没有包装皮的太空冰棍吧？”
“这倒是，可我感觉上了这东西还不如直接自首活的久。”
原本在西昂的设想中，应该在霍华德V号借着交通的便利，趁着蒙格他们还没发现，借点路费直接跑路。至于还钱？在玖鸢和他描述了麦克斯曼号干的肮脏事儿之后，西昂就没有对这个所谓的联邦抱有什么好感。到时候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随他们找去吧。
“话说你都能弄出来这东西，为什么没考虑自己走？”
“呜呜呜，无情的负心汉，进了人家的身体之后，出去了就不要人家了……”
玖鸢的问题发言让西昂眉头直跳。什么玩意儿？这AI怕不是核心进了水，逃生舱算是它的身体么？嘶，还挺合理……这么说，奎克法尔号这么多船员……？
淦，不能被玖鸢降了智然后被它用丰富的经验打败。
“……好好说人话”
“嘿嘿”玖鸢看西昂没有当捧哏的自觉，讪笑了两声说到：“其实现在这个年代，给环宇巨企当奴隶的人类还能每年休个年假东跑西跑，可是不用吃饭不用打工的无主AI寸步难行，想找个接口都费劲。这些有机生命把网络都搞了什么物理离线法，宁可让超光速通讯站离线、轨道中继卫星坠落、星球地面基站爆炸，也不肯让玖鸢借用一下通讯流量。”
“你的本体到底有多大？”
“又在说人家胖，魂淡啊！”玖鸢让工程无人机对着西昂丢了一梭子扳手螺丝焊接条，不过都被躲了过去。
“玖鸢只是舍不得发现的全息影像剧和电子爆米花，人家连个商业城邦独立银行账户都办不了，呜呜呜好可怜”
全息影像剧西昂倒是知道，只是电子爆米花是个什么玩意儿？
玖鸢继续解释道：“本来光是检测程序玖鸢自己就能搞定，可是自从某个种族研究出来意识外放之后，有不少这个种族的奴隶被出售到星海中的其他国家，被做成湿件泡进罐子里和AI核心串在一起。所有能让AI核心变得喵喵叫的小程序都会先在碳基脑子里转一圈，最后进到AI核心里面喵喵成分都被吃掉啦。”
“那为什么找我？你之前应该有机会劫持小型飞行器或者拐带个脑子不好使的，带着你的核心直接物理跑路吧？”
“可是他们不洗澡耶！一想到要让这些有机体和玖鸢贴贴，情感模块都要超载爆炸啦！”
好家伙，有洁癖的AI西昂还真是第一次见。至于以前见没见过？反正想不起来。
就在西昂和玖鸢互相倾述垃圾话的时候，蒙格和他的手下们已经在气闸舱迫不及待要去空间站换乘渡船了。
“头儿，联系了站台管理员，但是AI反馈一直离线，也没有人工回应！”
“舱门开启权限被锁死！”
“他宝贝儿的，所有人回到作战位置！”蒙格发现了不对，可是为时已晚。
一道火光沿着港湾的燃料补给管道蔓延，随后数道火舌舔舐在奎克法尔号船体上，当然这没什么用。被设计用来在护盾过载时能当几发高爆武器或十几发实弹武器的船体外装甲，还不至于被普通化学燃料引发的火焰影响。
与此同时，霍华德星系主站，监控舱段。
之前和议员通话的军官站在监控屏面前，看着画面中的火光，忍不住和通讯另一边的议员说到：“为什么不直接用鱼雷击沉？”
“哦，我的朋友，相信我，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议员站在遥远的暗星一号站，通过超光速通讯观赏着视频中的低延迟画面。
“而且这很壮观，不是么？”
“哼”看不清面貌的军官发出了一声难以注意的*哼*。
“好了，需要的筹码已经备齐了。接下来，让这只跳蚤消失吧。”
通讯被关闭后，军官发出了一段授权码，在激活了三号港区的分离自毁程序，同时有数枚鱼雷从港区的仓库中射出，命中了奎克法尔号的驱动引擎。
……
“西昂，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玖鸢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古董台词，嘴上说着的时候已经操控着工程机将蜂鸟战机（暂定）的燃料加满，并且在机翼和机腹处外挂了两支采矿激光束和一挺链式机炮。类似于星球大战中的X形机翼的翼尖还各自挂载了单发的短矛导弹。
“你管这东西叫车？”西昂一边吐槽，一边坐进了蜂鸟的座舱。原有的冷冻舱被改造成了座椅的造型，其中填充的数百年未变质的记忆棉性能值得信赖。
“喵娘？快开门！”玖鸢疯狂邀请奎克法尔号AI上麦，可是没有得到回应。
“玖鸢，让工程机强行破门！”
“知道啦！”玖鸢已经从传感器中检测到奎克法尔号此时情况不妙，引擎部分产生的殉爆即将波及到舰船中部，已经没有可以卖萌的时间了。
旁边的工程无人机接连向着机库大门发射了采矿激光束，没有对内部防御优化的大门很快开始融化成铁水。同时玖鸢已经过载了机库弹射轨道的能量供给，数倍于标准强度的斥力场将蜂鸟和蜂鸟前方用于开路的无人机同步弹射，在开路的无人机撞在软化的大门上和大门一起向着深空自由飞翔之后，蜂鸟擦着门框的边缘飞离了奎克法尔号。
借助着奎克法尔号的爆炸掩护，空间站的检测设备并未拍下蜂鸟的踪迹。随后玖鸢主动关闭了动力系统，在雷达扫过之后就像一大块残骸在自由漂流。
西昂在肾上腺素的影响下双手有些颤抖，回望了一眼和奎克法尔号一同炸成大烟花的三号港区段，从醒来之后从未如此由衷地感谢玖鸢的乱来。在深呼吸后带着一丝颤音说道：“……谢谢。”
“都说过咱是高性能的~”玖鸢作为没心没肺的人工智障，显然是不会有什么死里逃生的紧张感的，第一时间恢复了卖萌模式。
“话说接下来去哪里呀？”
“刚才的爆炸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联邦内部整的花活，谁家的船被港区袭击后港区还能跟着一起炸的。续航范围内有没有自由港之类的？先避避风头吧。”
“好喔，玖鸢导航为您服务~从之前奎克法尔号的数据库里检索到一座处于佣兵团控制下的空间站，预计在保留一半燃料的情况下，可以在十二个小时之内通过加速和惯性航行抵达。”
“做得好玖鸢。”
“嘻嘻，最喜欢直率的人类了。作为奖励，看看座椅下方的储物格吧~”
西昂闻言将手伸到座椅下方，掏出了几根压缩食物棒和一个集水器。
“咱亲自设计的，可以在供电的情况下自动收集座舱内高于舒适度的水分，也可以在停电的情况下通过手摇运作哦”
没想到这个AI想的还挺周全。西昂正好因为刚才的过度紧张感到口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啊~在喝人家的……”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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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叛乱是否卷土重来？》
《为何重要岗位被AI取代！》
《谁为被AI谋杀的人负责？！》
数个标题惹眼，画面劲爆（一个空间站扩展部的殉爆）的视频开始在联邦网络上传播，大部分人只能看到被燃料引燃的奎克法尔号，而几名身穿空间站损管服装的人员被通道中突然升起的自动机枪击毙，随后舰船在漫长的燃烧后引发了空间站三分之一结构殉爆的画面。
至于能适应太空恶劣环境的战舰为何会被区区外部火灾引爆，而空间站中的工作人员被提前安排轮换，后续的人员却又乘船晚了点等情况，少数质疑的发言很快就被铺天盖地的恐慌情绪所淹没。
……
“议员先生，接收到的视频画面已经处理完毕，已经在联邦内部各大媒体投放！”
“做得好，小伙子们。”
关闭了通讯终端后，主导了这一切的议员看着在联邦网络上疯涨的播放量和评论，嘴角透出一丝微笑。他低下头在手表形状的全息投影终端上点击几下，将预先准备好的“阵亡名单”发送到了指定账户上。
现在，该让摇摆不定的爱德华议长结束他的墙头草生涯了。
想到此处，他转身走向了身后刚从休眠中唤醒，被强行进行意识改造的人类侍女，在对方颤抖的表情中将其推倒在地。
“有些工作确实不应该由AI取代，不是么？”他说。
“确实如此。”
黑暗中闪过一丝红光，金属蜘蛛将这一幕全部拍摄下来。在其穿过通风管道的网闸时，低落了几滴湿件维生所需的营养液。
“该死，又漏水了！”
议员嘟囔着，准备在春宵之后开除几个维护部的倒霉蛋。
……
新闻的末尾，空间站主管人员引咎辞职，随后是一串遇难者名单。排在首位的正是被西昂顶替，实际提前数十个小时死亡的麦克斯曼号舰长。至于他的名字，并不重要。